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可怕到底是怕的,可她什么都不想顾了,如是,睁着一双泪眼蒙蒙的眼睛,大胆的回望着他,迎接他翻天覆地的戾气和阴翳在他眸间聚拢。
  她亲眼看着他那张俊美妖异的脸因怒意或是别的,而变得阴森和扭曲,直勾勾的,阴邪的盯着她。
  阮流卿什么也不怕了,强撑着,瞪着他。
  然她没想到,晏闻筝竟是倏尔笑了,笑得诡谲森冷,殷红的薄唇吐出几个字。
  “卿卿啊,你而今胆子确实很大。”
  太过的古怪扭曲,阮流卿到底是认输了,手里里浸出了汗,没了那道勇气支撑,颤着声音哭了出来。
  “晏闻筝,你凭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这样欺负我……凭什么?”
  她泣声质问,似因浑身颤抖得太厉害,牵扯得伤口一阵尖锐针扎刺痛,痛得她瞬间白了脸色,止了所有,紧蹙着眉小心翼翼的呼吸着。
  晏闻筝发现了她这异样,捏着她的后颈逼问:“哪里痛?”
  阮流卿不肯说,仍闭着眼想等那阵痛意过去,脸色惨白着聚着晶莹的泪痕。
  可她没想过晏闻筝竟是那般敏锐。就这样的猜到了,掐着她的腰肢固定,瞬息便感到直触皮肤的寒意。
  她惊恐的娇唤,可却根本阻止不了结局。
  目光毫无遮掩的看着,又掀起眼皮来狠戾质问,“怎么搞的?”
  怎么搞的?
  听见这话,阮流卿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竟问她怎么搞的?
  “我留下的药呢?”
  他又问,手在枕侧一阵摸索,没摸到瓷瓶,断定道:“卿卿将它扔了。”
  阮流卿想起来,她这几日想起晏闻筝来,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自然将他留下的东西扔进了外头那花圃里。
  可她没想到,那是涂抹那处的药。
  空气有片刻的宁静,阮流卿闭着眼看不见晏闻筝的神情,却能感受到那道逼仄强势的目光,须臾后,听见他无奈又妥协似的轻叹。
  “罢了。”
  阮流卿不明所以,感受到晏闻筝复将衾被裹在了她身上,又将她抱紧了怀里。
  她挣扎,一如既往的无济于事,转而又听见他朝外头吩咐下人找太医来。
  听到这儿,阮流卿急切的拉住他的袖子,“不,不要太医!不要!”
  “听话。”
  然晏闻筝无视她的诉求,不容置疑却又柔情的抚着她的后脑。
  “不要……晏闻筝,求你了。”阮流卿愈发攥紧他,朝他哀求,“筝哥哥……求你。”
  她如何能见太医,如此之事,今后她哪还有什么颜面?
  “不要……”
  许是她太过绝望,晏闻筝松口了,盯着她的眼睛,“这次依卿卿。”
  阮流卿刚松下一口气,被晏闻筝摁进怀里抱着,又听见他说。
  “那便由我亲自为卿卿上药吧。”
  第36章 上药“娇气。”
  冷沉的嗓音平淡却不容置疑,阮流卿乍然心底一凛,嫩白指尖攥着晏闻筝的衣襟,“不,这不可以。”
  怎么能?
  怎么能让晏闻筝给她上药。
  她试着想躲避,想从晏闻筝怀里出来,可却被箍得严实。
  男人深邃如墨玉的凤眸微敛,看着她,嗓音亦带了些威胁。
  “卿卿是要得寸进尺?”
