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下面的搜索记录详尽地解释了这句话的含义。
  沈棣棠吹一口气,头顶碎发飞起又落下。
  她无比确信,愉琛显然还没消气,他就是故意留下这个浏览记录表示不满。
  可这......
  ......钟无艳?夏迎春?
  这......这恐怕比"始乱终弃"还不对吧......
  窗台移门咔哒一声响,是愉琛回来了。
  他拎着个很大的袋子,身上带着室外的寒气,眼神里也带着凉意,似有若无地扫过沈棣棠和显示器。
  他没跟她说话,兀自走进洗手间,待了许久才出来。
  接下来两人一直无话,各自占着半张桌子写作业。沈棣棠几次试图搭话,可看他的表情,什么都没说出来。
  难道真的要用哄二仙那招来哄他吗?他这人怎么气这么久,果然年级第一记忆力就是会好一点。
  气压实在太低,她轻手轻脚地起身,想躲到洗手间缓口气。
  刚走进去,人就傻眼。
  洗手间里的洗衣机上,被放了一个配色活泼的小圆柱体,上面的五颜六色的盖子可以打开,后面插着电源线。
  ———竟然是个小型的贴身衣物洗烘一体机。
  机器盖子上面贴了一张便签,字体遒劲大气,内容倒是很小气:
  齐宣王专用。
  ......这能对吗?
  第25章 哄
  愉琛这脾气闹了一整天,不管沈棣棠说什么,他都不咸不淡地回复,最后补上一句:好的,大王。
  ......这人怎么回事。
  下午答疑课,教室只剩一半同学自习,另一半在办公室里排队问问题。
  沈棣棠忍无可忍,决定使出哄二仙的绝招。
  她扯扯周翊的袖子:"商量一下,换个位子。"
  周翊欠儿欠儿地抖腿:"小爷的风水宝地,凭什么给你啊?"
  "在哪睡不是睡?"沈棣棠毫不留情,"你是睡觉,不是长眠,用不着看风水。"
  周翊磨着后槽牙跟她换了。
  愉琛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来这一出,故意没看她。他只是觉得沈棣棠对他太过随意,没真的动气,强忍着才没破功。
  沈棣棠坐在周翊的位子上,没说话,人在他余光看不清的地方忙活半天。
  愉琛一道数列选择看了三分钟,愣是没做出答案。
  可左边那人依然没什么动作。
  她到底干什么呢?
  他余光总算有些动静,她的手越过三八线,推了个纸条过来。
  纸条上一个字都没有,画了一只海豹,颇为得瑟地扬着嘴角,扭着尾巴,手上拿着一沓厚厚的美元。
  ......这都什么跟什么?
  她这是想出钱养他?
  愉琛盯了半天也没看懂,干脆把纸条递回去,指尖一划一点,给她比划个问号。
  沈棣棠还是没说话,把纸条抽回去,又在他的余光里忙活起来。她刘海翻上去了,有一缕头发不听话地竖起来,像根天线似的。
  那根天线就在他余光里晃来晃去,那道简单的数学题依然毫无进展。
  沈棣棠又把纸条递回来,加上两个字:
  豹钱。
  (抱歉。)
  ......小孔雀她果然是个天才。
  她的字算不上难看,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字,风格无比统一。大概是,她每一笔都落在他意想不到的地方,像她这个人似的。
  教室里只剩一小半同学,很安静,看到那两个特立独行的字,他扭过头去,努力克制才没笑出声。
  沈棣棠见他没反应,有些急了。
  他果然比二仙难哄,上次她用谐音梗画这招,二仙立马就被哄好了。
  一来二去,她耐心耗尽,干脆使出对付二仙的绝招。
  她扭头,身体前倾,越过三八线,压低声音叫他:“喂!”
