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愉琛长长地舒口气,这么多天吊在胸口的心脏松下来。
  “这次不分上下半场吧。”愉琛说。
  “那你跟她说,我才不说。”周翊抗拒,“不是你没事老惹她干嘛?吉姐生气多可怕啊。”
  “嗯,我说。”他答应归答应,心里也没底。
  周翊难得严肃地问:“你不会还在打让她吃回头草的主意吧?”
  愉琛没回答,默认。
  “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这么舍不得干嘛分?”几乎能听到电话那端翻白眼的声音。
  愉琛和煦地笑笑,轻声问:“那你呢?你是因为不想所以才......”
  “错了错了,哥我错了。”周翊打断,“聊你的事扯二仙干嘛。”
  “我一会问问我们吉姐。”他笑着说。
  “问啥?要不要跟你同时出席我大寿,还是要不要吃你这株回头草?”
  愉琛模棱两可地回答:“对。”
  周翊阴阳怪气地开口唱:“没有花儿香,没有树高~~~你是一颗无人知道滴~~~回头草~~~”
  愉琛果断挂掉电话。
  回头草要有回头草的自觉,等在原地只会被远远抛下。
  沈棣棠趁着兼职没排班,闭关五天忙着找手感,刚关掉飞行模式就收到王导的消息:
  【二轮演出暂定12月-2月,刚好春节前。我们下个月开始排练,这几天你这么时候空?我们聊聊海报。】
  一看时间,这是两天前的消息,沈棣棠赶紧给王导弹语音,生怕这机会被她错过。
  王导刚说声“喂”,她就立马说:“随时空!什么时候聊?我带着小稿去!”
  “嚯,这么急。”王导乐呵呵,“下周二?”
  “好!”
  王导只听到半个好字,那边打了鸡血那位便挂断电话。
  不用想,肯定画画去了。
  第64章 狭窄海
  小剧场合同还有一个月才到期,王导将大家都约在排练厅里。沈棣棠一周没洗狗,跟王导打声招呼就带上琛琛,打算蹭宽敞淋浴间给臭烘烘的旧狗翻新。
  站在排练厅透明的门前,沈棣棠微怔。
  愉琛正对玻璃门席地而坐,噙着笑看她,右手在脸边小幅度歪两下,算是隔着人群悄悄跟她打招呼。
  沟通海报需求,他来干什么?
  没等她进门,琛琛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已经用脸怼开门,钻到愉琛怀里,像排练时那样枕着他的腿躺好。
  肥狗爱挤人,更爱把滂臭的爪子举在空中,往别人嘴里塞。
  沈棣棠只好在愉琛左边坐下,好控制肥狗的活动范围,省得它妨碍别人。
  愉琛将狗头挪到右腿上,左手撑地,靠近她些:“好久不见。”
  沈棣棠看看日期,说:“指七天。”
  他没反驳,只是笑着点头。
  没多久,灵澜也到了,算上多多和王导,五个人到齐。
  一轮演出海报原本是灵澜画的,她硬是插进来争取这个机会,灵澜自然不会太痛快。沈棣棠原本做了心理建设,不论灵澜什么态度,她都三缄其口少怼人,毕竟是她从人家手里抢机会。
  可灵澜依然得体,对着她笑笑,还挨着她坐下,带点讨好的意味。
  ......这就有点奇怪了。
  没等沈棣棠细想,王导便开口:“叫大家来主要是沟通一下二轮海报的需求,早点定好,也不耽你们往后的时间安排。”
  “预算会比一轮充足不少,我们也希望从剧本、舞台到场刊海报都精益求精。”多多补充,“海报依然采取手绘形式,由于预算充足,除了二位我们也考虑定向邀约部分画师参与比稿。”
  灵澜笑笑:“这么看来,棠棠的周边和票务收入都非常可观。”
  沈棣棠默默用自己拿到的分成倒推计算收入,——剧组确实富起来了。
  愉琛将手机摆在腿旁,单手发:【好棒。】
  沈棣棠瞄一眼手机,没理,但下巴不自觉昂得高些。
  王导接着说需求:“一轮海报以主角身体轮廓为原型的方向可以继续沿用,但我们希望突出手绘海报的优势,比起传统视觉设计为先的海报形式,提升艺术性。”
  沈棣棠直接地问:“比如?”
