第8章
  漂浮在空中的女鬼小姐冷冷地替薛夷瑶翻译:“她说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你也不会受伤,她对不起你,非常对不起……总之就是一直道歉,对了,你现在最好不要对我说谢谢,因为她现在看不见我。”
  松汛感觉女鬼小姐有点儿眼熟,没来由的悲伤在她心底翻涌。
  她悄悄地移开眼,想装作没看见她。
  女鬼小姐啧了一声,“能别装了吗?”
  松汛听话地把目光挪回来,仔细打量她:“你头发好长呀,外面下雨了吗?嗯……你头发湿漉漉的欸。”
  是面对陌生人不该有的熟悉口吻。
  女鬼小姐微微眯起眼睛,俯身凑近她,声音有些冷:“你还记得我”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松汛小幅度地摇摇头,轻声细语地、没心没肺地说:“我应该认识你吗?”
  哑巴妹还在哭,没注意到松汛的怪异举动。
  女鬼轻轻笑了一声,面颊缓慢地贴近她,“你果然不记得了,我是梅茯呀,你以前最好的朋友,你忘了吗?我们曾经发誓要永远在一起的。”
  梅茯,松汛童年时期最要好的朋友,算半个青梅,因为等她们的年龄到了十二岁的时候,梅茯的母亲突然带着梅茯搬了家,连电话号码也注销了。自此梅茯如同人间蒸发,松汛没有再得到对方的一点消息,一点都没有。
  没想到再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
  看见曾经的童年好友变成鬼了,大多数的人第一反应可能是害怕,但松汛只想问问对方为什么这些年都不主动联系她,她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一直不联系的“朋友”是陌生的路人吧。
  梅茯看着她,瞳仁仿若两颗流动着黑色物质的玻璃珠。
  现在的梅茯和小时候的梅茯差别好大。
  这是松汛此时心中唯一的想法。
  好奇怪,眼泪好像要从眼眶里涌出来了,是因为眼窝太浅了吗?
  第10章 “你眼前的女生叫薛夷瑶,是薛琬青的妹妹,她之前能看见我但是不知
  “你眼前的女生叫薛夷瑶,是薛琬青的妹妹,她之前能看见我但是不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她似乎看不见鬼了。”
  说着,梅茯微凉的掌心抚摸上松汛的脸颊,状如毒蛇,她的语气很冷、带着丝丝阴阳怪气:“啊,不会是你抢了她的能力吧,毕竟你之前是看不见我的呢。”
  “对了。”
  “你想我吗,松汛”
  梅茯直勾勾地盯着一无所知的松汛,眼里带着隐秘的、稠腻的“恶意”。
  她多么希望松汛能够害怕她,抗拒她,这样的话她就有理由杀了她。
  这些年,她每时每刻都在想念着松汛,可惜松汛看不见她。
  亲爱的松汛啊,下来陪她吧,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啊,不应该一起下地狱吗?
  不要怪她如此的恶毒,或许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心脏里就被恶魔埋下了罪恶的种子,天性使然,她就是这样一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
  梅茯垂眼看了她半晌,然后伸出苍白的食指在薛夷瑶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下一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薛夷瑶就眼睛一闭,往地上倒去。
  松汛慌慌张张地接住了对方。
  她抱着昏迷的薛夷瑶,昂头认真回答梅茯的问题,眼神坚定:“当然,我一直都非常想你。”
  所有人都说“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所以松汛是她还存在的原因吗?
  梅茯看了她许久,最终还是在松汛赤忱的目光下节节败退,她不太自然地偏过头,瓮声瓮气地说:
  “我要跟你回家。”
  “好!”松汛兴高采烈地回应。
  话落,梅茯化作一缕青烟飘进了她手腕上的青玉镯里。
  ……不对啊!!
  松汛刚扬起的笑脸垮下去了,“快出来啊梅茯快出来,薛夷瑶还没有醒来!!”
