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忆柳这便跟着庄蘅进了房中,芙蕖关上了门,她道:“我知道国公府是如何对你的,你这几日不来琴坊,我去打听消息,却什么也没打听到,心中便有些担忧,想着你会不会在这儿受苦,这便亲自来国公府看看你。如今见你没什么大事,我便也能放心了。”
  庄蘅立刻道:“我很好,只是,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你说。”
  “我这里有个东西,我没法带出去,你等会回去的时候可以帮我带出去吗?”
  “带去哪儿?”
  “如果可以的话,能帮
  我交给谢侍郎吗?”
  忆柳随即便明白了,“我明白了,他们都在找这个东西,但它在你这儿藏着。所以国公府不让你出去,是因为这个东西吗?”
  她点头,“是,他们在找,但我要把它拿出来给谢侍郎,可我又出不去,幸好你来了。”
  “我明白了,我会帮你交给谢侍郎。”
  “多谢你。”
  “不必谢我,既然你如此信任我,我自然不能辜负你。”
  忆柳走之前,庄蘅将账本从琴盒中拿出,让她塞进了袖中,再送她出了府。
  周氏眼睁睁看着忆柳出了国公府,尔后问庄蘅道:“你们说什么了?”
  “她问了我练琴方面的事情,并没有说别的。”
  “那便最好。若让我发现你还做了什么,我必定不会轻饶。”
  账本既然送出去了,庄蘅便松了口气。
  她相信忆柳,她做事最是认真,一定会好好地将它送到谢容与手上的。
  但国公府却还是没有松懈,又在她房中好好搜查了一番,仍旧一无所获。
  直到某日,一直不许人往外走动的国公府又来了人。
  来的人是谢容止。
  他一路行色匆匆,脸色不虞,明显是有要紧事。
  庄蘅在房中听芙蕖等人说起,还没来得及思考他为何要来,便被周氏身边的婢女请了过去。
  她只能一路走了过去,还未靠近便听见几个人压低声音在说话。
  “陛下已经看过了?”
  “我想应当是的。这次他已经绕过户部直接下旨,说要彻查此事,兵饷那边,想捂也捂不住……”
  “他即便知道了也无妨,只是这兵饷一旦扣除,军心自然大动,李家那边可知道了?”
  “自然是知道了。”
  正说着,他们几人看见庄蘅,便立刻住了口。
  现在庄蘅不用想,都知道他们为何要让她过来。
  账本已经成功交到谢容与手里了,他们如今也知道了,自然要再来盘问她,让她说出这账本到底是不是她偷的。
  庄蘅已经懒得再同他们三个纠缠。谢容止看见她,起身道:“四小姐,你应当也知道我此次来是为了什么,府中丢的东西,你真的不知情吗?”
  她摇了摇头。
  谢容止叹了口气,转头对着三人道:“不如我同四小姐好好谈一谈。”
  几个人默许了,于是他便带着庄蘅去了僻静处,两人都坐了下来。
  谢容止道:“你也知道,丢了的这件东西如今牵扯甚广,你到底知不知情?你告诉我。”
  庄蘅再次摇头,眼中满是委屈,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道:“我真的没偷,为何你们都不相信我?三公子,你信我吗?”
  她现在最该做的便是卖乖,让谢府和国公府都相信,她并没有二心。
  谢容止看见她这副模样,心也不觉软了几分,“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他们说,那日看见你深夜在府中游荡……”
  她立刻诚恳道:“我真的是丢了件东西,便深夜去房外找。”
  “什么东西,如此珍贵吗?”
  她知道他内心怀疑,于是将计就计道:“那东西,三公子是知道的。那日三公子送我的玉镯,我立刻便戴上了,只是不知怎的,竟然丢了一只,我自然要赶紧去找。”
  谢容止愣了愣,听她如此说,想不到她竟然如此珍视自己送她的玉镯,心中莫名舒服起来,便不觉笑道:“是这样?那你为何不同他们说?”
