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说着忽然笑了起来,“这性子倒是随了我,想当年,我也是第一次见你就回家对我爹说,我要嫁给你,让他去你家提亲。”
  萧定这才从荒谬的情绪中回神:“……那不一样。”
  冯云香笑:“哪不一样?”
  萧定有点不自在,但还是神色严肃道:“我是同意了亲事才与你成亲。那小子,既是被喜喜抢回来的,如何能愿意?强扭的瓜不甜,这道理你该知道。”
  冯云香拿了布帕擦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管什么样的瓜,都只有尝过了才知道甜不甜。”
  萧定:“……换个丑的你就不你会这么说了。”
  冯云香一下就乐了:“你说得对。”
  萧定还是一脸不赞同:“嫁人之事不能只看脸,脸又不能当饭吃。”
  “怎么不能当饭吃?我当年就是看你长得俊才想嫁给你的,你要是个歪嘴斜眼,叫人看着吃不下饭的丑八怪,我才不会多看你一眼。”冯云香擦完脚把布帕一扔,上床趴到丈夫身上,笑眯眯地端详起他的脸,“瞧瞧这张脸,虽然年纪大了,没那么鲜嫩了,但还是很俊,能叫我看着多吃一碗饭的。”
  萧定:“……”
  萧定看着身上虽然不再年轻,但依然有着少女心性的妻子,神色变得十分无奈:“那小子怎么能跟我比。”
  “也是。”冯云香乐了,抬手勾勾他的下巴说,“那明早你自己去跟你闺女说。她那脾气你也知道,我反正是已经试过了,不成。”
  萧定:“……”
  **
  萧喜喜不知自家爹娘的私房夜话,第二天早上,天边刚泛起点鱼肚白,她被岁和的惨叫声吵醒了。
  萧喜喜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一看,发现这小子不知怎么惹了她家养的大鹅,正被那大鹅撵着跑。
  她赶紧披上衣服跑出来,掐住那大鹅的脖子将它拎回了笼子。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这东西怎么比狗还凶啊!”
  见岁和被大鹅叨地龇牙咧嘴,直揉屁股,萧喜喜乐了:“你可别小瞧它,它连黄鼠狼和毒蛇都不怕的。还有,你千万别在它面前说它坏话,不然它会见你一次叨你一次。”
  岁和瞪大了眼睛表示震惊。
  他不过就是看这破鹅长得肥,随口说了句看着就好吃,难不成它听懂了?
  萧喜喜哈哈笑完才问他:“你家少爷醒了没?”
  岁和揉着屁股讪讪摇头,他是起来上茅房的,他起来时他家公子还在睡。
  想着今日就可以跟谢逢成亲,萧喜喜困意一散,心情好极了。她看看天色,见这会儿还早,就笑眯眯地对岁和说:“那让他多睡会儿,你小点声,别吵着他。”
  岁和小声嘀咕:“这还用你说。”
  萧喜喜没跟他计较,洗漱完后正想出门,被她爹叫住,皱着眉询问了一番,是不是真打算与昨日带回来的男人成亲。
  “是啊爹,他长得特别好看,我可喜欢他啦。”萧喜喜开心地说,“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对哪个男人有过这样的感觉呢,葛青松也没有。”
  “……”
  看着女儿眉飞色舞,一点不见伤心和难过脸,萧定沉默了。
  第7章
  “爹,你会支持我的吧?”萧喜喜转了转眼珠,凑过去拉拉他的袖子,“我娘昨日还不同意,说我这么做太草率,可我已经这么大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萧定:“……”
  萧定不想点头,但这是他盼了多年才盼来的闺女,他身体微僵半晌,终究还是无奈地松了口:“你开心就好。”
  只要她能开心,胡闹就胡闹吧,总归有他这个当爹的给她兜底。
  “耶,爹你最好了!”萧喜喜高兴地抱了一下老父亲。
  “只是那人,怕是不同意吧?”萧定这才又说,“你若是真喜欢他,不如先跟他相处一阵子,培养培养感情,到时再谈婚论嫁……”
  “那我们之前准备的东西不就白瞎了?”
  萧喜喜是个勤俭节约的人,山里物资有限,为着她成亲一事,她爹娘早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里头有许多东西,譬如做席面用的食材和酒,都是放不住的。若是今日不用,岂不浪费?
