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他的手在她的下颔处顿了顿,“卖了也好,不卖也好,你觉得我会让你离开?除非我死了,否则你绝对不可能离开我。”
  “不过庄蘅,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你最好莫要想着离开,否则被我抓到,你后面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你猜什么叫我的人?想来便来,想离开便离开可不是我的人。这话是你自己说的,所以该做的你也该做到,四小姐。”
  庄蘅黑了脸,反而回答了他之前的提问,“我要粗一些的,越值钱越好。”
  她明显是故意说的,想着要多讹他一些。
  但谢容与却没有拒绝,反而温声道:“好。”
  他待庄蘅便像是一个人养着一只看似温顺但时不时便想着要逃跑的兔子。
  其实只要这只兔子不离开,什么东西他都可以给她。
  但庄蘅并不明白。她只是觉得这是囚禁,这是禁锢,这不是爱。
  谢容与在同她相处的这一年多里,越来越害怕孤寂。他无法想象,如果身边没有了庄蘅,他该怎么走下去。
  所以,只要她不离开,他什么都可以做。
  他也没有觉得这是爱。因为如果是爱,他应该放她走。
  但他不会放手,所以,这应当是一种比爱更复杂而执着的情感。
  他还弄不明白,但他莫名觉得,这种情感才更适配他们两个人。
  现在对于庄蘅而言,逃不逃跑虽然很重要,但这也是之后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账本。
  但偷账本这种事情庄蘅根本就不擅长。
  首先,她一直都是个好孩子,这种不能见光的行为,她做起来并不得心应手。
  其次,这项任务难度太大,她不仅没见过那账本长什么样,更不知道那账本藏在哪儿,庄非又很防备,她几乎不可能成功偷到。
  于是她回了国公府后就一直在冥思苦想。
  芙蕖见她半日都未进食,劝道:“小姐,先吃些东西吧。”
  庄蘅喝了碗粥,向她求助道:“芙蕖,你说,他什么时候会不在房中?”
  芙蕖想了想,“上朝的时候他总不会突然回来。”
  “但我怎么有借口进去?”
  芙蕖摇了摇头。
  庄蘅又继续道:“最重要的不是我进不进去,而是,进去之后,我怎么能在里头翻找东西还不被发现呢。”
  芙蕖也犯难道:“小姐说得对。即便避开了旁人,但要在翻找完以后还原,也不是个易事啊。还有,无论偷没偷到,若是被发现了,又该如何呢?夫人他们绝不会放过小姐的。”
  她道:“若我偷出来了,藏在哪儿也是个问题。不如这样,账本拿出来后,你去放在三姐姐房里的某处,等有机会,我们再把拿出来。至
  于怎么拿到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们先多去那边看看吧。”
  于是第二日,她便借口去找了庄非。
  她基本没怎么去过庄非房中,只想着能趁机看看这房中的构造和布局。
  庄非更是诧异,盯着她半晌才道:“你来做什么?”
  庄蘅话编得利索,“我前段日子翻阿娘的遗物,发现她嫁人前便戴着的那只耳珰不见了,也不知是不是在你这儿。”
  耳珰确实是不见了,但她压根没想着要来庄非这儿找。
  毕竟庄非怎么可能会有。
  但她就是来了,就是问他了,他再怎么样也得做做样子,象征性地找一找。
  于是他又看了她好几眼,开口道:“那只耳珰我知道,不过应当不在我这儿。”
  庄蘅却还是不依不饶道:“三哥,你还是帮忙找找吧。”
  他只能道:“那你且等等,我让人去里间看看。”
  立刻有婢女去了里间,庄蘅看见她打开了一个木箱,在里头翻找了一阵,半晌出来对着庄非摇了摇头。
  那里间布置得很简洁,其他地方都不像是能藏东西的,只有那木箱最为可疑。
  庄蘅想,兴许那账本就在这里。
  庄非对她淡淡道:“你也瞧见了,那耳珰必不在我这儿,你不如去别处找找吧,毕竟阿娘同我早就没什么来往了,耳珰这种东西,我也不大可能收着。对了,下次要见我,记得提前让人通传一声。”
  庄蘅也没再纠缠,应了声好,这便带着芙蕖回去了。
  她边走边道:“你看清了?那木箱应当装着的都是些贵重东西,毕竟整个里间也就那里能放东西,兴许那账本就在里边,而且那木箱还有锁。只是,若想要开那箱子,没有钥匙,怎么能开呢?”