  “别担心,出了这个小巷她就会醒来。”
  “……哦。”
  艰难地把薛夷瑶从她的肩头扶起,松汛一转头就看见面色古怪的宋饶白,不知道她站在转角看了多久。
  松汛:“……”天要她亡。
  宋饶白是在她身上安了定位器吗,怎么在这小巷里也能碰见她。
  这也太凑巧了吧。
  宋饶白见松汛注意到她了,也就没有避开,她大方自然地走到松汛的身前,嘴角的笑容十分灿烂,她眼睛轻轻瞥向薛夷瑶,笑眯眯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松汛对此十动然拒,她还记得自己没有理会对方发来的好友申请的事。
  宋饶白眉稍微挑,“真的不用?”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松汛一连串说了十个真的,气都不带喘一下。
  她的眼神坚定得不能再坚定,在脑海里进行头脑风暴,绞尽脑汁想借口。
  “好吧。”宋饶白懒洋洋地应答着,下一秒她就皱了皱鼻子,神情不再放松,俯身凑近她,“不过……”
  左顾右盼的松汛悄悄站直了身体,幻想中自己看起来坦荡无比,可惜现实中她僵硬得像个木桩。
  宋饶白盯着她,用盯猎物一般的眼神,慢慢环抱起手臂,然后围着她转了一圈,一边转一边重复道:“嗯,不过呢……”
  “怎么了”松汛目移。
  宋饶白微笑起来,手指勾缠住她的发尾,语速放得很慢,“不过呢我好心提醒一下,你的身上浸满了山栀子的气味,很浓非常浓特别浓,所以这边建议您及时处理一下。”
  山栀子
  松汛眨眨眼。
  那是梅茯最喜欢的气味,不过她跟松汛一样是个beta,也正因如此,她们童年时期才会玩得那样要好,因为她们都是不起眼的、一抓一大把的beta。
  没关系,她们beta虽然没享受到半点社会福利,但是吃到了苦呀。
  唉,分别的日子里梅茯会想念她吗会难过吗
  松汛不知道。
  她此时眼珠子转动一圈,然后收敛表情,非常正气非常认真地看着一脸狐疑的宋饶白,声如洪钟:“没事,我是beta。”
  或许是她气势很强或许是她的演技太过精湛,电影小白的宋饶白只是不明意义地冷笑一声,说:“哦,随你。”
  松汛连连点头,“好好好,你人真好谢谢提醒。”
  宋饶白:“……”
  “哈哈哈嘿嘿嘿我还有事,先走了呀,下回见哦。”话毕,备受煎熬的松汛抗着薛夷瑶扭头就走,那叫一个健步如飞,没给宋饶白半点挽留的机会。
  仍留在阴森无光的深巷中的宋饶白:“……”
  她目光沉沉地追聚着松汛。
  松汛刚踏出巷子,薛夷瑶就如梅茯所说那般醒了过来。
  薛夷瑶伸出手刚要比划“谢谢”两字就被满脸真挚的松汛握住手,对方似乎能读懂她的不言之语,大声说道:“不用客气。”
  为了不让薛夷瑶对刚刚的事起疑心比如莫名其妙丢失了一段记忆,松汛上下晃动她的手,正气凛然,期盼以声音震碎她的疑虑,“刚刚的事谢谢你了!有什么需要以后可以来我帮忙,我是你表姐薛琬青的同校同学!”
  薛夷瑶清透的眼瞳看着她的面孔,忍不住笑了笑,两排洁白的牙齿露了出来,比划着手语。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薛夷瑶。’
  松汛答非所问,口吻轻快:“不用谢不用谢,我们回见呀。”
  ‘好。’
  说完,松汛就溜之大吉。
  藏在手镯里的梅茯还嘲笑她,“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说慌心虚的样子特别明显。”
  松汛反驳,“才没有。”
  梅茯也像小学生一样回话,“就有。”
  松汛不理她了。
  “真幼稚。”
  路人瞳孔地震地看着她。
  松汛土下座:“……抱歉抱歉!没有说你。”
  她选择加速前进。
  终于跑回家,松汛飞扑到床上,翻个身仰躺在床上独自消化着今天遇到的离奇事。
  梅茯从手镯里飘出,躺在她的旁边,床垫完全没有塌陷她没有一丝重量,身体冰冷,像放一台制冷机在房间。
  她的脑袋360°转动着,打量着松汛的房间。
  “我们小时候拍了那么合照,你房间怎么一张都没有哈,不对,只是没有我们的。”
  她拿起摆放在床头柜上的相框在松汛眼前晃了晃,“有和其她人的。”
  此时松汛已昏昏欲睡,声音带着睡意、又低又轻,“欸,真的嘛……”
  梅茯贴心回复,“是真的。”
  “啊?哦!我想起来,我们俩的合照被我收起来了。”
  “收起来做什么?”
  “你又不在我身边,我怕照片弄丢了就不记得你的样子了……”
  说完,松汛实在撑不住了,她翻身环抱住梅茯的腰,冷气扑面而来。
  她陷入了梦乡。
  第11章 松汛立在一扇玻璃门前,门外是大片大片紫色的花枝,树木晃动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