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原来自己,无论何时何地都在晏闻筝的掌控之下、股掌之间。
  阮流卿捏紧着袖子,倔强的要走出去,可刚踏出一步,护卫便警觉的以手阻挡,冰冷的举止警告她不可轻举妄动。
  她知是这样的结局,也懒得出口询问,因为她知,晏闻筝的人一向不会同她透露半分,甚至不会同她说话。
  她轻叹了口气,欲回到帐中,却听见由远及近的女子谈话声。
  “你说什么?陛下盛怒,直接将卫大人押解回京了?!”
  这声音很是熟悉,阮流卿记得,便是那日一道狩猎的几名世家贵女。
  “你话中可有假?!”
  其中之一的女子声线紧绷震惊,却又不敢拔高声线,只能压抑着所有的不可思议,“怎么会是卫大人?”
  “绝不可能有错!”另外一人语调更是低沉,似是谨慎不已,“我亲眼听见的!连太子都没让陛下收回旨意,甚至还遭了牵连。”
  “竟如斯大罪!那卫大人到底犯了何事?怎会突然如此下场?”
  “怎么可能呢?那可是卫大人啊!”
  ……
  “据说啊,是犯了大不敬之罪,好像是……”那人停顿了会儿,声音压得更低了,“好像是和嘉宁郡主有关……”
  后面的,阮流卿听不见了,可这寥寥数语足已让她如遭雷击,她脸色越来越白,无数念头在脑海里闪过,却最终汇聚成一条。
  一股寒意骤时从脚下升起,迅速便传透四肢百骸,无需猜想别人,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是晏闻筝。
  原来,他处心积虑安排好一切,步步铺垫,甚至不惜送出自己的未婚妻,都是为了将卫成临乃至背后的太子一党拉下马去。
  而今卫成临同白芹水的那桩事,在这样短的时间内传开了,也是晏闻筝的手笔,他这番布局,是要趁此机会要卫成临永远翻不了身!
  可
  卫成临虽有些古板守礼,然一直以来,也绝非蠢笨之人,怎会在昨夜没识出异常,怎会碰白芹水呢?
  阮流卿头脑空白的发嗡作响,忽而想起方才无意听见卫成临所说之话。
  率先进他帐子的是白芹水,而他亦是将人认错了……
  彻骨的寒冷顿时从脚掌一路刺到肺腑,脸色更是毫无血色的苍白。
  所以,从一开始便入局了吗?从她恢复身份在卫成临面前“复活”,惹得他自责补偿想要重归于好,而白芹水更情深不已的去寻晏闻筝,却偶然的错了帐子……
  阮流卿唇瓣哆嗦着,眼神空洞的麻木,原来晏闻筝在利用她。
  利用自己同卫成临那些感情,不惜送未婚妻入深渊,也要将他扳倒。
  怪不得……怪不得……
  阮流卿喃喃自语,怪不得晏闻筝心血来潮要助自己恢复阮二小姐的身份,怪不得那日看见卫成临同自己的亲密举动也一直未发怒。
  原来,一切的目的都在于此!
  阮流卿清泪淌下来,身子都仿佛有些微晃。
  可他纵使恨卫成临,可为何要以这样卑劣的方式?这样不择手段的阴险,当真可谓是令人发指。
  这一刻,阮流卿觉得自己好像从未认识过晏闻筝一般,她以为他残忍,以为他阴晴不定的嗜血,可从没想到能如此的步步筹谋,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已在下棋。
  他一直在利用自己!
  第64章 受伤逃了,便再也不见晏闻筝。
  阮流卿越发觉得冷了起来,本就僵软的四肢被泡在水里,透骨的寒冷,甚至止不住的在发着抖。
  她抱紧自己,一步一步僵硬的走回去,窝在榻上,早已换过的温软干燥的被褥分明是新的,却依旧似还存着他的气息,他的味道。
  阮流卿深吸一口气,泪不可控接二连三的淌下来,她咬着唇瓣狠狠将锦衾踹了下去,可如此,却都还不解恨。
  而今她不知该怎么办,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卫成临死去,就算日后再无瓜葛,可他到底是有同自己一起长大的情谊在。
  可她现在又能做什么呢?晏闻筝横亘的高墙囚笼一直都牢牢束缚禁锢着她,她哪里也去不了。
  阮流卿越发悲戚,到现在她悲哀的发现自己能做的,唯有等晏闻筝回来。
  营帐从未有过的压抑和静谧,在漫长的等待后,始终不见他的踪影。
  却听到帐外偶尔传来的马嘶声和士兵奔走声,这些虽在猎场常见,可却根本不似寻常。
  阮流卿支撑着自己行到门帘,一掀开,便看见外面异常的混乱,各处神色匆匆的士兵奔走,混着滚滚的沙土嘈杂不已。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却又在隐隐远处的地方似听见大批马蹄震地的声音。
  阮流卿瞳眸微凛,更是不安起来,此地乃皇家围狩之地,而今陛下在此,更是守卫森严,怎会有如此大规模的人马靠近?
