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这么一想,沈棣棠又叹口气。
  忽略愉琛这个不识好歹的狗东西,这份工作真挺好的。
  “哎嘿?!沈老师?”林蔚踩着点儿来排练,挺热络地凑过来端详她,“你这身——”
  沈棣棠抬头看他。
  “好清爽啊,像黄瓜炒蛋!”
  柠檬黄加草绿,跟黄瓜炒蛋能是一个颜色吗??
  沈棣棠瞥他一眼,之前对他那点改观又改回去了。
  “黄瓜炒蛋难吃。”
  这句话飘进愉琛的耳朵,他侧过头用剧本挡住莫名上扬的嘴角。
  不管是为什么,总归不是为了和林蔚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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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又来晚啦!”上午排练间隙,灵澜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冲进排练厅,“请大家喝酸奶!上面有名字,大家自取!”
  全剧组a、b角加起来有三十多人,灵澜手里拎着六七个奶茶袋子,手臂只能很辛苦地举起来,愉琛和多多离门口近,分别伸手接过来几个。
  她瞥愉琛一眼,凑近他身边说句谢谢,发丝扫过他肩膀,他退后一些,挺礼貌地笑着摇头。
  灵澜翻了半天,朝她走过来,挺热情地给她拿酸奶:“棠棠!这杯是你的,演员们控糖都是无糖酸奶,但我们可以喝甜的!”
  “我看你经常吃草莓冻干,就猜你喜欢吃草莓,你这杯里有草莓脆和巧克力,你喝喝看。”
  沈棣棠本来在她走过来之前就摆好臭脸,可大概是她太过落落大方,反而让人无从拒绝。
  “谢谢。”她蚊子似的回答。
  她还是讨厌灵澜......的吧?
  讨厌的,不然显得她一杯酸奶就能收买,多没出息。
  灵澜给她递完酸奶,就拿着速写本坐在愉琛身边,看样子是想边跟他聊这部戏边找灵感。
  沈棣棠离得不远,不用支着耳朵就能听清楚。
  “你皮肤真的很好哎。”灵澜的声音带着笑意,“看起来很白也很细腻,我真是羡慕不来啊。”
  哦,好像和戏没什么关系。
  愉琛异性缘向来很好,不了解他本性的人总会被他的外表骗住,灵澜显然是上当了。
  毫无疑问,愉琛长得好看,且不是那种浅显表面的好看,他有种独特的魅力和故事感。垂下眼眸往那一站,就像聊斋志异里,废弃佛寺凭空出现的一副崭新水墨画。
  让人忍不住探寻。
  当然,画里面是青面獠牙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谢。”愉琛礼貌地回,没接茬。
  大概是察觉到他没顺着她聊,灵澜也挺有分寸地说回正题:“这次手绘海报我比较倾向于借鉴男主角在戏里的妆造,将人物轮廓和故事背景中的山融合起来,也算是对整个故事走向的暗示,你觉得怎么样?”
  愉琛沉默一会儿,才说:“我不懂绘画,单从这个点子来看,很有趣。”
  “那后续山的轮廓,我会参考你的身形。”灵澜恰到好处地说,“合作愉快。”
  语气介于暧昧与客套之间,分寸拿捏刚好。
  灵澜暧昧周旋的时候也情商在线,释放信号但绝不越界,处处留有余地。
  正想着,灵澜突然回头叫她:“棠棠!我发带是不是松了?”
  她今天是港风穿搭,丝巾发带编进头发里,已经松松垮垮地掉下来。
  “是。”
  “你帮我系一下吧?”灵澜拜托她,“我自己不太会系,是我朋友帮我系的。”
  沈棣棠犹豫片刻,还是说:“我也不会。”
  灵澜显然没放在心上,转头去找多多帮忙了。
  她刚松一口气,却发现愉琛似有若无地看过来。
  他看什么看?
  她又没有破坏他的好事,是他自己拒绝人家吧?看什么看?
  愉琛站起身,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你不要过来啊!!
  沈棣棠下意识地想挪远点,看他那副嘴脸又硬着头皮待在原地,梗着脖子瞪他。
  他走到她面前,身体向前探,脖颈越过她的肩膀,接着——
  ——拿起她背后的一份剧本。
  他轻不可闻地笑,
  吐出让人火大的一句话:“怎么,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把她的发带系满死结吗?”
