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末雨瞬时底下脑袋,沉默不语,殿下吩咐他们好好对待玉清姑娘,但没想到这位姑娘如此执着难打发。
  他沉默着,她便一直伸着手等着……
  欲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末雨打算寻个借口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好在雀枝察言观色,将樊玉清拉走了。
  “姑娘,您再这样下去,脑袋要跟脖子分家了。”雀枝总觉得姑娘变的好生奇怪,以前姑娘对什么人或事都爱答不理,客气应对,自从被承垣王那一箭吓晕后,好像变了个人,难不成姑娘真的被吓傻了?
  还是被什么邪祟附体了?
  “我好奇他的名字多么吉利......晦气,我瞧着他才晦气,从阴曹地府爬出来的活阎罗,怪不得……”看谁都晦气,这话还未说出口,便被僚子捂住了嘴。
  “姑娘,您小声些,当心再将殿下惹疯了。”雀枝反正是真的怕了,最近也不知道触了什么眉头,麻烦一个接着一个。
  她倒是忘记他有病这回事了,樊玉清扯开雀枝的手,微微颔首,没再‘舌灿莲花’——
  可为时已晚,这一切都被人给听了去。
  一阵笑声传来。
  从旁侧的营帐后面走出来一位头戴玉冠,身着青蓝色,绣有祥云样式束腰锦缎的男子,他配着镶嵌青玉的腰封,两侧腰间各挂了三块精致的玉饰,走起路来,它们碰撞着,敲出悦耳的声响。
  再打眼一看面容,轩然霞举,颜如宋玉,剑眉星目,含笑时令人似醉——
  “你是谁家的姑娘,竟敢背后议论承垣王?”
  此人笑意正浓,彷佛对她心生佩服,眼中满是赞叹之意。
  “你又是谁?”
  樊玉清护着雀枝,防备地往后退了一步,试探对方。
  那人噗笑一声,还真是有意思,军营中竟然还有人不认识他。
  他兴致肆起:“我是尧瑢合的死对头,方才听你们说起他。”
  谁的死对头?
  对方像是读懂了她的眼神,再次说起:“尧瑢合,承垣王的……”他卖了下关子,“闺名。”
  哦,那狗东西原来叫尧瑢合……她再次警惕起来,“你这人怎么能偷听别人讲话!”
  “偶然听到……所以,能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能跟承垣王是死对头的人,应当是好人吧……他看起来确实比那狗东西面善——
  “我是……我们是伺候承垣王殿下的小宫女。”
  说谎时脸不红心不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丫头倒是十分有意思。
  那人向前走了一步,故意为之,“你也讨厌承垣王?巧了,我也是……那你我可谓是知己,日后他若欺负你,我为你出头可好?”
  樊玉清:“……”又来了个不怕死的,她怕死,可别扯上她。
  她摇摇头。
  被她拒绝了......那人还挺失望的。
  他又问樊玉清为什么执着于承垣王的名字。
  说起这事,她便来气,一时忘记了此人是刚认识的,不明身份的,自称是承垣王死对头的陌生男子,竟打开了话匣子。
  一顿输出猛如虎,任雀枝怎么拉都拉不住。
  最后她道:“还融合,我瞧着不如叫融化好了,还能讨人喜欢些。”
  话音刚落,她只觉得背后一凉,空气都变冷了好几度。
  她看着自称承垣王死对头的男子,憋着笑意,看向了她的身后——
  祖母说运气也是人活在世上必不可少的东西,而她则是太有运气了,多到溢出……
  木讷地转身,她终是看到那位了阴气缭绕地活阎罗。
  “殿下……”她身子微怔,小声喊了他下。
  承垣王的双手置于身后,鹰眸锁定到樊玉清的脑袋,随后,他笑了……
  唇角勾起一道如同直刃般的弧度,令人不寒而栗……
  第15章
  而她身侧那位自称承垣王‘死对头’的人,脚步轻盈地走到活阎罗的面前,伸手搭在他的肩上。
  那人憋着已久的笑意,终究是没能忍住。
  近日,他听闻尧瑢合抱着位‘勾人’的姑娘,在太后皇上面前,光明正大的出了鎏恩殿,他实在好奇极了,特意放下手上的案件,跑来军营八卦——
  没成想却遇上了位有趣的姑娘。
  看着尧瑢合生气且忍着愤怒的样子,他心里十有八九的明白了,他面前的这位低眉顺目,正等待暴风雨来临的姑娘,便是那位‘勾人’的姑娘。
  “伯涔,听闻你又犯病了,我特意来看看你。”他好爱卖关子,又顿了顿,“但我瞧着你不像是头疾发作……面色甚好,”他又扫了眼樊玉清,“倒是像桃花……”泛滥,得了春症,话还没说完,便被承垣王肘击了下。
  “你真狠!”那人说话时有些‘打情骂俏’的语气,落入樊玉清的耳中,倒有些想歪了。
  她曾听民间的说书先生讲过,前朝有位举止阴柔,楚腰卫鬓的殿下,他从不迷恋女色,反而贪图男色,寝殿养了好几位‘细皮嫩肉’的妩媚男妓,夜夜歌舞升平,醉生梦死……
  当时的皇帝为了断他的瘾,将其关入诏狱,塞了好些貌美如花,娇艳的女子过去,谁料想,他百般不愿,那些女子被他弄得不是伤就是死的,最后他还是不堪寂寞自尽而亡。
  瞧着承垣王与那人举止亲密,语气柔和,怕不是断袖——
  那人长得确实不错……樊玉清心中惊叹,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大秘密,有些惶恐了。
  “他是和昌郡主与闻太傅家的世子。”当樊玉清还在惊叹时,承垣王好声好气的与她介绍说道。
  那他岂不是承垣王的表哥!
