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纸张上的浅薄经历养不出眼前人的灵魂。
以往让他着迷的神秘感在此时全部变成了未知的危险。
“没有接触过枪支、没有出过国、没有琉生曾经说过的家人和朋友……”
降谷零记得北川琉生和他说过的所有关于过去的话题。
也只是因为这截然不同的经历和青年坦荡从没有想过隐瞒的态度，才让他陷入了无止境的纠结。
或许是有什么苦衷呢？就比如证人保护计划……
他不知道为谁找着借口。
降谷零从地上爬起来，和青年并肩靠坐在一起，接下来的话没有想象中的艰难：
“我查过……你没有私下联系紧密的陌生人，人际关系简单，负责的行动也没有出现过意外……”
甚至每一项工作都完成得非常出色。
这一切都能够证明北川琉生是个优秀的警察。
自己不该怀疑他。
听他说完，北川琉生侧头，定定注视他侧脸，过了好半天才笑出声：“零，我还没有说什么，你就已经为我辩解起来了啊。”
“但是，”降谷零接着自己的话：“我这还是不能解释你的来历、身手……经济来源。”
“所以琉生，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话音落下后两人都没立刻出声，训练室覆盖上一层沉默。
降谷零安静坐着，双眼垂下，目光落在地板上没有挪动，等待北川琉生的回应。
没过多久，身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
降谷零扭头去看，北川琉生撑着地板起身，捡起了自己的外套，布料摩擦声打破了平静。
他在口袋里翻找许久，拿出了钱包，又坐回降谷零身边。
北川琉生拿出包里的一张银行卡，随意把卡放进降谷零手里：“经济来源，这是我成为警察之前的工资卡。”
降谷零不明所以，目光挪向掌心。
黑底金纹，银行卡在训练室惨白的光源下折射出鎏光。
降谷零：！！！
他委屈也不装了，眼睛也不垂了，双眼立刻睁得滚圆：“这种时候就不要再给自己增加嫌疑了啊！”
北川琉生没有搭理他的话，只是选择性回答了最简单的那个问题。
他没有在生活条件上亏待过自己，原本那套浅井别墅区的房子被炸毁后能够毫不犹豫地搬家靠的全是北川琉生之前攒下来的工资。
“……你还记得我之前告诉过你，我隐瞒了很多常人不能够理解的事情吗？”
说到这，北川琉生一眼扫过来，尾音带上了些危险意味：“我可记得当时零君的回答是等我哪一天想要说出来，你会努力去理解。”
“这话不会不作数了吧？”
被眼风正中眉心，降谷零的吞咽声清晰可闻。
顺着北川琉生的话，他很轻易地就能想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警校运动会那天，刚刚情窦初开的青年正欢喜于有好感的人也喜欢自己。
原来早在这个时候事情就已经有了苗头，他不自觉抿紧唇线，应声：“嗯，记得。所以琉生现在想要告诉我了吗？”
直到现在降谷零才发现他或许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了解北川琉生。
其实北川琉生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索性随便挑了个切入点：“……我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履历被做成了什么样子，但不是因为证人保护计划。”
“也不是黑帮派来的卧底——虽然之前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警察，但我自认为当得还不错。”
他看着降谷零的双眼，神色郑重：
“我其实不属于这个世界。”
能让一个离谱猜测变得正常的只有一个更为离谱的答案。与真相相比，黑帮卧底的猜想简直合理得有些可爱。
北川琉生已经做好了被质疑的准备。
“很难理解，但事实就是这样。”
青年面容认真，接着这口气说：“我确实是孤儿，也没有上过学，被人捡回去靠打工养活自己，所学的知识都是为了工作服务。”
“因为一些意外，我的异能力将我送到这个世界，还莫名其妙安排上了警校生的身份。”
“你找到的那份资料除了隐瞒了一些细节和学历造假，大部分是真实的。”
降谷零：“……”
降谷零还没来得及为青年的经历感到心疼，就发现自己其实没听明白。
但这不妨碍他履行诺言，努力理解：“……不属于这个世界……异能力？”
哪怕日本是个少年漫画盛行的国度，漫画照进现实的冲击力还是难以被招架。
所以他现在是强行打破了次元壁吗？
“你可以理解成穿越时空，只不过当时出了点意外，最开始的几天我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否则在来到陌生世界的那一刻北川琉生就会尝试回去，绝对不会多待一秒。
