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谢容止对她很热情,更多了几分殷勤,对她呵护至极,最后送她回庄窈房里,“怕你累了,你便好好回去歇息吧。”
  庄蘅笑道:“好,今日便劳烦你了。”
  回去后,庄窈关心道:“同三公子说什么了?”
  她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茶,抚慰自己仍惊惧不安的心,“他带我在府里转转,也没说什么,只说了府里的一些事物。”
  庄窈笑着点头,又道:“你在府里,有一点需小心。”
  她不解地看着姐姐。
  “三公子的兄长谢侍郎,平日里你应当不会见到他。但此人在外和在府中表现的并不一样,他心狠手辣,你最好不要随意招惹。”
  庄蘅乖乖点头,还是没有把之前之事告诉姐姐。她相信姐姐,不愿把姐姐牵扯进来。
  只要她安分守己地在府里过上一段日子,她便能平安无事地回国公府了。
  或者说,只要她不会再碰见谢容与,她便会平安无事。
  谢府气派,规矩多,但所用之物却也格外精细,特别是在吃食方面,甚合庄蘅胃口。每日她吃得满嘴流油,心满意足,早就把谢容与抛在脑后了。
  她一直都是个乐天派,也一直记得穿书前自家亲妈曾经对她说的话:你切记,不要瞎折腾。言下之意便是依着她的脑子,折腾便是害了自己。
  现在她也懒得折腾了,就算遇到谢容与这种疯子,她也一直很乐观地觉得自己不会死的。
  即便这几日她通过姐姐又了解了谢容与一些,知道他是朝堂新贵,背靠着谢家这棵大树,仕途走得格外顺遂,年纪轻轻便青云直上,掌控着极大的权力。
  他曾是年轻天子在东宫的陪读,两人感情极好,偏生天子又不常理朝政,却对他信任万分。朝中有戏言,说这万里江山,谢容与替天子管着大半。
  所以于谢容与而言,她庄蘅是国公府的人又如何,他要她死,不过是如同杀一只蝼蚁一般简单。
  但就算最后谢容与真要杀了她又如何,日子不是还要过。想着想着,她又往嘴里多塞了两块糕点。
  于是谢容止进房时,便看见庄蘅正不大美观地吃着糕点,像是只正在啃草的兔子,吃得腮帮鼓鼓囊囊的,嘴角还沾着糕点屑,偏偏眼眸亮晶晶的,专心致志地咀嚼着。
  这姑娘顶着这么一张芙蓉面,偏偏这么不注重自己在外的形象,兴许是因为她的性子是真的有些傻乎乎的。
  让他有些费解的是,他之前同庄蘅见过一面,知道她在国公府根本不受宠,过得甚是艰难,按理说也不该养出她如今这派娇憨的模样。
  他想不明白。
  庄蘅看见他来了,象征性地抹了把嘴角,实则嘴里仍然在悄悄咀嚼,“三公子你来了。”
  他道:“看来谢府的糕点甚合你胃口。”
  她不大好意思道:“是。”
  “今日我来,是有件事要同你说。”
  “三公子请说。”
  “我的兄长想必你也见过了,他性子向来如此,对你的所作所为,你不必放在心上。至于那些威胁你的话,你也不必害怕,无论如何,我也会护你周全的。”
  她听了,自然感激道:“多谢三公子。”
  他果然还是知道了此事。
  不愧是她的官配,到底是爱慕她,还特地来同她说一遭,这份情意她自然是很感念的。
  庄蘅不善于撒谎,谢容止从她说谎开始便疑心了,于是便去了谢容与房里询问。
  他们兄弟二人之间嫌隙格外之深,在外人看来,这两人性情差异之大,都不像是同胞兄弟。幼时还好,但年纪越长,彼此越冷淡嫌恶。
  平日里谢容止不会主动寻找谢容与,但今日为了庄蘅,他推开了兄长的房门。
  房中是一贯的冷香,最符合他的性子。
  谢容与此人,便像是一把未出鞘的利刃,冷而锋利,冷不防出鞘时,便会贪求到血的热。
  谢容止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心中永远都是一股无力和莫名的畏惧。现下檀香在房中飘散,氤氲了兄长的脸,让他的身影都变得模糊。
  谢容与一直是掌控者的姿态,譬如此刻,他只会冷冷地等着他先开口。
  他只能先道:“庄四小姐来过你房里?”
