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再久远一些,几年前的事,他就没太多印象了。
  苏玉小幅度地转转眼珠子,眼皮又眨眨:“我猜的。”
  谢琢说:“你很了解我。”
  苏玉一紧张:“啊?”
  他看她穿鞋穿一只,转而说:“等两分钟,我送你。”
  她说:“打了车,在楼下了,报销的,很方便。”
  谢琢想了一想,不勉强:“好。”
  苏玉站那没动。
  谢琢再看过去时,发现她已经脱了刚穿好的那只鞋,慢慢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昨天你说的话我都听清楚了。”她郑重地说,“没有喝多。”
  谢琢莞尔一笑,然后说:“听见就好。”
  她记得最清楚的一句,是他说:这不是我离开你的理由。
  会让她夜深人静的时候轻轻抹眼泪。
  苏玉也牵了牵嘴角,挥手说:“拜拜。”
  谢琢点头:“有需要的话联系我。”
  苏玉一时没动,过会儿,她踮起脚,在他嘴角印下一个吻,很轻声地说:“爱你。”
  谢琢浅浅地笑起来,嘴角如春风拂过一般柔和。
  他的笑与她的吻,在明朗的早晨,一切都动人心弦。
  苏玉亲完他,羞于启齿的话让她掉头就走。
  晕乎乎地在客厅转了一圈,走到阳台又走回来。
  她要干什么来着?
  哦哦哦哦哦。
  出门。
  脚往鞋子里一塞,苏玉飞快地溜了。
  -
  苏玉没有回陈澜的消息,好几天都没有回。
  后来陈澜估摸着她的话是说重了些,又换了个语气跟苏玉说:【你自己考虑好。】
  苏玉回了一句:【我已经考虑好了】
  陈澜没有再说什么。
  苏玉这个假期又赚了点小钱,她住在谢琢这里很安逸,他有在好好地锻炼厨艺,不过练来练去也就不上不下的,果然每个行业都有天赋一说。
  谢琢还是很尊重她,苏玉要是不愿意,他不会进她的房间,亲密的时候也不会动手动脚的。
  但是接吻的时候,谢琢对她说的很多的一句话是:可以摸我。
  “我摸你你会舒服吗?”
  “当然了,”他看她。不知道因为害羞还是什么,苏玉多数的表现还是过于含蓄,谢琢一笑,揶揄她说,“能不能懂点情趣,女朋友?”
  不过苏玉每次有越界的举止,她都觉察出他的身体深处有微妙的激荡。
  她有点怕被他“就地正法”了。
  所以她有所收敛地触碰,但她不知道,这种痒又挠不了的感觉,是最让人难耐的。
  他在黑暗里,更为用力地吻她,却在中途突然暂停,说去趟洗手间。
  她挪步到门外,里面黑灯瞎火,也没有声音。
  过了会,谢琢把门一打开,嗓音低哑说:“你直接进来得了。”
  苏玉默默走掉,又默默回来,她看一看他,说:“我第一次恋爱,所以有一点点慢热。”
  她在笨拙地向他解释。
  谢琢扯一下唇角,说:“知道。”
  她鼓起勇气提出:“那那,要不然下次我帮你?”
  谢琢看着苏玉。
  她举起手,晃一晃,意思是用这个。
  “不用,”他平静地擦了擦洗过的手,“你帮我我更难受。”
  谢琢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了眼,说:“我爸。”
  苏玉回到客厅看电影。
  他接了个电话回来后,在她旁边沉默地坐下。
  谢琢看着电视的方向,但视线是失焦的,像有心事。
  “开学搬回去?”
  他过来牵她的手,洗过的手指很凉,但刚刚又抚过燥热。
  苏玉只是试想,便羞赧垂目。
  她不假思索:“对,我上班方便。”
  苏玉大概八月底就要回学校住了,装空调的师傅去过了,学校安排得妥当,等着新的学生入学。她说有空就会过来,毕竟博一刚开学要忙碌的事情很多,住在学校便利一些。
  谢琢表示理解。
  “叔叔跟你说什么了吗?”苏玉看穿他心事重重的样子。
  谢琢没瞒她:“想让我回平江,帮他打点公司。”
  两个人都默了默。
  苏玉认真地思索,款款点头:“也好,你无论在哪里都会发展得很好。”
  他低眸,看到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
  但黯然很快过去。
  她说的是:也好。
  “你有没有想过回去。”谢琢又问她。
  “没有。”
  谢琢静默片刻,语气沉了些:“这么坚决?”
