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起初,阮流卿还数着,一下……两下……
  到第九下时,会格外的飞得高。
  可到了后面,她只能咬着晏闻筝的手心抽噎。
  泪水从秀气精致的鼻骨淌下,尽数蓄在他的掌心。
  “筝哥哥。”
  阮流卿上气不接下气,声音有些破碎,被晏闻筝欺近身从身后抱着亲她,抱得愈来愈紧,似要将她揉进身体里去。
  阮流卿瞳眸越发涣散,若有实质的仿看见饕风暴雨中,纸鸢到底是被摧残的不成样子,支离破碎的从空中坠下了。
  毫无生机,灵魂都散了,却满满当当的被晏闻筝捧住了。
  紧阖的蝶翼一直随着身子在扑朔翩跹,阮流卿红润润的唇瓣微张着,孱弱的吸着气,她总感觉用力呼吸便会更抑制不住的哆嗦。
  这样的破碎,可晏闻筝却如这深山老林中千年的老狐狸似的,吸了人的精气般尽是得意的恣笑。
  餍足的微眯眼眸,更闪烁着懒倦的异光,望着怀中的少女,更感受着少女这样娇柔水润的轻颤和呓语般的依赖。
  缱绻的望着,指腹一下一下抚着少女潋滟得潮红欲滴的脸蛋,又情不自禁的印下一个个轻吻。
  而另一只手揉着少女软绵绵的肚子,问她:“饱了吗?”
  阮流卿听见了他低哑到暗磁的嗓音,却无力说话,更不想说话。
  然兀自被晏闻筝轻轻一摁饱腹的肚皮,顿时酸慰的快要溢出泪来。
  她无力的抓住他的大掌,可她的手太小,并不能握全,只能攥住两根指节。
  然不过换气的功夫,她的手顺势被晏闻筝反握住了,一起贴在她的肚皮上,似还能感受到突兀弧度。
  瞬息之间,阮流卿怔了会儿,屏着呼吸将脸埋进晏闻筝的颈窝深处。
  “困了?”
  “嗯……”她有气无力的溢出声来,这下晏闻筝是真的大发善心了,竟就搂着她睡,虽一直满满的禁锢着她,可到底没再恶劣的凶狠撕扯。
  空气静下来,阮流卿能听得见近在咫尺的心跳声,铿锵有力,更听得见外面的风吹沙沙声,她不知同晏闻筝抱在一起度过了多久,可无论是狂风还是暴雨,都一直是她的错觉。
  纸鸢也是……
  她不愿再想,在晏闻筝怀里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便安心的睡了过去。
  很奇怪,甚至是诡异,在她最是恐惧害怕的恶魔怀里,她竟能睡的安稳,再加上是在这样诡谲深幽的树林,说不定真的会有吃人的猛虎财狼,更说不定危机四伏,很快便有人寻进来发现他们,毕竟这是在春狩的境地。
  可纵使如,她亦睡得失去所有意识。
  待阮流卿醒来时,她稍稍一动,便能切身感受到什么是极致的饱胀感,还在……
  而晏闻筝似还睡着,浓密纤长的睫毛在冷白的脸上印出一排阴翳,这副模样,比平日锋利扭曲的他柔和了不知多少倍。
  第55章 囚锁“晏闻筝,你是不是爱我?”……
  不仅是柔和,更有说不出来的温情。不得不承认,晏闻筝这张脸当真是极为优越和完美,骨相深邃,皮囊又艳侬又妖冶,实在勾人心魄。
  阮流卿想起不久之前隐匿在草丛堆里听见那些贵女们的谈笑之话,其中一女子说而今难有容颜与之匹敌的男儿。
  阮流卿微抿着唇瓣,细细回忆一番,好似自己那么多年来,却是极少看见容颜能有如此攻击性的美艳。
  可如此完美的皮囊,灵魂却是那般的坏和恶劣。
  为什么会有如此矛盾之人呢?
  阮流卿噤声凝望着他,水眸里盈满了小心翼翼的探寻和好奇。
  她不仅想,到底如何的环境和经历,才会铸就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人人畏惧的人呢?
  阴戾的常年游离徘徊在至黑暗之地,杀戮就如附骨之蛆一般占据着灵魂。
  他的出生,他的父亲母亲……
  仔细想来,她从来没有听人提及过只言片语,就连在王府这样久,也从未听过些许。
  这种隐晦并非是时间的遗忘,倒像是刻意之下不敢触碰半分的隐瞒禁忌,无人敢问,也便无人敢说。
  阮流卿愈发好奇
  ,而在眼下,更占据她神魂的是那饱胀到要裂开的酸慰。
  她从前懵懂的以为,天下男儿都当是她囫囵扔开的避火图上面,绘制的,那般身形。
  可而今,现实是,几乎整整是两三倍有余!
