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唯独一点,他们从敌军那得来的粮草里有不少腌肉,肉干之类的东西。
  看见那些东西,许多人都冲到路边吐了,萧喜喜也是胃里翻腾没了笑容。
  “都烧了吧。”
  下令将那些东西一把火烧了之后,萧喜喜让大家加快速度回山了。
  距离杏花寨不远的山林里,萧远海也在收到萧喜喜那边的消息后,带着寨中青壮将百姓们护送出山。
  “外头的战事已经结束,两万多敌军都已经被剿灭,大家可以安心回家了。”
  百姓们无不欢喜雀跃。
  但其中也有不少人不愿再回城里,说城里的生活太苦了,他们不想再回去,苦苦哀求萧远海收留他们。
  这些人大多是没有生存本事的老弱妇孺,萧远海没忍心拒绝,把他们都带上了。反正那几个被他们打空的寨子,都能住不少人。
  众人见此都夸赞杏花寨仁义,也都知道了杏花寨里住着的不是害人的山匪,而是救人的义士。
  有个老秀才还满心感怀地作诗一首,大大夸赞了杏花寨不图回报保护他们的行为。
  萧远海……没听懂。他只能憨憨挠头说:“反正大家要是遇到困难可以进山来找我们,不过不要自己跑太里面来。我们寨子每天都会安排人在外围巡逻,你们有事就找巡逻的人,不要自己乱跑,山里有豺狼虎豹,还有熊瞎子的。”
  说完这话,他就带着寨中青壮和那些新加入杏花寨的百姓,告别众人回山了。
  “听说这杏花寨的大当家原是个姓庞的捕头,已经死了,如今当家做主的,是他们的二当家萧定。这个萧定,据说从前是开镖局的,走南闯北多年,练就了一身好武艺,为人也十分侠义,是个值得一交的人。如今看来,传言不虚,你可以找机会认识认识他。”
  看着萧远海一行人隐没在山林间的背影,江陵城中有名的乡绅钱老摸着胡须对身边的儿子说道。
  他是个心思正派,不拘小节的人,因这次的事情对杏花寨和萧定生了好感,想着若有机会可以结交一二。
  可世家豪族中,却也有人因此事盯上了千重岭这片绝佳的避祸之地,意欲取杏花寨而代之——可以用来保命的地盘,怎么能握在他人手里呢?
  普通百姓心思单纯,谁给他们活路他们便会感激谁,世家大族里却是人心各异,诡谲难测。
  当然,此时的萧远海也好,萧喜喜也好,都还不知道这些。
  **
  见孩子们大获全胜归来,还带回来不少战利品,冯云香一直高悬的心终于落下。
  萧喜喜他们在外打仗,她也带着寨中老弱妇孺在寨门处守了一夜未睡。如今战事终于结束,大家总算都能好好睡一觉了。
  为了庆祝胜利,也为了犒赏大家,这天晚上寨子里举办了一场庆功宴。
  萧喜喜派出一队人去城里买来好酒好肉,还把从谢文韬那坑来的财物全都拿出来,按照谢逢下午刚制定的奖赏制度,对众人进行了表彰和奖励。
  这一举措极大地振奋了人心,所有人都跃跃欲试,想要在下一次战斗中立功,对未来的生活也更有盼头了。
  萧喜喜看着那一张张鲜活的,不再麻木的脸,高兴得一脚踩在凳子上,与大家划起了拳拼起了酒。
  她酒量很好,喝了半天都没醉。大家喝不过她,就想去闹坐在她身边的谢逢。可一看谢逢那张清冷出尘,如同月下仙君一般叫人不敢冒犯的脸,就一个个都怂了。
  算了,喜喜姑娘这姑爷瞧着就不是个会喝酒的人,他们还是找会喝的人闹吧。
  “你们这也太、太弱了,来!都继续喝!今晚咱们不、不醉不归!”