  久违而滚烫的鼻息烘在她粉腻泪光的脸蛋上,很是烫人。
  可还有别的,更炙热烫人数百倍。
  阮流卿怔怔着双眸忆起那段更是紧密相连的亲昵。
  她感受着他的所有,亦承受着,包容着,都受下了。
  她轻咬着饱满的下唇,呼吸变的浅了些,“晏……”
  “筝哥哥。”她只能改口,好在改得及时,晏闻筝怀里渐弥散开来的不悦和戾气并未崩裂出来。
  她试探着,嗫喏着,不愿让晏闻筝为自己那处上药,更羞恼于自己依赖于他,分明前不久,她还在怒骂他。
  况且,最重要的是,她是恨他的。
  她不想假手于他。
  可而今,早已没有转圜的余地了,男人刻意更俯近身,剥削的殷红唇瓣若有似无的吻在她的侧脸,不紧不慢道:“不若便将太医请回来……”
  “不用了。”
  阮流卿身子一颤,不知是因为听见晏闻筝这话,还是他此刻这般亲近暧昧的距离。
  她微微哆嗦着,想别开脸,可一如既往后颈被牢牢掌控着。
  攥在他衣襟上的指节更是用力,而有些泛白。
  不觉间,吻竟已经落在了唇瓣之上,阮流卿知道他又想狠狠的亲自己,娇糯声音缠得厉害。“疼……”
  楚楚可怜的一声,没想到晏闻筝动作当真顿了下来,沉着一双眼看她,浓稠得琢磨不透,阮流卿颤了颤蝶翼,看见晏闻筝骤时起身掀开帷幔走了出去。
  晃动的纱幔和金玲珠翠声响在寂静的房内格外清晰,阮流卿甚至还听的见晏闻筝的稳健脚步声。
  她不愿深究他的任何阴晴不定的举动,凝着他离开的方向愣了须臾,便扯过被子将自己头又蒙了进去。
  可而今,经过方才闹腾。伤口更疼了。
  细细回忆起来,她都不知是何时开始如此折磨刺痛的。她只记得刚醒来那时,除了历历在目的饱撑胀开感,并无过多的刺辣之疼。
  而枕前放着药,如此想来,或许晏闻筝是替自己上过一次药的。
  后来,她满心厌恶憎恨晏闻筝,将他留下的所有痕迹都扔了,如此一来,定也是耽搁了伤口愈合。再加上自己沐浴时,有泄愤较劲的赌气之举……用极烫的水净身。
  阮流卿叹了口气,在被窝里似幼兽一般将自己蜷缩起来,心底更是五味杂陈,冗杂的如同乱麻,自己都理不清。
  可越来越疼……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
  正思绪纷乱,又听及门开阖的声音,晏闻筝进来了,脚步踩在极度静谧的居室内格外清晰。
  阮流卿听着,知道他已站定在了榻前,可她不知道此刻他是如何一副神情。
  慢慢的,覆在身上的锦被被掀开一半,露出她纤嫩雅媚的小腿。
  脚趾头蜷缩着,纵使蒙在被子里看不见任何,可她却能感受到若有实质的危险戾光一寸一寸炙烤在她的体肤上。
  最后,落在她最脆弱的位置。
  她见过那被毒蛇的獠牙咬过留下的伤口,可咬得很深,几乎是穿透了,她窥不得幽深里头,可牙印伤口表皮之处,早已肿了,娇嫩的伤口周围的皮肤甚至都弥漫着诡异的红绯之色,瞧着都似能滴出血来。
  表皮的伤口都如此,更何况被穿投的渊深里处,更何况被剧毒的毒液大量汩汩浸透过。
  只怕,里头的嫩肉都已经是被侵蚀腐烂了。
  阮流卿愈想,心跳得更快,又是害怕又是羞赧,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可以落下来。
  她不知道晏闻筝有没有察觉他如此的情绪,却能感受到他已遒劲的握住她脚踝分开。
  深夜的凉意渗透,阮流卿感受到伤口都在不住瑟缩。
  而今没了视觉,可其他感官却异常敏锐。
  她听到清脆的瓷瓶被剥开的声音,重重的敲打她的心魂,而后,很迅速,却似乎又带着同晏闻筝极不相称的柔意,将药抹在她的伤口。
  当真触碰一瞬,阮流卿全身发抖,可晏闻筝似早已料到,牢牢的压制。
  阮流卿咬着被子流泪,若雨后秋叶哆嗦着,却倔强的不肯哭出声来。
  微凉的膏药渗透发热红肿的伤口表皮,阮流卿敏锐的感受到清爽的凉意,可蛇毒还尚存伤口内里,恐怕只能……
  果然,在下一瞬,淬着膏药的指节循循,阮流卿紧咬着牙关,难忍的没忍住闷哼出声来。
  声音很低,很委屈,从被子里闷出来,若羽毛般在晏闻筝心底拂过,他微蹙着眉,心
  里又泛出那道烦闷,可从嘴里吐出来的话仍是残忍的冰冷。
  “娇气。”
  他手上动作没停,涂抹着膏药,却能感受到重峦叠嶂的绞杀。
  他眼眸微眯,定定凝视着,漆黑瞳眸倒映着绯透无暇。
  干净,纯粹。
  可早就脏了。
  被自己弄脏了。
  他轻嗤出声,眸光转而黑得骇人,却依旧只上着药。
  时间一分一秒的捱过去,阮流卿全身都泛出了粉色,抖得不成样子,泪水洇湿了被褥。
  膏药总算里里外外将那日毒蛇獠牙穿透过的伤口覆盖了,晏闻筝收手,竟是有些艰难。
  恍若初拨开瓷瓶瓶口似的“啵”的一声,晏闻筝眸暗得更深,扯开少女覆在面目上的锦被,清清楚楚看见其脸蛋上的泪痕。
  很多的泪,想必从上药之初,便在哭了。
  他抬眼看着,徐徐,凤眸微上挑,带着恶劣的戏谑,“这么多水?”
  这句话,阮流卿听见了,反应了一会儿晏闻筝在鄙夷什么,才想起是她嫌弃自己哭哭啼啼,将他的被子洇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