  芙蕖小声道:“三公子身边伺候的人必定是有那钥匙的。”
  “可是咱们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下人那儿拿到钥匙?”
  芙蕖摇头,“奴婢不知。”
  庄蘅苦恼地叹了口气,回房,又开始思考到底该如何拿到钥匙。
  她苦恼了一整夜,一整夜睡得都不大好,于是醒得格外早。
  那时天未全亮,她却听见了床榻边的窗外有些动静,她有些疑惑,于是起身推开了窗。
  窗外无人,但窗外静静地躺着把钥匙。
  一开始她还未明白这钥匙到底有何用,又为何会放在自己窗前,又是谁会这么早来送这把钥匙。
  于是她将钥匙攥在手中,仔细端详片刻,对着替她捧着衣裳的芙蕖欣喜道:“芙蕖,你瞧瞧,这是不是那把钥匙?”
  芙蕖将衣裳放下,接过钥匙道:“应当是。只是,这是何人送的?他又是如何拿到的?”
  其实这倒是显而易见,一定是谢容与在国公府的那位眼线所为。
  只是,他为何能拿到这把钥匙?
  于是,她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兴许那人就是伺候在庄非身边的。
  具体是谁,她并不能确定,但至少在知道这点后,以后行事也容易多了。
  有了这把钥匙,偷账本这件事便变得简单起来。
  庄蘅已经想好了,决定挑个深夜去他房中。
  她拿到账本后,如果来得及,会直接把它藏进自己房中,但若是有被发现的危险,那她便就近藏进庄初房中。
  庄蘅提前准备好了火折子,又研究了庄非夜间的作息。
  她上次去的是庄非的书房,木箱在书房的里间。亥时后他便会回自己房中歇息,书房自然无人,她可以趁这机会溜进去。
  其实她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穿书过来后,居然还要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生活不易啊。
  但感慨归感慨,她还是兢兢业业地拿着火折子,等到夜深人静、庄非回了自己房中后,带着芙蕖溜了进去。
  一路黑暗无人,但庄蘅却紧张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她对芙蕖道:“你在外看着,若看见他出来了,便立刻告诉我,咱们立刻逃走。”
  尔后她便吹亮了火折子,一路往里间去。
  她不敢发出太大动静,胆子又很小,总是担心黑暗中会有些什么,但还是一边恐惧着一边往里头走,摸索着走到了木箱前头。
  看到木箱后,她立刻蹲下,开始用钥匙开那锁。
  木箱里的东西很多,她只能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亮去一点点辨认。等到她一件件将木箱里的东西移出去后,却发现根本没有账本的影子。
  她顿时绝望了,再将所有东西清点了一遍,却还是没看见账本。
  但她还是不死心,于是又去木箱中摸索了一阵,仍然一无所获。
  庄蘅犹豫片刻,咬唇,准备起身离开了,手却无意识地碰到了木箱底部,发现有些异样,她立刻疑惑地探头再看了看,发现这竟然是个暗层。
  她眼睛亮了,立刻摸索着将暗层打开,果然发现暗层下静静躺着一个账本。
  她随便翻了几页,确定这是账本,于是直接将它藏进自己袖口,再将东西一件件塞进木箱里。还未整理好,却听见了背后的脚步声。
  她警觉地转身,借着火折子的光亮,看见的却是芙蕖,立刻松了口气。
  芙蕖却匆匆忙忙道:“小姐,我方才见他从房中出来了。”
  庄蘅心里叫苦,心想怎么自己如此倒霉。
  但她也来不及抱怨,快速将木箱整理好,又重新锁上,拉着芙蕖便往外跑。
  两个人脚步匆匆,庄蘅都能感觉到身后的目光和脚步声。
  她想了想,却还是拉着芙蕖进了庄初房中。
  芙蕖道:“小姐,我们为何不回去?”
  “你说他若是等会开了木箱,发现账本没了会怎么样?”
  “会在国公府中彻查。”
  “对,他们方才若是看见我们了,又发现账本没了,第一个便会来我们房中搜查,所以只能先藏在这儿。毕竟三姐姐这儿已经没有人住了,应当无人会怀疑。等把账本藏好,我们便回去。”
  “好。”
  于是两人打开了庄初的妆奁,将账本塞了进去,尔后庄蘅立刻拉着她往外走。
  快到房中,她们却听见了庄非书房处的动静。随后是一阵喧哗,府中有几处灯亮了起来,她们也无暇去看,直接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