  王导哪都好,就是当甲方提需求的时候太抽象。
  王导乐呵呵地回:“比如,需要从《蓝嫁衣》故事出发,不是单纯地暗示结局,而是与故事氛围、主旨契合。人有形魂,剧本也有,我们希望这一轮海报画魂,不画形。”
  “......”沈棣棠又一次感受到被古风煎蛋花支配的恐惧。
  王导继续说:“比稿周期一个月,最终会由编剧选定。”
  “可......编剧是谁啊?”灵澜问。
  灵澜不问,沈棣棠还没注意到。她回忆片刻,场刊周边外宣,《蓝嫁衣》这部话剧从未写过编剧栏,仿佛查无此人。
  王导摆摆手:“比稿胜出就知道咯。”
  因着王导抽象的几句方向,沈棣棠包里准备好的几版小稿统统被她自行否决,推翻重来。
  开完会,她拎起鼾睡的肥狗,抓紧洗完抓紧回家,她对即将到来的日子极其期待,恨不得原地闭关。
  淋浴间对胖狗狗来说有点热,她开着门,将水温调好,掏出狗狗沐浴露开洗。肥狗很会享受,他四脚伸直侧躺,任由自己泡在湿区的蓄水里。
  肥狗脑袋挤在淋浴间的墙上,头顶的小狗皮皱巴巴堆起,像块脏抹布,——这样能最省力地保持鼻孔朝天的姿势。
  沈棣棠捏两下它拖地的嘴皮,给它摆成个更不容易呛水的洗澡睡觉姿势,就脱下鞋子挽起裤脚,踏进湿区开启这项庞大的工程。
  耳边是肥狗呼哧呼哧的呼噜声,混着哗哗的水声。肥狗自重傲人,沈棣棠翻动几下就累得气喘吁吁。
  她捏捏他嘴筒,小声吐槽:
  “什么动静,跟我在水帘洞里打恶龙似的。”
  短会结束,愉琛被王导拉住多聊几句,一转身人和狗都不见了,一共也没说上几句话。
  愉琛走出排练厅找人,路过走廊尽头的淋浴间,听见哗啦啦的水声。
  仔细一看,还没关门???露着好大的缝隙,隐约可见布满水滴的影子。
  里面传来哒哒哒,听起来就很忙的脚步声,很熟悉。
  愉琛的脸“唰”地发烫,他背过身去,视线只敢落在地板上,反手握住门把手,“咔哒”一关。
  啪嗒啪嗒,湿答答的脚步声渐强,门咔哒一声拉开。
  “你干嘛——?!”身后开门那人着恼,气呼呼地问。
  “......你洗澡又不关门?”愉琛依然背对门口,“大庭广众......”
  啪!
  湿答答的手在他脖颈上拍一下,在后颈留下潮湿温热的触感,顺着脊椎蔓延。
  接着是草莓味清爽的风,和——
  她不耐烦地骂:“谁会洗澡不关门?吓我一跳!”
  愉琛这才转过身。
  毫不夸张地说,她胳膊湿答答,发丝湿答答,脸上也湿答答,跟洗澡的唯一差别就是穿着衣服。
  “你是跟花洒打了一架吗?”愉琛脸上的热意总算消散。
  沈棣棠侧身,指指淋浴间四仰八叉的肥狗。
  “它这是中暑晕倒了?”他茫然地看着“一滩烂狗”,“这么冷的天......”
  “什么啊,我在洗狗。”
  越说越离谱。
  愉琛挽起袖子,越过她走进来:“我帮你,你去擦擦脸。”
  花洒的流水声像海浪,层层叠叠地涌来。原本宽敞的淋浴间好像变窄,窄的束手束脚,又好像变宽,能容纳海边度假般的好心绪。
  愉琛帮忙扶着肥狗沉重的头,攥着耳朵,她手法粗暴地将沐浴露抓到肥嘟嘟的后脑勺上。
  “你为什么说又不关门?”沈棣棠问。
  空气静默片刻。
  她继续说:“想起来了,我知道淋浴间的锁是你装的。”
  还有走道灯、荧光贴、合她口味的盒饭......
  “谢谢。”唰唰的水声中,她的视线与声音都隔着雨幕。
  “我就没见过谁比你心还大。”潮湿的对视中,他笑着说,“高中就敢翻窗住在我房间,毕业后自己半夜三更回家拿东西......还有自己跟那么多讨债的人周旋。你胆子忒大,大到让人提心吊胆”
  “谁提心吊胆?”她反问。
  “我。”他停顿片刻,“......我们。”
  “因为我跆拳道黑带,打趴两个你根本不在话下。”
  沈棣棠亮起右手臂的肌肉,她好久没空练,但多亏隔三差五扛肥狗,肌肉没掉。
  愉琛笑道:“对,所以才敢大半夜自己去画什么涂鸦。”
  沈棣棠没看他,无言地冲洗肥狗。
  肥狗身上的泡沫已经冲干净,愉琛的手伸进小狗潮湿柔软的毛发里,像陷入夏日温暖潮湿的沙滩,耳边是潮汐汹涌,层叠浪花。
  洗澡工程耗时过久,肥狗失去耐心站起来,先是哗啦啦,接着淅淅沥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