  不知过了多久,萧喜喜终于开始眼神迷离地大着舌头说话。冯云香一看女儿这是醉了,就让谢逢先带她回家。
  “厨房里有我煮好的醒酒汤,你让她喝点再睡觉,不然这丫头明早起来,一准得头疼。”
  庆功宴是在议事堂办的,这里地方大,能容纳的人多。冯云香作为萧定的妻子兼寨子里实际意义上的当家主母,一手操办了这次的庆功宴,这会儿也不好先离开。
  谢逢没怎么喝酒,闻言“嗯”了一声,将不知道什么时候滑到桌子底下去了,正靠在凳子上昏昏欲睡的萧喜喜打横抱了起来,带着她回家了。
  议事堂距离萧家不算远也不算近,谢逢原本有些怕萧喜喜喝醉了酒,半路上会发酒疯,可她醉酒之后竟十分乖巧,从头到尾都没有闹,只是双颊酡红,醉眼迷离地靠在他怀里,双手软软地抱着他的脖子,嘴里一本正经地背着《三字经》。
  谢逢:“……”
  谢逢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背《三字经》,但见她背得磕磕绊绊,背不出来时还要皱眉咕哝,唉声叹气,心里便有些失笑,嘴角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他从不知道她还有这样可爱的一面。
  “不记得了……又不记得了……唉,再想想……”
  萧喜喜一路嘀咕回家,谢逢去厨房倒了碗醒酒汤哄着她喝下,她才稍稍清醒了一些。
  “谢归元?我怎么回来了?”她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扭头去找自己的酒碗,“我的酒还没喝完呢,不行,我得喝完,不然他们该说我作弊了!”
  谢逢:“……”
  谢逢把她拉过来,给她脱去鞋袜:“你喝完了,现在,睡觉。”
  可萧喜喜不肯睡觉,不仅不肯睡觉,还莫名精神了起来,要给谢逢唱歌。
  谢逢:“……”
  谢逢听着她明明说话的时候很清亮,唱起歌来却不知为何像鬼哭狼嚎的声音,眼皮直抽抽。他不得不用唇去堵她的嘴,可这招也不管用,半清醒的萧喜喜就跟那脱了缰的野马一样,穿上鞋子满屋子乱跑。
  一会儿说他要给唱小曲儿,一会儿说要给他表演喷火的杂技,一会儿说要耍剑舞给他看,一会儿又说要去天上摘星星送给他。
  整张脸都木了的谢逢:“……”
  他是不是不该给她喝醒酒汤?
  好在萧喜喜闹腾归闹腾,却并没有摔摔打打什么的,她只是非常热情积极地想要讨谢逢欢心。
  谢逢无奈又无力,最终只能在沉默半晌后对她说:“其实今日,是我生辰。”
  “什么?”萧喜喜脑袋一清,酒醒了大半,“你的生辰?今天是你的生辰?那你怎么不早说啊?我什么都没准备呢!”
  她说着也不等谢逢回答就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也怪我,都没问过你这事儿。今天是八月二十……二十八对吧,我记住了!”
  谢逢见她终于不闹腾了,才暗松口气道:“无妨,我本也没有过生辰的习惯。”
  他自记事起就不曾过过生辰,生辰日对他来说和平常并无不同,之所以突然提起,不过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再吵闹罢了。
  可萧喜喜却是满脸的不赞同:“这一天可是你来到这世上的大日子,怎么能不好好庆祝呢?别的不说,长寿面总得吃,这可是能保佑你无病无灾,长命百岁的,马虎不得。”
  她说着就要往厨房跑,“这会儿还不算晚,我去给你做,你等着我!”
  谢逢一怔,抬手拉住她:“我不饿。”
  “那也得吃,哪怕只吃一口也得吃。”萧喜喜却很坚持,说完就跑去厨房捣鼓了。
  罢了,一碗面而已,她想做就做吧。
  这时的谢逢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萧喜喜为了做这碗面,差点把厨房烧了。
  “喜喜!我的天你这是在干嘛呢?!”
  幸好萧远海和胡秋叶及时回来,把她从黑烟滚滚的厨房里拉了出来。
  闻声而出看见这一幕的谢逢:“……………………”
  “咳咳咳,我、我没想干什么,就是想给谢归元做碗长、咳咳,长寿面,今天是他的生辰……”被烟熏成大花猫的姑娘一边咳嗽一边不服输地说,“没事,刚才只是意外,我那个,再试试,这次肯定能成!”
  “别!千万别!这灶房里的事还是交给你二哥吧,他正好酒醒得差不多了。”
  胡秋叶干笑着掐了身边醉醺醺的丈夫一把。
  萧远海疼得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憨憨地点了点晕乎乎的脑袋:“对,我、嗝,我来。”
  谢逢:“……”
  谢逢正想上前说自己不吃,萧喜喜又说话了:“可是我想亲手给谢归元做,除了这个,我不知道我还能送他什么生辰礼了。”
  胡秋叶:“……那,那你就跟你二哥一起,你二哥指点你,你来动手做,这样行不?”
  萧喜喜:“行!”
  她说完就赶紧拉着自家二哥跑回厨房忙活了。
  谢逢看着她兴致勃勃的背影,沉默一瞬,终是没再过去阻止。
  “弟妹对你可真好,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因腿脚不便,没去参加庆功宴的谢朝,不知什么时候从屋里出来了。
  谢逢回神看着他满是打趣的脸,难得有几分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云姑娘对你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