  而今营帐如此混乱,只怕来者不善!是有人要谋反吗?
  阮流卿根本不敢想,心被澎湃的马蹄声震的砰砰的跳,她甚至下意识的怀疑,这又是晏闻筝的筹谋。
  “是他吗……”
  阮流卿脸色苍白的喃喃自语,眼睛死死的盯着远方马蹄声本来的源头,在此刻,空气里还传来些朝臣家眷惊慌失措的声音,有女子的哭声,更有慌乱奔上马车被护着逃窜的尖叫。
  她从没想过,会在此等地界,更是天子眼皮子下出现这般变故。她更说不出自己此刻的情愫是否为恐惧害怕。
  可就是万般崩塌在眼前,她整个身子却如被死死钉住,如何也动弹不得。
  然都已经这幅田地了,守在门口的两个护卫仍是面目表情,伫立着,就如冷漠的石像。
  阮流卿颤着蝶翼看着,心跳的越来越快,他们如此镇定,又是晏闻筝的人,这让她更加肯定……肯定这谋乱或许当真和晏闻筝有关。
  紧绷发寒的心一下落入了冰窖里去,在这发嗡的恐惧中,她没有注意到有一道脚步声逼近,而后门帘被掀开,来人高大的身躯一时间将倾泻而入的光线几乎遮挡完全。
  是晏闻筝。
  混乱心境中乍然闯入的阴翳逼压,阮流卿一下子被惊得花容失色,羽睫直颤。
  经过方才的一番猜测和推理,而今面对晏闻筝,她本能的颤栗着往后退。
  渺小的,慌乱的,若无助的幼兽要逃离猛兽的魔爪。
  她步步后退,在晏闻筝阴森残戾的视线里,脚跟不断的发软。
  “躲什么?”
  语调轻缓悦耳,在此刻听来,缺如地狱里传出来一般令人窒息。
  “啊!”
  阮流卿身子失了平衡,险些便要栽倒下去,却在那一瞬间被晏闻筝凶悍的手臂捞过腰扯了过去。
  “放开我!啊救命!”
  阮流卿面对他,就如初见时看见他残暴杀人时那般的害怕,被水雾洇湿的眼眸凝聚着惊吓和恐惧,又满是无法逃脱的绝望。
  而此刻晏闻筝更为不悦,从一进来便察觉到少女的恐惧,更感受到此刻柔软在自己怀中的推搡。
  他纹丝不动,周身蓬勃的凌厉黑气却愈发腾然,看着少女因恐惧自己而淌下的清泪,骨子里的戾气几乎要压抑不住。
  “救命呜呜呜……”
  无助破碎的哭声溢出来,阮流卿挣扎的没力了,可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肯服输,紧捏着手儿,满是恨意的抬起头来。
  “晏闻筝,你步步筹谋,所有人都是你的棋子,就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你这个混蛋!”
  一字一句落下来,阮流卿说完胸腔闷的厉害,大口大口喘着气,“你放开我。”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吐出这四个字,满是泪痕的脸蛋尽是决绝和恨。
  然这一切,落在晏闻筝眼里就如蝼蚁的无端挣扎一般,他淡漠冰冷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睥睨下来,就如在看何等玩物似得。
  他掐着她的腰,定定紧锁她的眼睛,不知看了多久,而后缓缓肉眼可见的,男人幽暗如潭渊的黑眸漾开说不出的嘲弄。
  俊美脸上的笑意更是闪烁着扭曲狠戾的笑意,交织在一起,诡异的骇人。
  他轻轻道:“怎么?听说卫成临入狱,就这样难过?”
  “可你,是本王的人。”狭长的凤眸打量在她的脸上,一路暧昧阴冷的审视,最终落在她遍布痕迹的体肤上。
  “都已同本王恩爱至此,还想着卫成临?可惜啊,他已和白芹水颠鸾倒凤,哪还会要你。”
  男人的神情轻浮又残忍,阮流卿听见了他的话,心恍若瞬间被狠狠扎着疼,想起那些同他数次羞耻的亲密,更是有些全身冰冷的恶心。
  她脸色煞白憎恨又死死的盯着晏闻筝,紧咬着唇瓣却再说不出什么话来。
  晏闻筝睨着她,更加蛮狠强势的禁锢,而后单臂将她托抱而起阔步朝外走去。
  “你放开!”
  阮流卿颤抖着怒道,挣扎着,在晏闻筝威胁的一巴掌落在臀部后,生生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