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沈翊笑笑:“因为我不会画别的了。”
  继宋闻璟回去两天后,沈翊拿着一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送给了林霄,林霄也没戳破他,反倒一个劲夸沈翊厉害。
  沈翊被夸的心虚,不过两三句便全都抖了出来。
  这样的日子也算过的安稳,直到一年后的围猎,沈肃在骑马追赶猎物时,马儿不知怎么受了惊,突然载着沈肃冲下了悬崖,人虽救回了一条命,但后半辈子却要活在床上。
  皇帝大怒,令人彻查此事,到头来却毫无线索,随之沈肃在朝堂中失了势,成了个废人。
  后来后宫接连发生命案,皇帝还没等忙完这头,边关又来战事,原本派去大公主去和亲,不料敌寇半路毁了约,大公主还未到敌寇国内,就被杀害在路上。
  皇帝听闻当场就被气晕了,醒了后当即派宋简和仇凝两人去边关将敌寇捉拿。
  原本这一场是必赢的,不知怎么半路敌寇势力增加了足足两倍,而前进的路程全都被打了回去,最后宋家军孤守城池,迟迟等不到援军赶来,又经历一天一夜的抗争中,城池失守,宋家军全军覆灭,宋简也和仇凝也留在那场战役里。
  那时宋闻璟刚满十五岁,没了依靠,宋闻璟好像也找不到了去处,随之也离开了京城。
  林霄看着宋家垮了,心里一惊,他也没想到这老不死的东西竟吃里扒外,为了扳倒宋家竟联合敌寇,看着自己儿子太子地位岌岌可危,林霄自是不甘,可她一介深宫女子,能摄政的机会太少了。
  可没想到两年后,有人说宋简的私生子回来了,从前明明已经全军覆灭的宋家军犹如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野草,浩浩荡荡地回京了。
  随后又不到一年的时间,城池失而复得,皇帝自是大喜,也不管这人是宋简的亲儿子还是私生子当即便继承了宋简的官职。
  而宋闻璟神情却依旧平静,林霄再次见他时,只是说了一句:“许久不见,宋大人高了也瘦了。”
  宋闻璟不说话,林霄提议道:“本宫也不瞒宋大人了,如果宋大人能与本宫联手,本宫自会有要事相告。”
  第24章
  这么多年过去, 往事早已被人淡忘,一时的风光转瞬即逝,没人记得从前的安乐郡主, 也没人在乎宋家败落后留下的这一个小女孩。
  而宋闻璟在以前也不叫宋闻璟, 他叫宋悦宜, 为了更贴合小女孩的身份, 宋简纠结了一天,直到傍晚才最后确定下来。宋简想既然自己的儿子往后注定是个女儿命,那也不必给予他多大的期望, 只希望在往后的日子里能顺风顺水,快快乐乐,温和一点。
  可惜事不随人愿,宋闻璟虽没沾上这名字半分喜气,但宋闻璟从来也没抱怨过,因为他本身就不是在王府里娇生惯养的“安乐郡主”,他看人面,知人心, 懂得人情世故,也知道人心险恶,他所接触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 他也不想成为一只任人摆布的棋子。
  后来, 在离京之后的第一件事宋闻璟便是先改了名字,后又换上了再也没人阻拦的男装, 自此那一刻, 世上再无宋悦宜这个人,有的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私生子。
  而众人的关注点从来都不是这个私生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众人只知道这个私生子本事大的很, 似乎一出场便成了皇帝眼前的红人,恍惚间,众人曾一度认为宋简借尸还魂回来了。
  经历一遭,宋家的风光不减反增,等皇帝意识时,好似朝堂中灌注的血液似乎都来自于宋家。
  宋闻璟成了一手遮天的大权臣,皇帝本想再用对付林家的手段再对付宋家时,却发现早已为时已晚,宫中,宋闻璟的势力早已百孔不入,就连身属对家林家的林霄也成了其中之一。
  不论前朝还是后宫,好似再没有一处地方能归属自己。
  皇帝相信宋简的忠心,这也导致他每次看到宋闻璟都会觉得他也如宋简一般忠心,时常忘了眼前的人只是与宋简有几分相似的私生子,他没有宋简的忠心。
  直到皇帝临死前,曾问他:“为何不反?”
  宋闻璟没有回答,皇帝又问他:“因为你父母吗,还是为了宋家百年清誉,可你知道安王吗?朕已经拟好遗诏让安王继位了。”
  宋闻璟点头:“好。”
  皇帝笑了:“你难道不担心吗?你为何不问朕为何不把这皇位传给沈翊?”