  /
  秘密恋爱刚开始的时候,沈棣棠觉得还挺刺激。
  在无人知晓的地方接吻,在人声鼎沸处悄悄勾上小拇指,愉琛在街边被要微信的时候,她躲在巷子里露个头,招招手他就跟着走。
  愉琛那些隐秘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初见端倪,但她在爱情的粉红色泡泡里视而不见。
  她大一时凭借一副综合材料作品被美术专业客座教授丁老师看中,签约他的画室。和她同时签约的还有位大三学长,学长的名字她都想不起来了,但这个人她还记得。
  因为那晚的愉琛不配做人。
  起因是,丁老师课间让他们俩去隔壁楼的画室搬两幅画。本来一人一副,但学长个子不高,搬1300x1500的画板有些费力。
  沈棣棠走几步,等一会,干脆跟他商量把手里这幅500x800的换给他。
  换完他还是走不动,沈棣棠彻底丧失耐心,把两幅画都接过来,一左一右抱着健步如飞。
  没飞几步,就隔着学校的栅栏看到门口的愉琛。
  距离下课还有半小时,他正在门口排队给她买糖炒栗子,眼神在她和乌龟学长之间扫了个来回。
  好死不死,乌龟学长脚步慢,但嘴快:“你认识?”
  沈棣棠抿着嘴往前冲,以沉默逃避这个问题。
  余光瞟到愉琛脸比糖炒栗子下面的石头还黑。
  当天晚上,愉琛耐心地帮她放松手臂肌肉。
  “宝贝好辛苦,画是不是很重?”
  “手痛不痛?这样放松一下吧。”
  他温柔地说着,剧烈的动作与语气完全相反。他单手挤进她两只手的指缝间,钳制住举过头顶,让她无从缓冲。
  “他不可以搬,但我可以,怎么不叫我帮忙?”
  “我很伤心啊,他连画都搬不动,却能和你并肩一起走。”
  “我想和你一起。”
  他没有停顿,因为他知道她腾不出空来回答。
  沈棣棠第无数次撤回愉琛看起来体育不好这句话,体育不好的人,腰腹不可能敏捷有力。
  后来才知道他从八岁开始打网球。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共情被暴扣的球拍。
  次日,沈棣棠爬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愉琛吵架。
  “你不讲道理!我和那学长明明什么都没有!”
  “说好的事情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还......还在做/爱的时候威胁我!”
  她怒气冲冲地指着他,他轻吻她的指间,还挺委屈:“是你之前说想尝试点新鲜的,这不是威胁你。你不喜欢的话,那以后就不这样做。”
  她火气卡在不上不下的地方,心理建设两分钟才木着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喜欢,下次继续。”
  “但你不能再出尔反尔!”
  “信任呢?!”
  没过多久,出尔反尔的就变成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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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愉琛大一时被j大话剧团团长看中,受邀在大四的毕业大戏里客串个配角。他借口没空吃饭,拜托沈棣棠给他带份三明治,并再三保证在人前和她保持距离,她可以放下三明治就走。
  到了大礼堂,沈棣棠放下三明治,人却没走。
  愉琛对面坐着个短发女生,那么大个舞台上就两个人,她拿着台词本跟他对词,台词好死不死一口一个宝贝。
  对完词,女生半开玩笑地问:“学弟,你单身吗?”
  他没看短发女生,视线偏移九十度落在她身上,眨眨眼,像在问,怎么办?
  沈棣棠想单手撑地翻到舞台上,挤到他们中间大吼一声:他女朋友就是姑奶奶我!
  可提出不公开,秘密恋爱的明明是她自己。
  自尊与骄傲拉扯,她别过头去。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愉琛说:“不单身,女朋友死倔,但很可爱。”
  短发女生不死心地问:“我怎么总觉得你在骗人呢。那你女朋友和我谁更好看?”
  沈棣棠心里冒出的那点感动,又被火气蒸发。
  愉琛视线再一次落在她脸上:“不知道。”
  她火气更大了。
  “因为我只能看见她。”
  短发女生这回才相信他是真有女朋友,站起身拍拍裙子,跟他说:“我换衣服去了。”
  她走下舞台环顾四周,只看见沈棣棠一个人,“你也是大一来帮忙的?走走,跟我去洗手间,这裙子背后有绑带,我拆不开,帮我一下。”
  等到沈棣棠跟短发女生去完洗手间,走出礼堂的时候,收到愉琛的消息:【信任呢?女朋友。】
  愉琛平时也总是叫她女朋友,有种莫名的甜腻和亲昵感觉。
  但现在这个三个字,让她越看越心虚,她虚张声势地回:【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