  庄蘅低下头道:“三公子对我的好,我自然不能随口说出去,只有你我知道便好了。”
  说完这话,她心里也有些恶心。
  她如今真是聪明多了,但这手段使得,并不太得体。
  谢容止见她如此重视自己,便也再难怀疑她,笑道:“看来是我们错怪你了。只是你如此喜欢那玉镯,我倒是没想到。丢了不打紧,来日我再送你一对更好的。”
  庄蘅也笑着点头,显得又乖顺又惹人怜爱。
  谢容止忍不住凑近了些,看着她锁骨下方的肌肤道:“我方才好像看见了一个印记。”
  庄蘅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又听他道:“这是,守宫砂?守宫砂怎么会点在这儿?我之前好像未见过你有这守宫砂。”
  她想了想,只能道:“这确实是最近才点的,是夫人给我点的。”
  她在周氏那边说是谢家人给自己点的,在谢容止这儿却又说是周氏点的。若是这两人哪天说起她身上的守宫砂,她才是真的完了。
  “是为了你嫁进谢家做准备的吗?”
  “是。”
  怎么不是呢,主要目的还是防谢容止。
  谢容止又笑了,“其实也不必,我是相信你的。”
  她想,但你那位二哥并不相信你。
  两人又说了几句,他便道:“既然不是你做的便好,我也放心了。”
  “三公子,可否请你去同我三哥他们说说,让他们相信这不是我偷的。”
  “好。”
  庄蘅正想客气地道谢,他却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抬起来看了看,“另外一只玉镯你没有戴着吧?过几日我给你一对新的,这单独的一只你便不必戴了。”
  庄蘅刚准备好的笑容僵了僵,幸好他很快便放下了她的手。
  于是此刻她才发现,自己宁愿和谢容与牵手。
  但她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只能跟着他重新去了庄非几个人面前。
  谢容止对庄非道:“我问了,这必定不是四小姐偷的,你们也不必再怀疑她了。”
  庄非点了点头,又同他说了几句,他便离开了国公府。
  庄蘅本来以为谢容止说的话会有些作用,但并不是。
  周氏和庄安压根都不相信谢容止的话,仍旧冷着脸对她道:“你可知你给国公府带来了多少乱子?”
  她倔强道:“这不是我偷的。”
  庄安呵斥道:“不是你偷的?不必在这儿强词夺理,现在去房中禁足,这一个月都不必出来了。”
  于是庄蘅想要出府的美梦彻底破碎。
  不仅不能出府,连房门都出不去。
  她现在唯一的盼头便是,不知谢容与能否来救她。
  谢容与在拿到账本前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
  忆柳送来账本时,顺便告诉他国公府的情况,他这才知道,原来庄蘅现在出不来,且极有可能被国公府认定为她偷了这账本。
  他不用想都清楚,若是她被怀疑,在国公府必定过得不好。
  只是凡事都有轻重缓急,他拿到账本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账本交给了天子。等此事了了,他便准备去将庄蘅救出来。
  只是他还未动作,便发现谢容止也去了国公府。
  于是他便又等了等,等到谢容止回来。
  谁知他们二人却在回廊处碰见了。
  谢容止看见他,忍不住叫出了他,对他道:“那账本,是二哥让人偷出来的吧?”
  谢容与笑了声,轻蔑道:“是我又如何?”
  他白了脸,口中却还是强撑着道:“二哥怎么还不明白,一个账本罢了,有用,但并不能定全局。你走的是条必败的路,还不如早些收手,毕竟你们的身后空无一人。还有,你之前不是想拉拢四小姐吗?你可知你让人去偷账本,还生生牵连了她?”
  谢容与却根本没有理睬他,反而道:“你见到她了?”
  “怎么,我不该见她?”
  “你们说什么了,做什么了?”
  谢容止靠近了一些,看着他的脸道:“我们说了很多,也做了很多。譬如,她说她被国公府怀疑,是因为她去寻找我送给她的那对玉镯时被看到了……”
  “玉镯?”
  “是,她格外珍视那玉镯。”
  谢容与忍不住嗤笑道:“你还真是喜欢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吗?但她亲口告诉过我,她重视我对她的好,甚至不愿告诉旁人。”
  谢容与的脸色陡然难看起来,谢容止却冷笑着道:“对了,她还给我看了她的守宫砂,她说那是国公府给她点的。她还告诉我,那是为了嫁给我才特意点的,这也是自作多情吗,二哥?”
  “我知道你不想承认,但你还是得清楚,她要嫁的人是我,你不过是……”
  他话未说完,却感觉到谢容与猛地伸手掐住了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