  宋闻璟道:“不感兴趣。”
  留下四个字后,宋闻璟头也不回地走到了门口,而身后的皇帝却红了眼眶,嘶哑的嗓子发了力的大声道:“朕死后这皇位传给谁都可以,但就是不能传给沈翊,林霄的儿子根本就不配!朕绝不会让林霄如愿的!林霄这个女人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她杀了朕的皇后,杀了朕的儿子,她杀了所有的人,朕绝对不会让她得偿所愿!”
  皇帝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还在身后断断续续传来,宋闻璟却跟没听见一般,毅然决然地走了。
  然第二日清晨,皇帝驾崩了。
  不过几日,沈翊还是登基了,是宋闻璟簇拥的,而也没人找到那封先帝遗诏。
  没想到是,登基的那一日,安王带兵硬闯场地,场面混乱不堪,安王趁乱直逼高台,却在一步之遥时,无数把利剑将他围了个圈。
  安王轻笑一声,将藏在袖中的遗诏拿在手中,大声喊道:“先帝遗诏在此,谁敢抗旨!”
  这浩荡轻微的声音并没有激起多大水花,台下的人微停了几秒钟,又继续打斗起来。
  “你们都没有听到吗?”
  安王又吼了一次,“本王手里有先帝遗诏!”
  “王爷,你来晚了,登基仪式已经结束了。”
  宋闻璟不禁提醒他,而沈翊此时躲在他身后,露出个胆怯的小脑袋看着安王。
  “你……”安王又看向沈翊,不禁激动道,“你们让他登基,你们安的什么心!更何况现在明明不应该是仪式刚开始,你们休想骗本王!”
  宋闻璟平静道:“安王,仪式确实已经结束了,不得对陛下无礼。”
  安王不甘心,刚想将遗诏展开,只觉得心口一冷,随后星星点点的血渍如同梅花一般洒在这明黄黄的遗诏上。
  宋闻璟看着他,神情冷淡的如洞窟里的寒冰,让人感受不到一点温度,安王似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真敢……”
  安王道:“你早就有准备,却为什么要选他,你为什么不……”
  宋闻璟突然冷硬打断他道:“因为先帝在骗你,先帝也不相信你。”
  身后,沈翊心中一紧,小手拽着宋闻璟的衣服开始渐渐松了下来,沈翊两腿一软,还没等屁股落地,就被一股莫名的力提着后衣领又给拽了起来。
  宋闻璟看着新帝如此气候不成的样子,只觉得林霄竟能把他护的这么好,皇宫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竟还能养出一个单纯天真,呆里呆气的孩子。
  到最后,沈翊腿软地站都站不起来,是被宋闻璟想被提溜小狗崽一般硬生生拉回去的。
  沈翊怕他,看向他的眼神总是小心翼翼的,可就这几眼,总是让沈翊分不清他和安乐郡主,明明昨天还陪他玩的漂亮姐姐,一夜之间如同人间蒸发,彻底没了身影。
  直到现在,沈翊看他,脑中还模模糊糊地浮现出安乐郡主的面容,可能实在太像,这也导致沈翊多看他两眼,脑中留存的画面也总是挥之不去。
  他问裴夏,是因为他觉得裴夏是从小生活在宋家,宋家多一个主子少一个主子,他自是清楚不过。
  等到第二日,沈翊上完早朝回来,宋闻璟还没醒,而裴夏这个非常护主的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直到到了中午,裴夏端着一碗药回来了,鬼鬼祟祟地跨进门槛,探头探脑地扫了一眼殿内四周,看到没有小皇帝的身影,才放心进去给宋闻璟喂药。
  宋闻璟睡了一个上午,也睡够了,裴夏刚刚动他,宋闻璟便慢悠悠地睁开了眼。
  “主子,你可算睁眼了。”裴夏连忙扶他起身,“属下可要为难坏了。”
  宋闻璟扫了一眼四周的装饰,不禁问道:“这是哪啊?”
  宋闻璟刚醒,脑子还糊里糊涂的,要不是因为裴夏在这,他还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裴夏道:“主子,这里是皇宫。”
  “皇宫?”宋闻璟在嘴里仔细品味着这两个字,随后问道:“为难,为难什么?”
  裴夏把药端到他跟前,“主子先把药给喝了吧。”
  宋闻璟看着这黑乎乎的汤药,不禁皱了皱眉,现下本身就一天未进食,胃里也是一阵阵的抽疼,醒来不但没吃上一点饭,还要喝一碗苦的要命的汤药,宋闻璟自是有些抗拒,抬手推远了药碗后,宋闻璟道:“你先说吧,这药一会再喝也是一样。”
  裴夏顿了几秒,随后开始对宋闻璟小声道:“主子,咱们快走了,这小皇帝一直追问属下关于您……以前的事。”
  宋闻璟不解,“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