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倒是一直在强调“室友”这个关系,他请她在家看电影,她就:“既然是室友,我肯定会陪你看!”
  她从外面回来,带了什么小吃请他吃,也是:“吃不完,作为室友你要替我分担。”
  话多了,熟了,看似关系拉近,实则推远。
  他差点没注意,着了她的套。
  “对了,周启蛰。”陈蔓枝差点忘了说,“我明天要起早,你记得回房间睡。”
  “有比赛?”
  “嗯,一场友谊赛。”
  “起多早。”
  陈蔓枝想了想:“两点吧,明天台里造型师不在,我得自己起来捯饬。”
  捯饬完过去差不多三点半,进演播厅刚刚好,最好还是提前几分钟到。
  陈蔓枝熬了个夜,整理零零散散的球员资料,睡了两个小时就又爬起来。
  去浴室洗漱,发现周启蛰竟然还睡在沙发上。
  她刚关上浴室门,就听到客厅的脚步声。
  陈蔓枝敷着面膜探出头:“不好意思啊,给你吵醒了。”
  周启蛰惺忪着睡眼:“我就没睡着。”
  “所以你为什么不回房间睡?”
  他那张床挺舒服的呀,很软,坐起来还会弹一下,陈蔓枝印象很深,她在那张床上吓醒过。
  周启蛰打量着陈蔓枝身上这套幼稚的娃娃领睡衣,和那天在他怀里是同一件,毫无杀伤力,竟然把他害惨了,哼笑了声:“还能为什么?尝过甜头了呗。”
  陈蔓枝反应几秒,默默把头缩了回去。
  化完妆,换了衣服,穿上那双毕业后买的裸色高跟鞋,对着玄关处的镜子整理头发,就看到周启蛰拿着车钥匙站在她身后,冲着镜子里的她,勾起唇,大方赞美道:“好漂亮啊,陈蔓枝。”
  她低头去摸门锁,被抢先一步,摸到他手上,耳朵更热,立马收了回来。
  “你不用送我。”
  周启蛰挑了下眉:“没说送你啊,三点钟我不能出去逛吗?”
  天都还没亮,他逛什么。
  陈蔓枝不想理他,拎起包,推开门,加快脚步冲到电梯门口。
  周启蛰毫不费力跟上,进去后,取消了某人已经按下的一层,按了负二层。
  “我想了想,还是得送你。”他将计就计,也学她,“作为室友,这个点我不太放心。”
  凌晨三点的停车场,虽然停满了车,却给人一种空荡无比,阴风阵阵的感觉。
  陈蔓枝盯着周启蛰揣在兜里的手,冒出一种抓出来握住的冲动。真等周启蛰把那双矜贵修长的手伸出来,她移开目光,就连想象的勇气都没有了!
  啊!陈蔓枝,你是一个多么胆小的女人!
  她暗暗鄙夷自己,给自己罚了张黄牌,犯规犯规,不要有不该有的念头!
  一分神,撞到人背上。
  周启蛰转过身,略显诧异:“想什么呢?还碰瓷。”
  陈蔓枝心虚地弯了弯眼睛:“你突然停下,我没反应过来。”
  “车你也不认识了?”
  “哦!我现在看到了!”
  不太对劲。
  很不对劲。
  周启蛰看着她安全带不插,直视前方,眼睛也不眨,嘴巴里还小声地叽里咕噜着什么,有点想笑,也有点担心:“陈蔓枝,你是不是没睡好?”
  嗯?
  陈蔓枝侧过脸看他:“我黑眼圈很重吗?”
  周启蛰接过话茬,俯身凑过去,微微仰着下巴打量着她:“我看看。”
  他越凑越近,呼吸点到她鼻尖,陈蔓枝眨着眼睛,往后躲,整个人要被他罩住,脑袋瓜还没运转过来,看到他眼底藏不住的坏笑,接着身上一紧,被束缚住,陈蔓枝低头,看到周启蛰拉着安全带从她腰上划过,扣上。
  低沉磁性的声音,笑意明显:“没看到黑眼圈呢。”
  她撇开脸,看向车窗外,脸颊鼓起:“那真是谢谢你!”
  “不谢~”周启蛰看了眼时间,可不能把人耽误迟到,启动车辆,没忘提醒,“给我攒个奖励就行,回头找你要。”
  不能耽误了,陈蔓枝决定今天工作结束就去学校门口批发奖状,给他家贴满!
