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消息很快穿到宣德侯世子耳中。
  紧接着,翌日辛雪霁便来寻祝之渔商谈。
  “我要回京都成婚了。”辛雪霁拉住她的手,“你不和我一同去京都么?”
  “我?”祝之渔不解,“我在京都无亲无故,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怎么会无亲无故呢,往后我便常居京都了,你我往来多便宜,况且……”辛雪霁低声道,“我听世子言说,你与那位殿下关系匪浅。”
  祝之渔听到这里便明白怎么一回事了。
  钟靖算计得妙,那夜目标杀出重围冒死也要来见她最后一面,他猜测,这名少女或许能成为拴住疯犬的一条锁链。
  “世子太过言重了,我与季府公子只是萍水相逢,不甚熟悉。那日的事,怕是侍卫们误会了。”
  “对了,”祝之渔终于寻到机会问出一直以来的疑问了,“侯府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抓他回京?”
  “我也是才知晓。”辛雪霁道,“陛下病重,早年膝下子嗣稀薄,而今竟无人能承继大统,需得自宗室过继。可惜先帝正统血脉尽数凋敝,只余昔年获罪的废太子一脉。陛下遣人几番搜寻,时至今时方才寻到废太子遗孤的下落。”
  “子嗣稀薄至无人能承继大统的地步,甚至皇室直系宗亲只能剩他一人?”祝之渔惊讶,“怎么听着这么古怪。”
  当朝皇帝膝下无子,一众养尊处优的嫡系宗亲皆无子,唯独季行止一个带罪之人因着流落民间侥幸存活下来。
  足以证明京都的争斗有多残忍。
  “难怪他说自己进京是去送死的……”祝之渔嘀咕。
  “你说什么?”辛雪霁没听清楚。
  “没什么。”祝之渔直觉往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譬如刺杀,各种形式的刺杀定然少不了。
  果然,京都距姑苏山遥路远,沿途平均每隔三日就会遇到一回大规模刺杀。
  刺客直冲废太子遗孤而来,首要的任务便是截断寂临渊所在的马车。
  祝之渔跟着一起遭殃。
  “你能不能不要逢人便牵我手,时时刻刻把我绑在身边?你这么高调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危险。”
  祝之渔想离他远一点,奈何寂临渊太过张扬,搞得整个队伍都知道她的存在,坐实了宣德侯世子的猜想。
  “若不高调些摆明了你我的关系,他们更不会将你放在眼里。”
  寂临渊撂下车帘:“沿途刺杀不断,危机四伏,若无侍卫护佑,你的处境会更危险。”
  第78章 一见到你,我的心脏便会加快跳动
  “保护我?不需要。”
  祝之渔同他相对而坐,捻指恰了个诀。
  斑驳树影掠过摇晃的布帘,车厢里倏然浮起一阵草木香。
  祝之渔指尖勾着藤条,看着青藤飞快生长,蜿蜓着爬上寂临渊苍白的手腕。
  月白领口滑开一线,露出锁骨。
  祝之渔勾了勾手指。
  灵活的叶尖十分大胆,继续深入衣襟,仿造触手剥落男子的衣裳,袒露出绷带缠绕的胸膛。
  “依我看,你才需要保护。”
  寂临渊顺从地仰起脖颈,任她施为,仿佛真的成了任祝之渔摆弄的人偶,在封闭的空间内由她掌控着开启这场危险游戏。
  若是忽略那双桃花眼底藏着的狡黠。
  “绑得太紧了。”寂临渊仰头靠着厢壁,喉结上下滑动,“松开些。”
  “松开?”祝之渔身体前倾,勾住他颈间的藤蔓往回用力一扯:“求我。”
  马车随着官道颠簸轻晃,喘息声交缠在一起,碾得细碎。
  寂临渊仰起头,唇角勾起一抹笑:“求你。”
  祝之渔也笑了:“想得美,偏不。”
  “风水轮流转呀,”少女抬腿踩在寂临渊膝间,“啧,想不到你也有这么一天。”
  先前鬼王如影随形黏着她,神出鬼没把她吓得够呛,总算让祝之渔逮着机会欺负回来了。
  “老老实实待着吧,何时到了驿馆何时放开你。”
  “好狠的心。”寂临渊偏头咳嗽,眼尾泛起病态的薄红,“我重伤未愈,你竟忍心这般对待病人,若是不小心致使伤口裂开了……”
  喉结在藤条缠绕下缓缓滚动,他刻意将绷带包裹的脖颈暴露在祝之渔眼底。
  “死不了。”祝之渔淡淡瞥了眼,不吃他这一套。
  嘶,好冷的心肠。
  寂临渊抬眸望着她,似笑非笑:“你不是说喜欢我么?若是真心喜欢,为何束缚我,又为何待我这般冷漠?”