遑论服从安排进警校遇到降谷零。
降谷零……降谷零还没有回神，神情迷茫得十分纯真。
上一次露出这个表情还是他发现威士忌组全员卧底的时候。
“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但如果你需要证据……”
北川琉生指尖一转，不知道从身上哪里翻出一把小刀，放进降谷零掌心。
他覆盖上那只手，肤色差距明显的双手交握着。
青年将刀刃抵在了自己心口。
只需要微微用力，就能刺破那层单薄的衬衫和皮肤。
“你做什么？！”
降谷零被吓了一跳，猛然回神抽手，把手中小刀甩飞到一边，抬眼时目光惊怒：“这不是闹着玩的！”
可始作俑者却不以为意，抬手握住降谷零因心有余悸而颤抖的手，循循善诱：“没有关系，不会死。”
“异能力，还记得吗？”
“它叫【忉利天】，最简单的作用是在濒死时被动触发‘三十三天’，有起死回生的效果。”
“……”降谷零眉心紧锁，他尽量希望自己严肃起来，但总免不了一阵不真实感：“所以也不是刀枪不入的超能力对吗？还是会流血，濒临死亡。”
不会死亡，因此而轻视危险和伤害。
他觉得自己似乎掀开了北川琉生未知部分的一角。
北川琉生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只是沉默着与降谷零对视。
双眼中只是平静和纵容。
更深的无力顷刻间压过了心里的荒谬，降谷零拿出打架也没有拿出来的银色手铐，跟小刀一起扔在一边。
他暂时不想起身，就着两人交握的手把北川琉生拉倒眼前。
两人间的距离消弭，一只手搭上了北川琉生后颈。
指尖用力，就能感受到薄茧分明。
这一切没有降谷零以为地那么难以置信。
相比于立场不同，世界观不同对他来说已经是无比友好的结果
“我有想过……”
降谷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脑袋埋在青年颈间蹭了蹭：“如果你真的是卧底，我就把你关起来，向警察厅上报失踪。”
“三年之后再以家属身份向法院申请，宣告失踪者死亡。”
这样，无论北川琉生有什么目的，都没有办法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情了……
可惜北川琉生根本不信他的话：“波本或许会这么做，但零君……”
“咱们正直的零先生只会把我送进监狱，等我刑满释放吧？”
“倒是我，是真的想过如果零君不相信，就把你打包带回自己的世界，反正我也不关心什么组织，留下来当警察也是因为你。”
“等到了我的地盘，零就不得不相信这一切，也绝对没有逃脱和拒绝的可能了。”
降谷零：“……”
对，就是这个模样。
北川琉生幽幽冒着黑气的样子真的很难不让他产生联想。
还有对方被拉满的警察技能和对犯罪习以为常的模样。
至此降谷零终于忍不住好奇了：“琉生，你在原本的世界到底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他手里还拿着青年“上交”的夸张工资卡。
究竟是什么样的工作没有年龄限制、收入不菲，还会接触到城市的黑暗和危险。
同时又能够培养出北川琉生这样的体术和学识，以及对工作和城市的责任感。
雇佣兵？还是特工？
他能够猜到，那大概游走于黑白之间的灰色领域。
抛开神奇的世界观不谈，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对爱人的了解却远远不够，这是降谷零的失职。
他想要更加了解北川琉生。
“……”
对上这双求知若渴的灰紫色眼睛，说好有问必答的北川琉生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以往让他着迷的神秘感在此时全部变成了未知的危险。
“没有接触过枪支、没有出过国、没有琉生曾经说过的家人和朋友……”
降谷零记得北川琉生和他说过的所有关于过去的话题。
也只是因为这截然不同的经历和青年坦荡从没有想过隐瞒的态度，才让他陷入了无止境的纠结。
或许是有什么苦衷呢？就比如证人保护计划……
他不知道为谁找着借口。
降谷零从地上爬起来，和青年并肩靠坐在一起，接下来的话没有想象中的艰难：
“我查过……你没有私下联系紧密的陌生人，人际关系简单，负责的行动也没有出现过意外……”
甚至每一项工作都完成得非常出色。
这一切都能够证明北川琉生是个优秀的警察。
自己不该怀疑他。
听他说完，北川琉生侧头，定定注视他侧脸，过了好半天才笑出声：“零，我还没有说什么，你就已经为我辩解起来了啊。”
“但是，”降谷零接着自己的话：“我这还是不能解释你的来历、身手……经济来源。”
“所以琉生，你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话音落下后两人都没立刻出声，训练室覆盖上一层沉默。