  愉琛一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眼睛。
  沈棣棠不爱笑,眼睛都很少弯一下,总是板着一张小脸。可仔细端详起来,就像周翊说的,她其实长了张非常、非常、非常可爱的脸。
  她眼睛大,瞳仁也大,眼珠黑亮。认真盯着人的时候,能在她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像被她一道揽入眼眸,游入她眼底的银河里似的。
  公平起见,这样一双眼睛,是不该盯着别人看的。
  他只对视片刻,便逃避似的移开目光,再没转过来。
  沈棣棠有点想拎着他耳朵,对着他耳道怒吼八十句你别闹别扭了。
  碍于安静的教室,只好作罢。
  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啊?每次二仙生气,她只要厚着脸皮盯她三十秒,她就会软下来,说着:“好啦好啦,原谅你了。”
  沈棣棠不耐烦地微微眯起眼睛,又往前凑了点。要是她练成激光镭射眼,大概能把愉琛的高领毛衣点着火。
  可不知怎的,他就是假装没看见,坚决不回头。
  她脾气上来了,较劲似的又凑近一点,皱着眉头盯。
  愉琛的笔在纸面点出大大的墨点,他总算有点反应,深深地叹口气。
  他放下笔,手直直地朝着她的脸伸过来。
  沈棣棠想说你该不会是想扇我吧?看着他的架势又觉得不像。
  他的手缓缓靠近,在捧上她脸的前一秒,堪堪停住。他手心温度比她脸颊低一些,毫厘之隔的空隙,温度差还挺明显。
  他停顿了许久,大概是给她躲开的时间。
  她压根没想过躲。
  她更想弄清楚他要干什么,干脆纹丝不动地直视他。
  接着,他拇指向上,指腹轻轻地——
  ——扫过她左眼睫毛。
  好痒。
  非条件反射,她不自觉地闭眼。
  他这是没消气吗?
  沈棣棠再睁开,他手悬空,又抚过她的睫毛,她又一次闭上。
  再睁,再摸,迫使她不停闭眼,不让她睁眼看他。
  像较劲,也像报复。
  反复几轮,沈棣棠总算丧失耐心,气声问:“你干嘛?”
  愉琛的手总算放下来,凑近她耳朵,呼吸远远拂过她的耳垂。
  “沈棣棠。”
  别这么看着我。
  他无奈地叹口气:“......你可真行啊。”
  行什么?
  她耳朵有点痒,往后躲了躲,重新对上他眼睛,他又一次移开视线。
  愉琛垂眸,声音极轻:“你要是跟谁都这么道歉,那我这气真是,生不完了。”
  ?
  /
  沈棣棠本以为他那句话是要继续生气的意思,但是后来再跟他讲话,他没有再刻意不爱理人,也没有喊她大王。
  她就默认这件事过去了。
  高三生学习强度很大,她争当其中强度最大的那个。短暂地休息后,她又恢复每天睡四小时的作息,两点睡,六点起,站起来的时候起猛些就会眼前一黑。
  总有种透支生命的感觉。
  可另一方面,这样拥挤不堪的时间安排,给了她某种安全感。她觉得这样就能离季灵芝和画画近一点,离沈勇和债务远一点。
  陈尔欣和周翊叫苦不迭的日子,倒被她过出些甘之如饴的味道。
  她真的很想立马飞到季灵芝身边,让她看到自己的强大。
  你看,我不是娇气矫情的人,我其实坚韧不拔。
  实在脑容量告罄,想偷懒的时候,她也会抽空摸鱼画画,还赚到了一些外快。
  说起来,这件事还多亏了陈尔欣和付柏杨,这两人的商业思维真的太强了。
  沈棣棠之前画的diy卡套在学校小火一波,很多同学打听是在哪里买的,陈尔欣到处宣传是她同桌定制的。
  想要定制的人很多,一开始陈尔欣负责商务对接,点对点谈价,协调工期。后来人越来越多,班长帮忙想个了办法,和学校门口的文具店合作,在显眼的地方挂上陈尔欣的企鹅号,以此获得稳定客流。
  从头到尾,沈棣棠只需要负责画画就行。
  那两位主理人不要抽成,沈棣棠便隔三差五和周翊抢着买单,请客吃炸鸡,喝荧光奶茶。
  最近一段时间,沈棣棠堪称财路学业双丰收。
  双丰收这事,她最近才有实感。
  三模考试,沈棣棠由于进步很大,在家长会上被刘班单独表扬,还拿到了进步奖。这几个月,她家长会都没人参加,所以进步奖品是刘班把她叫到办公室,单独给她的。
  “你刚来的时候,我还担心你自我放弃。毕竟高中知识点又多又杂,你之前根本没正经学过高中理科。”大概是体谅她自己一个人,刘班对她总是更加和颜悦色,“是我低估你了,棣棠,你真的特别厉害。”
  尽管她讨厌棣棠这两个字,但混在夸奖里,那点讨厌简直忽略不计。
  她人有些飘飘然,又强行控制表情,故作镇定地点头:“嗯。”
  “挺好挺好。”刘班从抽屉里翻出奖品,递给她,“高考前最后一次大型模考,我自掏腰包给你们买了奖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