  苏玉说:“我好不容易才到这里。”
  她说过,要给自己买个小房子自己住,从没有动摇过想法,可想而知,苏玉的计划里,是没有谢琢的落脚处的。
  从前没有,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把他加进去。
  他觉得喉咙口有所阻塞,轻轻一咽:“嗯。”
  苏玉看着他时,目光平淡,后槽牙却紧紧咬在一起。
  她不想伤害任何人,但她更不愿意欺骗他。
  她是不会回去的,她有她的路要走。
  他淡淡地说早点休息,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
  她觉得她的心也被他抓在手里带走了。
  苏玉离开的前一天,夜里下了雨。
  风里已经有秋的萧瑟气味了。
  她整理了一些东西,床头的兔子是一定要带走的,每一天都要陪她入睡。
  除此之外,苏玉没有什么必须要留下、或是必须要送走的物品。
  所有事物,都随着她的不断迁徙,只不过贡献短短相伴。
  到下一个人生站点,会有新的。遗失了什么,也不觉得遗憾。
  她在飘窗前,看高处的风和底下遥远的落叶。
  雨声潺潺,打落在玻璃上,让夜晚的霓虹变得浑浊。
  苏玉用手指划过干燥的一面。
  想起当初,在校园书店,看着他走远,连一个眼神都得不到的那一些年,目送他离开,她是多么的无能为力。
  因为爱而不得,所以无能为力。
  我喜欢你,而你不回头。
  ——这一件小事,就让她那么的酸,那么的酸。
  广播里唱的歌是:爱是折磨人的东西,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
  此刻的她,是另一番心境,又是相同的隐忍。
  隐忍让人痛苦加倍。
  苏玉委实没有撒娇的本领,不然小的时候也该有糖吃了,她只会平静而内敛地接受所有的得到与失去。
  如果留不住,那就自然地放手。
  能长久归属于她的,只有她自己,她总是这样认为。
  而那天,她鼓起勇气,敲开谢琢的房间门,站在门口轻轻地问他:“一定要走吗?”
  苏玉是犹豫到了很晚才去问他的。
  彼时谢琢都快入睡了,屋里灯都没开,窗帘敞着,或许他也在静静地看雨。
  谢琢其实并不打算回去,不过他见她眼波楚楚,心旌摇颤,他试探地说了句:“还在考虑。”
  苏玉点点头,过好久,又道:“那你能不能把我纳入你的考虑。”
  她往前走,倏然抱紧了谢琢。
  她说:“或者,你愿意为了我留下来吗?”
  “我不想和你分开。”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苏玉的人生第一步。
  他因为突如其来的冲击力,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一步,定住脚跟,而后将手掌轻轻地抚在她的后背。
  那一夜的真心话是有用的,若早一阵子这么说,苏玉恐怕消极地想,爱走就走,想留就留吧,我有什么办法呢?
  她现在会紧紧地抱着他,做力所能及的挽留。
  “我不想再无能为力地看着你走远。”她说这一句话时,声音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谢琢不是很明白话里的深意,他只觉得身体里有火苗在蹿升,他回抱住苏玉,反手把门关上了。
  他后悔这出于私心的试探,他不想看到苏玉难过。
  他低头吻她,强势的吻,让她丢弃了思考的理智。
  苏玉陷进他柔软的床榻。
  “骗你的,我不走。”
  谢琢一边吻着她,一边说。
  如果他光是嘴上这么说,她是不信的,但是谢琢笑了,她特别懂他这样的笑,戏弄的意味就加深了。
  “想清楚了,术业有专攻,我爸做生意,我回去也帮不上忙,他应该找合适的人手。”他理性地给她解释了原因,又笑了一笑说,“真好骗,小丫头。”
  苏玉惊讶地望着他,一口咬下去。
  那就是对他最重的惩戒了。
  她听到了包装盒里取东西的声音。
  谢琢把窗帘拉上时,听见她惊讶地问:“什么时候买的?”
  “早就。”
  他哑声说着,动作已然急切不已。
  谢琢低声:“上次教过你,亲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