  所以方才她舌灿莲花,满口以下犯上的胡言乱语都进了承垣王表哥的耳中……
  老天爷,降个天雷劈死她吧,他俩又是……这下可说不清道不明了。
  “在下闻彦之,久仰姑娘已久。”
  “臣女樊玉清,给世子殿下请安。”
  久仰已久?她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有什么由头值得久仰。
  她倒是对他久仰已久——
  前世,她对这位世子有所耳闻,他是都官司侍郎,为人谦和,从不摆官架子。
  皇上为他与延尉杜长风之女,杜婉儿赐婚,他决绝写了千字拒婚书上呈紫宸殿,因为此事,他的母亲和昌郡主被气得生了一场大病……
  至于后来如何,已不是她这位死去的冤魂能知道的了。
  不过,他那句——琴瑟未调,恐成怨偶;与其后悔,莫若慎始1,使她记心已久,敢于抗旨,往矣心之所向,令她实属钦佩。
  这样的真性情,世间也不过他一人了。
  “你便是……”闻彦之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承垣王,浅笑了下——叔叔竟然对侄子的王妃如此用心,怪不得尧光祈那小子不顾一身伤,鲁莽冲动的跑到军营战训……
  他若是有这般美貌的世子妃,也是不愿意被他人惦记的。
  “没想到你娇小柔弱,胆子实在大的很,本世子敬佩!”闻彦之拱手,不知道嘲笑还是欣赏,颔了三次首。
  “她?”承垣王嗤笑道:“她若是胆大,那这世上的人应是死光了。”
  他还是依旧嘴不饶人,贬低她人不偿命啊。
  “融化?本王倒可以考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作真正的‘融化’——”
  这话令樊玉清想起无间天堂里有一方巨鼎,身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果真还是听到了方才的话。
  她见他说话时脸上带笑,好似不像往常,带了丝温暖,但又好像犹如未解冻的冰川,等待着春暖花开时节。
  樊玉清我了半天,不曾组合成一句解释的话来,小脸皱在一起,都能夹死只蚊子了。
  闻彦之再次憋着笑意,非要忍住似的,弄的身子一颤一颤的,惹得樊玉清微微地送给他一记讨厌的眼神。
  “不用急着解释,新仇旧账到时……一起算。”承垣王眯起双眸,不知在回想着什
  么,语气不疾不徐,像是在运筹帷幄之中。
  什么旧账?
  此时,樊玉清像是被糊窗花的浆糊,糊住了脑袋,丝毫未懂他的意思——
  在她仔细回想有何旧账时,承垣王派了末雨带她去负重操练。
  她瞬间身子发软,这辈子除了被捂死,大概又加了累死,吓死,晕死……
  待她离开后,营帐内的两个人,一个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看着手中的军务册子,另一个则是心怀鬼胎,一副兴致勃勃地样子,想着如何编排面前的这位‘抢花大盗’。
  “方才那丫头可是出言不逊,以下犯上,你听到后竟然无动于衷,还放过了她,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位冷漠无情,杀伐果断的战神殿下了?”
  闻彦之到底是没忍住,话语中尽是疑惑,但又带了几分激动之意。
  “难不成,你当真看上了侄子的女人?”
  承垣王翻册子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缓缓抬头,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看向了正等着答案的闻彦之,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