  还有红绸窗花那些,弄上去也颇费了一番功夫,若是拆下来日后再用,又得麻烦。
  所以萧喜喜还是摇了头,坚持要今天就成亲——如此一来,旁人也不能再笑话她没人要。还有和庞月娇打的赌,她也能稳赢。
  萧定看着冷硬威严,其实就是个女儿奴,比冯云香还宠女儿。见女儿是真的铁了心,他纵然心里无奈,也没再说什么。
  罢了,日后对屋里那小子好点就是。
  **
  把她爹也搞定后,萧喜喜跑去葛家,把葛青松没穿的喜服抢了过来。
  既然要成亲,那就不能不穿喜服。寨子里没有卖喜服的,下山去买又来不及,所以,直接去葛青松那拿现成的最好。反正他那喜服,本来也是要跟她成亲穿的,换个人穿也一样。
  因着天色还早,萧喜喜到葛家的时候葛金财夫妇还在睡觉。她从前常来葛家,对葛家很熟悉,所以也没惊动他们,直接轻车熟路地翻墙进了葛青松的房间,把葛青松从睡梦中弄醒了。
  葛青松那日回家就发起了烧,林氏急得不行,让次子去请卢东升。可她的次子刚到卢家,就被卢东升的妻子,萧喜喜的大姑姑萧秀梅拿话顶出来了。
  没办法,林氏只能让次子去请寨子里另外一位江湖游医。
  那位游医医术不算很精,不过伤后发热是常见之症,他也是知道该怎么治的,就是配的汤药格外苦涩难咽。葛青松喝了吐,吐了又被灌,折腾了到这天半夜才终于退下烧迷迷糊糊地睡去。
  结果才睡了没一会儿,又被人掐着人中疼醒了。
  “我不喝,真不喝了,娘你放过我……喜喜?!”葛青松睁开红肿的眼睛,被床边的萧喜喜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这里?”
  想着这丫头一拳能打死老黄牛,葛青松脸色发白,下意识往床里面爬了爬,“你你你你不要乱来,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错了——”
  萧喜喜本以为自己见到葛青松会很生气,会忍不住揍他,可大概是得了更好的人,她这会儿心情竟然十分平静。不过葛青松这模样实在是又怂又难看,她忍不住面露嫌弃,直起身说:“你成亲用的喜服呢?放哪儿了?”
  正处在惊慌中的葛青松没反应过来。
  萧喜喜不耐地瞪他:“再不回答揍你了。”
  葛青松这才一个激灵抬起虚软的手说:“喜服?在那边,那边的柜子里!”
  萧喜喜没理他,跑过去找到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大红喜服,将它抖开看了看。
  “短了点,不过也能将就。”
  见她拿着自己的喜服,嘀嘀咕咕着就要走,葛青松又是惊疑又是迷茫:“等等,你……你不是来揍我的?”
  萧喜喜嫌弃地瞥他一眼:“我可没那功夫。”
  葛青松本就昏沉胀痛的脑袋更加晕乎了:“那这喜服……你拿这喜服做什么?”
  萧喜喜:“你管我。”
  难道是要拿去撕了泄愤?
  看来她虽然生气,但还是深深喜欢着他,舍不得对他本人动手的。
  葛青松想到这,心里又是动容又是愧疚,忍着伤口处传来的痛楚撑起身,低声向萧喜喜道歉:“对不起,喜喜,之前是我不好,我不该一时冲动,做出逃婚的事。只是我真的已经想明白了,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我对素素……我对素素才是男女之爱。你就,别再喜欢我了,忘了我,另找个对你好的人吧。”
  两人相识多年,葛青松对萧喜喜不是全然没有感情。他也不想这样伤害她,只是他爹太过固执,他又实在舍不下素素表妹,才只能出此下策。
  “???喜欢你个大头鬼,你对我做了那么操蛋的事,还指望我喜欢你?我看起来很像贱皮子吗?”萧喜喜觉得可笑,“眼下我要去忙成亲的事,没时间搭理你,等回头有时间的,我再来跟你算账。”
  “成亲?”葛青松呆了呆,不知想到什么地露出了惊慌之色,“难道你要强逼我——不行!都已经这样了,你就放过我吧!我已经答应了素素,要一辈子照顾她,绝不会辜负她的!”
  萧喜喜:“……”
  萧喜喜就觉得,自己没给嫁这家伙真是很值得庆幸。谁能知道往日里看起来斯斯文文,温温柔柔的一个人,脑子这么不正常呢。
  还一副对林素烟深情不悔的样子。
  深情个屁。
  真要深情,能做出大婚前夜带人家姑娘私奔的事?能想不到这事闹开后,不仅她这个被逃婚的人会沦为笑柄,他的素素也会被人说成狐狸精,会被他爹深深厌恶,会被所有人指指点点?
  不过就是自私懦弱罢了。
  萧喜喜彻底不想跟葛青松说话了,她翻了个白眼,直接翻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