  谢容与冷哼一声,“你寻她,却让她走错了房扰了我的事,听了许多不该听的,你倒是有脸过来问我的话。”
  这是他一贯的说话方式,谢容止也不以为意,只是道:“既然这是我的错,那你便莫要怪罪她。”
  他当然知道他这位兄长的手段,譬如,能让一个人凭空消失,而不会让自己脏了手。
  谢容与淡笑着玩弄着手里的笔,口中的话却字字尖锐,戏谑道:“你这是在做什么?英雄救美?你们都是正派人,怕小姑娘死在我手上,巴巴儿跑来让我这个罪人放下手里的屠刀。”
  他的笑在一瞬间便冷了下去,目光里满是寒意,他猛地掷下笔,墨水四溢,“她听了她不该听的,知道了她不该知道的,便该死。更何况,你莫要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我若有罪,你也足够腌臜,做出这副样子,不过是为了给她看罢了,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善人?”
  “我是个罪人,可罪人都胆大包天,你莫要以为我不敢动国公府的四
  小姐。”
  “便是你谢容止,就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
  第3章 伤疤你不会杀我的,对吧
  这是庄蘅穿书后第一次同庄窈相处,但庄窈对她却是极其呵护,安排她单独住在一间厢房,让她吃好喝好,白日里也来陪着她闲话家常,比她在国公府过得日子舒适惬意多了。庄窈的郎君,她的姊婿,她也见过一面,对她也很是温和。
  她性子较软,又是个美人坯子,看着便是单纯良善,庄窈自然也喜欢她,于是姊妹关系格外和睦。
  前几日遇到谢容与,他威胁她要安分守己,于是她到底是惜命,白日里也只敢在自己厢房里安安分分地待着,根本不愿随意走动,哪怕是庄窈邀请她,她也大多推托了。
  谢容止也来找了她几次,她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心思,但她也不会因为对方是原主的官配,便不管不顾地接受他的殷切。
  她对谢容止态度很温和,不厌恶,但也并不是十分喜欢,于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便最好。
  她本以为在她离府之前,她是不会再同谢容与有任何交集了,但却是事与愿违。
  那日庄窈邀她出厢房去外头走走,春色正好,煦色韶光,她想着总是拂了庄窈的好意也不大好,只能应了,稍稍装扮了一番,便同庄窈出去了。
  谢府后院宽敞,庄窈便带着她去放纸鸢,两人在后院玩闹了好一阵子,待天色渐晚,庄窈说有些倦了,两人便回去用晚膳。
  用完晚膳,庄蘅一人在厢房中,摸了把自己的腰,忽然发现一直妥善带着的玉佩没了。
  那玉佩贵重,国公府子女人人佩玉,是个身份象征。今日她若是把玉佩丢了,明日她回国公府便莫要再想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虽然她在国公府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她想了想,应当是下午同庄窈在外时掉的,她让芙蕖在厢房四周找找,而她自己则咬了咬牙,决定出去找。
  芙蕖担心道:“要不小姐还是明日再去找吧,这天色已晚,您一个人,奴婢到底不放心。”
  庄蘅自然也不想出去找,但权衡利弊,玉佩没了,自己受的罪估计更大,只能战战兢兢地出去了。
  她又不敢带婢女,只怕惊动了旁人。
  于是她提着盏灯,也不敢去后院,只能沿着长廊往四周去,若找不到,她也只能回去,明日再去后院。
  谢府大,她虽然只敢在厢房四周转悠,但天色已晚,她一个人提着一盏灯,找了会儿便发现自己已经不知身处何处了。
  果然,自己还是没变聪慧,一到晚上,立刻变回笨蛋。
  庄蘅欲哭无泪,到底还是害怕,心想要不还是不找了吧,便又悄悄提着灯,摸索着往回走。
  她本以为大多数人都已歇下了,却不料自己走到了一处,发现房内不仅有亮光,更有说话声。
  她细细一听,便发现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因为准确来说,那不是说话声,而是斥责声,且伴随着皮鞭落在皮肉之上发出的沉闷声响。
  她悄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好像是……谢容与?
  以他的气度和那张脸,认不出他,倒也是难。
  她连拿着皮鞭的人是谁都没敢再看,大气也不敢出,直接提出裙子转身便跑。
  庄蘅不想了解谢容与的事情,更不敢了解,正所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跑了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纵使是跑得快,也还是有三言两语落在耳中,是谢容与的声音,“父亲倒是说得轻巧,什么腌臜事,你们嫌脏,我都替你们做了,如今倒成了我的过错?”
  她边跑边想,你做的腌臜事确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