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班长大约是不想浪费,说:“给我吧。”
  愉琛却抢先用筷子夹起来,咬了一口。
  沈棣棠懵了。虽说她觉着看起来不错,可愉琛连炸鸡都不爱吃,更何况裹了巧克力酱的炸鸡?
  她凑近一点问:“能吃吗?”
  愉琛仰头吞咽,点头道:“好吃。”
  沈棣棠被他搞得跃跃欲试,不顾其他三人的阻拦,也蘸了一个尝尝,居然真的不错。
  陈尔欣看看沈棣棠,再看看愉琛,忽然觉得味蕾失灵的人这辈子就该一起吃饭。
  愉琛噎完一整只鸡腿,开口问:“你小名,为什么叫阿花啊?”
  “对哦,这名字好适合你,很漂亮的感觉!”陈尔欣一把捏住周翊的嘴,不许他再说像村花。
  “棣棠其实是一种花,也叫山吹花,但我......不怎么喜欢这个名字。”沈棣棠说,“后来我外公为了哄我,说棣棠就是花嘛,我名字就叫沈阿花。小时候不懂事,没觉得土,觉得还挺好听的。”
  陈尔欣肯定道:“就是很好听,你别听周翊胡说八道。以后我们都不叫你名字,我就喊你花宝好啦!”
  周翊:“你永远都是我吉姐。”
  狂暴吉娃娃.我亲姐姐。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沈棣棠想起了什么,凑到愉琛身边,小声解释:“我昨天晚上其实是让刘班帮我改幻灯片上的名字去了,从棣棠改成阿花。”
  她实在是不想当齐宣王了。
  愉琛笑着看她,捏在手里的名牌反复摩挲,总算忍住,将他自己的名牌放回书包里。
  距离高考还有三十天,距离小孔雀生日,还有七十九天。
  还要等。
  第29章 小鸟
  成人礼后,时间过得飞快,成堆卷子、小黑板上的每日单词古诗还有旧得泛黄的五三将每一天挤得满满的。
  沈棣棠睡不够也吃不好,黑眼圈大得离谱,要不是瘦了点,她都能去动物园扮熊猫。
  她睡眠严重不足,每天晚上都跳水似的一头扎进帐篷里昏睡过去,最夸张的一天,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头伸出帐篷外睡着了。
  依稀记得前一天晚上她又饿又困,想吃点东西再睡,失去意识之前,她是想去拿点吃的。
  早上醒的时候,她头虽然伸在外面,倒是没有落枕,主要归功于脖子下面愉琛的枕头。
  ......
  也不知道他大半夜看到她孤零零的一颗披头散发的头颅,吓到没有。
  考场公布之前陈尔欣看着她的黑眼圈,非要说她是印堂发黑,沈棣棠本来没理她,结果这姐姐算命,好的不灵坏的灵。考场分布出来,全班只有沈棣棠一个人抽到辽城市中心十公里开外的镇子上。
  沈棣棠气得吃了她大半盒荔枝,第二天上火满嘴溃疡,更气了。
  陈尔欣次日抱了个大西瓜来,找小卖部老板冰镇好让她抱着吃,才算灭了她的火气。
  辽城这地方交通混乱,车不让车,车不让人,人不让车,肇事率极高,所以高考那几天大部分重点高中的家长都会选择带孩子住酒店。
  沈棣棠考点偏僻,自然也得提前过去住。她在镇上找了家看起来很干净的招待所,她算了算,价格完全可以承受,她干脆预订了三个月,足够她从愉琛家里搬出去,过完暑假。
  招待所都定好,再有两天就开始放假,她还没想好怎么跟愉琛开口。
  毕竟上一次她只是试图搬出去,他直接给她封了个齐宣王,这次彻底搬出去,还不得给她封为花心之王宙斯啊。
  谁知放假前一天,愉琛倒是主动来找她了,言简意赅地劝她去住镇上的连锁酒店。
  沈棣棠抓住时机说:"那我干脆搬出去,高考后,就不来爬墙蹭住了。"
  令人意外的是,愉琛居然痛快答应:"嗯,这样确实不太合适。"
  ?你这会儿又明白了,当时管我叫齐宣王的时候干嘛去了?
  沈棣棠满腹吐槽,硬生生憋住。
  /
  愉琛同意她搬出去这事,倒不是他自己想通的。
  成人礼那天,说完餐垫的事情之后,安玉兰欲言又止半天,还是跟他说:"那女孩,高考后就不要来了吧?"