  祝之渔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悠哉悠哉倚在车厢角落,摊开手:“你就当这是情.趣。”
  绑住小变.态之后,她身心都松弛了,这就是个不定时炸弹,冷不丁冒出个惊世骇俗的举动,狠起来甚至敢拔刀杀了他自己。
  “情、趣。”寂临渊盯着祝之渔翕动的唇,模仿她发声。
  他抬起眼睫,目光顺着两瓣嫣红的唇缓缓上滑,停顿在祝之渔的眼睛:“何为情.趣?”
  “嗯?!”祝之渔被他问了个措手不及。
  这人的情感方面完全是一张白纸。
  防患于未然,祝之渔并不想解释。
  但少年用一种求知若渴的眼神直勾勾望着她。
  求知的欲望太过纯粹、坦诚,两相衬托,反倒显得祝之渔胡思乱想、居心不良了。
  “好吧。”祝之渔顶不住寂临渊的眼神,双手投降。
  她抛弃脑子里的各式花样,含蓄地答疑:“玩弄情.趣就是……”
  “就是通过做刺激的、能激起脸红心跳反应的事情,来使自己愉悦。”
  “杀人。”寂临渊即答。
  “啊?”祝之渔一愣,无法理解他的思路:“杀人和情.趣有什么关系?”
  “刺激,心跳加快。”寂临渊捕捉言语中的要点。
  未曾接受过体系化的学习,少年自死里逃生的经历磨练出利于生存的经验,擅长察言观色,自一句话中提炼出的关键字眼。
  这样固然简单凝炼,但也略显僵硬,不便灵活适用多重语境。
  譬如,日后顶着少女犯浑的时候,她推搡着说“不要了”,寂临渊便会突然停住不动。
  一动不动,忍得快炸开了也不动,忍得祝之渔耐心告罄也不动。
  再譬如,听到她说“不喜欢”,寂临渊会疯了般按着她继续做到天昏地暗。
  先前口口声声说了喜欢,怎么能骗他呢?
  既然骗了他,又为何不能一直骗下去?
  退一步讲,祝之渔怎么能骗自己呢?
  彼时的祝之渔尚未意识到问题严重性,只是一板一眼认真给他讲解:“情.趣就是通过做刺激的、能激起脸红心跳反应的事情,来使自己愉悦。”
  刺激?
  寂临渊想,杀.人的滋味就是很刺激啊。
  季耀祖的那些狗腿子打他,欺辱他,他就示弱设下圈套,把他们都杀了。
  意外身亡,全部意外身亡。
  寂临渊眼睁睁看着那些惊恐慌张的面孔在河面、火海里、漆黑的夜色里挣扎,被死亡一点一点吞噬掉生息,每到这时候,他便会心跳加快,由内而外发出愉悦的颤栗。
  “不对!”祝之渔捂着脑袋,发觉这人果然理解偏了。
  她耐着性子给寂临渊纠正。
  “这事儿不方便举例详谈,这么说你大概能理解了吧?”祝之渔说得口干舌燥,勾了勾手指,让藤蔓给自己倒了杯水。
  藤蔓抽动,滑过男子的身体。
  修长的指骨敲了敲伤处,寂临渊蓦地皱紧眉。
  “痛。”薄唇微动,蛊惑般的低沉喘息自他嗓中溢出。
  “伤口似乎,裂开了。”
  “裂开?不能吧。”祝之渔不相信。
  “在这里。”寂临渊抬指搭在颈间,“过来看。”
  祝之渔将信将疑,踩在他膝间微微俯身凑近。
  男子突然向前倾身,沟壑分明的腰腹在她眼底暴露无遗,出其不意迸发视觉冲击。
  温热的吐息扫过祝之渔耳廓,她手诀一颤,勾着的藤蔓竟松了半寸。
  “看见了么?”
  寂临渊敞开的衣襟蹭过她手背,低哑的嗓音藏着闷笑:“这算不算你教的情.趣?”
  “谁教你这些勾引人的手段了!”
  祝之渔反手牵住寂临渊颈间藤环,藤蔓应声绞紧。
  “我学的不好么?”少年仰起头,深邃的眼眸透出困惑。
  “一点也不。”祝之渔拽起他滑落至腰间的衣裳:“给我穿好!”
  “可是你的心跳得好急啊,若是我做得不对,你为何这般反应?“寂临渊忽然抬膝抵住她裙摆,散落的乌发垂在祝之渔腕间。
  他抬指抚摸枝叶,眼神晦暗:“听闻草木通灵,那么它们的感受是否能传至你身上?“
  枝条突然不安分地鼓动起来,像是碰上了什么滚热的东西。寂临渊抬掌抚过,藤条竟开始簌簌掉落细碎叶片。
  “住手!不要再摸了!”祝之渔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