  直播间没什么人,中场休息的时候,陈蔓枝吃了两颗糖,喝了点水,稍稍复盘了上半场的比赛节奏,江老师告诉过她,一个好的解说员,也要根据走势学会预判。就像猜中作文题目的老师,在学生面前一定是更加权威的。
  但这事办不好就有风险,学生会怪罪你,老师你说的怎么没有考呢。所以言辞上要有所保留,“一定”要说成“可能”,“我觉得”换成“我估计”,就算预测失误,还能收场。
  复盘完,陈蔓枝在下半场开始十分钟内,观察两支队伍的比赛情况,大胆预测比分。她运气不错,中了奖,结束后,导播还夸她:“一次比一次有范。”
  一句话开心一整天!
  陈蔓枝就想和周启蛰分享。
  就想小时候刚读书,被老师夸奖,回到家就急不可耐告诉父母。
  她拿着手机,又觉得自己好幼稚,明明都已经毕业了,却像个小孩讨糖吃。
  没去讨糖,陈潜倒是破天荒给她发来消息,一张图片,她刚刚直播的截图:
  【你就讲这种级别的比赛,直播间加我一起有超过十个人吗?】
  好心情顿时被浇灭,陈蔓枝愤愤地盯着那条消息许久,他最近不理她就算了,张口就这么刻薄,于是她咬咬牙,新增了人生的第一次——
  拉黑!
  是的,她把自己哥哥给拉黑了!
  拉黑不到十分钟,陈潜就打电话过来,她本来想挂断,结果按了接通,就听到他语气很冲:“陈蔓枝,你长能耐了是吧?”
  她本想干脆挂断,连电话也拉黑。
  又觉得不说两句,心里憋得那股气压不下去,可陈蔓枝本来说话就不凶,被人凶倒是很容易生理性落泪,一委屈,语气上就落了下风:“陈潜,你神经病,我要跟你断绝关系!”
  第23章 扭脚
  ◎“那照片不是我拿的。”◎
  陈潜把电话挂了。
  根本没当回事。
  陈蔓枝觉得这样不行,他没道理火大心情不好,就找她不自在,出了台里,打了辆车,直奔高铁站。
  她要把卢卡接走,来表明自己态度。
  云从回江陵的高铁班次多,时间快,票也好买。她回到家,继父坐在小区楼下,跟人打牌,见到她,很诧异,语气好不到哪里去:“你哥前段时间搬出去了,你不知道?”
  陈蔓枝想起来,陈潜是说过,现在卢卡在他身边。
  继父瞅着她,喉咙里卡着痰,粗着嗓子嘲讽道:“你哥搞女人,不理你了吧,你还回来找他干什么?听说你现在当主播,能挣不少钱,什么主播,正经吗?回来也不给我带条烟,真不懂事。”
  打牌的邻居也笑,牌打下去,看似解围,实则抓到话题趁机展开:“年轻人不容易,你少说两句,正不正经,能挣到钱不就行了?”
  “我哥搬哪去了?”
  继父呸了声:“老子晓得个屁,一天到晚见不到影。”
  高跟鞋穿久了不舒服,陈蔓枝出了小区,坐在公交站台休息,脚后跟磨破皮,火辣辣的疼。
  她打电话给陈潜,对方不接。
  索性给他编辑短信:
  【我在江陵了,没地方去,出来断绝关系。】
  发送完,一抬头,街对面的律师所下来两个人,中间穿着白衬衫的那位视线朝她看过来,正好撞上。
  陈蔓枝并没有刻意躲着谁,但在顶着大太阳的中午,遇到宋锐,实在挺郁闷的,而且她现在心里就一件事,找到陈潜,把卢卡带走。
  好在,宋锐也当不认识她,没有走过来。
  陈蔓枝心里松了口气,考虑着先在附近找个小店,填饱肚子。
  陈潜要是还不理她,她只能暂时先回云从。
  三十七八度的高温中,陈蔓枝走了许多人成年后会走的流程,那就是意识到自己似乎没地方可去。如果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可以心安理得,放心大胆地去,那一定是自己为自己准备的。
  要有一套房子,哪怕它小点。
  只是,这并不是一个幸福的发现,它往往掺杂着许多无奈。
  附中离得近,陈蔓枝想到那家高中时去过的快餐店。
  不知道还是不是两荤一素八块钱的价格。
  涨价了。
  老板让她往里面坐,找个桌拼一下。
  她一进去,看到宋锐和他那位同事吃饭。
  陈蔓枝有点想走,老板却很热情地给她端来免费的赤豆酒酿。宋锐那张桌是多出两个位置,她没坐,坐在了旁边,刚好这桌有个多出来的座位。
  这桌人很热闹,做苦力活的,桌上都摆着啤酒。几个叔叔人很健谈,也很朴实,问她:“怎么小姑娘一个人过来吃快餐。”
  陈蔓枝笑道:“天气太热,看到就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