  愉琛一怔。
  他没想到她会知道他收留沈棣棠的事,毕竟他就算知道他们不会进他房间,也每天都会把房间门锁好。
  "本来阿姨还不知道是哪个,今天一见就猜出来,是拿着白颜料那姑娘吧?"安玉兰说,"别担心,你爸不知道,我也是有天出去扔垃圾,远远看见她在阳台的墙上画画,看样子是在补墙。"
  愉琛原本不愿意跟她说太多,可她提起沈棣棠的名字,真话还是毫无隐瞒地溜出来:"嗯,她很重要。"
  安玉兰回忆道:"今天成人礼,她在门口站得很挺拔,一看就是稳重孩子。"
  愉琛差点没忍住,直接跟她说家里现在用的刺鼻塑料味餐垫就是她换的,她本来还想“入室抢劫”,看看安玉兰这句稳重还能不能夸出口。
  其他时候,他没这么热衷于指出别人的错误。可此时安玉兰彻头彻尾相反的形容,反倒让他觉得自己离沈棣棠更近,莫名生出些隐约的愉悦。
  “阿姨想劝劝你。”安玉兰正色道,“你们年轻,很多事想得都简单。按理说,比起女孩的家里人,男孩的家里人是不用操心这些的,阿姨也犯不上跟你聊,可......你对她的心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毕竟是个女孩,你也得为她想。”
  “她越早搬出去,对她越好。”
  安玉兰就说到这,没再深入给他讲,可他还是听懂了。
  不是安玉兰思想保守,而是辽城实在是座太小的城市。
  愉琛跟她真心地道谢,接着说:“记住了,我会的。”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其实不该让陈尔欣知道沈棣棠住在他家里的事。那之后,他单独找陈尔欣说了这事,叮嘱她别说出去,反倒换来对方一个白眼。
  “怎么可能,这是身为女孩子的常识好不好。”
  可沈棣棠好像并不懂这些常识,那以后他得懂。
  /
  高考前气氛过于紧张,以至于上完最后一节课,沈棣棠都没什么与高中时代告别的感觉。不只是她,其他几个人也都该干嘛干嘛,没有半点离愁。
  最后一天没有晚自习,沈棣棠就独自搭公交去郊区办入住。
  辽城的夏夜凉风习习,她难得放松大脑,拉开公交车窗吹风。天还亮着,柳絮载着晚霞翻飞,是另一种浓墨重彩的雪景。
  沈棣棠手痒,暗自发誓高考后要画他个三天三夜。
  愉琛推荐的那家连锁酒店比招待所贵将近一倍,她没舍得去,还是图便宜住了招待所。
  贪便宜的报应来得很快。
  招待所的房间在一楼,唯一的桌子正对窗户,窗户外正对一个灯火通明的院子,看起来是个大饭店。
  她正心无旁骛地刷题呢,忽然听到扑通一声,抬头透过玻璃一看,原来是个醉醺醺的人不小心摔了一觉。
  ......这破房间隔音一般哈。
  那人醉得太离谱,站起来之后走着z字形,沈棣棠没心没肺地笑了两声。
  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
  那人曲折地走到她窗子的正对面,拉开裤链掏出某种会飞的动物,正对着她准备开闸放水之前,总算注意到窗子里有人,还是个女的。
  沈棣棠见多了人体器官,淡定地回看。
  谁知这醉汉不光不收敛,还叉开腿,做出个准备的架势,看样子是决定让她看live了。
  沈棣棠淡定地掏出手机,调整角度,对准他做了个拍照的姿势。
  醉汉吓了一跳,猛地收回去,龇牙咧嘴地跑了———大概是情急之下扯到了。
  沈棣棠本以为这个小风波就此结束,可在那之后,窗外又分别停了三只小鸟。
  不是??她房间的窗户很像小便池吗??
  当然,拉窗帘也没用,能清晰地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沈棣棠忍无可忍地退房,住进愉琛推荐的那家酒店,并决定永远都不告诉愉琛这段经历,以免有损她英明神武的形象。
  她坐在连锁酒店的桌子上,半晌静不下心,干脆从书包里翻出成人礼收到的信件,她一直随身携带——当然,除了周翊那沓傻兮兮的白纸,背着太重。
  她每次学到想吐的时候,都会把白纸翻出来看看,权当是放松心情,看着看着,也会有种不是孤军奋战的感觉,还能再拼一拼。
  她很快翻到最后一张,愉琛的信。
  愉琛想跟她说什么呢?
  还是根本就是懒得写很多字呢?
  她有时候和陈尔欣传纸条传累了,也会留下一句“等下说”,然后下课再跟她聊,省得写字。
  她忽然觉得这两种可能性都不怎么样,都让人有些抓心挠肝的感受。
  沈棣棠“啪”的一声把厚厚的活页本丢到桌子上,以此打断这些动摇军心的念头。
  之后一连几天,她心绪异常平静,每天规律地刷模拟卷、看笔记,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干,也什么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