  光是脑海匆匆一闪,阮流卿便心有余悸,仍有娇韵的纯媚脸儿又红了起来,眉轻轻蹙着,想稍移个位置,没成想便惊醒了晏闻筝。
  深邃的凤眸很清明,想来已经醒了许久。
  “别动。”
  声音很淡,眼皮未睁开睨她,可却依旧让阮流卿生出冷的感觉。
  可现在她哪里还敢忤逆激怒他,只得乖乖的柔声说道:“出去。”
  “嗯?”
  她不知道晏闻筝是真的没听清,还是故意装的,故意附在了她的耳边。
  阮流卿不可控的轻颤,却带的晏闻筝亦不好受,霎时便睁开了眼,休憩的每一根神经铺天盖地的亢奋起来,暴戮的狠戾。
  “呜筝哥哥……出去。”
  阮流卿委屈极了,可哪里有什么办法,趴着揪在底下的毛毯。
  “我也想出去。”许久,他才恶劣的咬着她耳垂,“可卿卿不肯,一直挽留。”
  阮流卿泪满盈眶,又险些昏昏欲睡的筋疲力尽了,晏闻筝自身后抱着她,轻抚她的脊背发丝。
  空气静下来,阮流卿还在哭,可这次又是咬着晏闻筝的掌心在啜泣,整个人都潋滟开红潮的媚意似的,又娇又软。
  直到木门之外真的传来了稳健的脚步声,她都一无所知,只似乎感受到晏闻筝一下子缱绻柔和的气息霎时阴沉下来了,萦绕着的杀意翻天覆地。
  这是一种区别于待她时凶狠残忍的感觉,在此刻,别的一丝一毫都没有,只有纯粹和凌厉的肃杀之气。仿那门外之人再靠近半分,便会被他毫不留情的一刀毙命。
  而这样强势逼仄的杀意,门外之人也感受到了,当即垂首,声线虽依旧无起伏,可却难以掩盖的惶恐。
  “主上,卑职罪该万死。”
  声音顺着遮掩得并不严实的木屋框架渗进来,阮流卿听见了,混沌涣散的瞳眸一下子清透。
  是影风。
  他什么时候来的?都看见听见了吗?
  阮流卿心砰砰跳着,在这种情形下,下意识的反应,竟是受了莫大委屈惊吓的宠物似的,循着在身侧抚弄哄慰的晏闻筝,而后躲进他的怀里。
  “筝哥哥。”
  身子微微颤着,好不容易放松柔和下来的旖旎气息被尽数打破了。
  晏闻筝抚着她的后脑,虽没说话,却如作安慰一般,告诉她别怕。
  又俯身下来,亲了亲她的侧脸唇角,低声道:“乖。”
  阮流卿咬着唇瓣,感受到晏闻筝松了对她的禁锢,她知道,晏闻筝要出去。
  他难得的耐心,还在安慰敏感不安的她,阮流卿缓缓抬起眼来,眉眼间似如春花,都还尽是经他极致灌溉后潋滟开的脉脉媚意,而今更是离不开主人一般的依依不舍。
  “马上回来。”
  声线沉稳温和的游进耳际,阮流卿望着晏闻筝,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
  晏闻筝又在她唇角留下一吻,披件衣裳走了出去。
  木门打开,发出吱呀的声响,音量不大,似乎是因为刻意放轻了动作。而阮流卿整个人都埋在毛毯里,却也能听得到丝缕的碎音。
  而小小木屋之外,阴森的暗林气氛诡谲至如冰窖一般,透下来的几率阳光衬得更是有些诡异难测。
  影风低眉垂首,看着步入视线里头的那双熟悉的乌鹿革靴,眼睫一颤,道:
  “主上,您要的东西。”
  他不动声色更是恭敬将手中之物呈了上去。
  锦布包裹的,乃是一套女子样式的粗布衣物。
  他不曾多想,但也下意识的知晓此衣物除了给住在赫渊堂里头的阮二小姐,绝不会有旁人。
  衣物颜色素淡,一针一线虽是细致,可根本比不得以往主上派人送去的衣物。
  其中缘由难寻,他从不会多问,只依旧一板一眼、尽心尽力的替主上分忧,然今日到底是出了差错。
  按照既定的时间送来,可他抵达之时,没想到竟……
  “看见什么了?”
  影风正忐忑不安着,听见冰冷沉肃的声音砸下来。
  他一顿,随即实话实说道:“卑职除了您什么都没看见。”
  事实确为如此。他靠近那扇门,本欲抬手轻敲获得准允才踏入,哪知木门并不足以遮掩完全,他无意识瞥见显露在毛毯之外的精壮后背。
  雄浑,充满力量,亦布满沟壑狰狞的伤痕。
  是属于自家主子的。
  而与以往都不同的是,在之上,还有一些细小的红痕。
  新鲜的,对比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