降谷零安静坐着，双眼垂下，目光落在地板上没有挪动，等待北川琉生的回应。
没过多久，身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
降谷零扭头去看，北川琉生撑着地板起身，捡起了自己的外套，布料摩擦声打破了平静。
他在口袋里翻找许久，拿出了钱包，又坐回降谷零身边。
北川琉生拿出包里的一张银行卡，随意把卡放进降谷零手里：“经济来源，这是我成为警察之前的工资卡。”
降谷零不明所以，目光挪向掌心。
黑底金纹，银行卡在训练室惨白的光源下折射出鎏光。
降谷零：！！！
他委屈也不装了，眼睛也不垂了，双眼立刻睁得滚圆：“这种时候就不要再给自己增加嫌疑了啊！”
北川琉生没有搭理他的话，只是选择性回答了最简单的那个问题。
他没有在生活条件上亏待过自己，原本那套浅井别墅区的房子被炸毁后能够毫不犹豫地搬家靠的全是北川琉生之前攒下来的工资。
“……你还记得我之前告诉过你，我隐瞒了很多常人不能够理解的事情吗？”
说到这，北川琉生一眼扫过来，尾音带上了些危险意味：“我可记得当时零君的回答是等我哪一天想要说出来，你会努力去理解。”
“这话不会不作数了吧？”
被眼风正中眉心，降谷零的吞咽声清晰可闻。
顺着北川琉生的话，他很轻易地就能想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警校运动会那天，刚刚情窦初开的青年正欢喜于有好感的人也喜欢自己。
原来早在这个时候事情就已经有了苗头，他不自觉抿紧唇线，应声：“嗯，记得。所以琉生现在想要告诉我了吗？”
直到现在降谷零才发现他或许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了解北川琉生。
其实北川琉生也不知道从哪里说起，索性随便挑了个切入点：“……我也不太清楚自己的履历被做成了什么样子，但不是因为证人保护计划。”
“也不是黑帮派来的卧底——虽然之前没想过自己会成为警察，但我自认为当得还不错。”
他看着降谷零的双眼，神色郑重：
“我其实不属于这个世界。”
能让一个离谱猜测变得正常的只有一个更为离谱的答案。与真相相比，黑帮卧底的猜想简直合理得有些可爱。
北川琉生已经做好了被质疑的准备。
“很难理解，但事实就是这样。”
青年面容认真，接着这口气说：“我确实是孤儿，也没有上过学，被人捡回去靠打工养活自己，所学的知识都是为了工作服务。”
“因为一些意外，我的异能力将我送到这个世界，还莫名其妙安排上了警校生的身份。”
“你找到的那份资料除了隐瞒了一些细节和学历造假，大部分是真实的。”
降谷零：“……”
降谷零还没来得及为青年的经历感到心疼，就发现自己其实没听明白。
但这不妨碍他履行诺言，努力理解：“……不属于这个世界……异能力？”
哪怕日本是个少年漫画盛行的国度，漫画照进现实的冲击力还是难以被招架。
所以他现在是强行打破了次元壁吗？
“你可以理解成穿越时空，只不过当时出了点意外，最开始的几天我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否则在来到陌生世界的那一刻北川琉生就会尝试回去，绝对不会多待一秒。
遑论服从安排进警校遇到降谷零。
降谷零……降谷零还没有回神，神情迷茫得十分纯真。
上一次露出这个表情还是他发现威士忌组全员卧底的时候。
“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但如果你需要证据……”
北川琉生指尖一转，不知道从身上哪里翻出一把小刀，放进降谷零掌心。
他覆盖上那只手，肤色差距明显的双手交握着。
青年将刀刃抵在了自己心口。
只需要微微用力，就能刺破那层单薄的衬衫和皮肤。
“你做什么？！”
降谷零被吓了一跳，猛然回神抽手，把手中小刀甩飞到一边，抬眼时目光惊怒：“这不是闹着玩的！”
可始作俑者却不以为意，抬手握住降谷零因心有余悸而颤抖的手，循循善诱：“没有关系，不会死。”
“异能力，还记得吗？”
“它叫【忉利天】，最简单的作用是在濒死时被动触发‘三十三天’，有起死回生的效果。”
“……”降谷零眉心紧锁，他尽量希望自己严肃起来，但总免不了一阵不真实感：“所以也不是刀枪不入的超能力对吗？还是会流血，濒临死亡。”
不会死亡，因此而轻视危险和伤害。
他觉得自己似乎掀开了北川琉生未知部分的一角。
北川琉生没有开口为自己辩解，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只是沉默着与降谷零对视。
双眼中只是平静和纵容。
更深的无力顷刻间压过了心里的荒谬，降谷零拿出打架也没有拿出来的银色手铐，跟小刀一起扔在一边。
他暂时不想起身，就着两人交握的手把北川琉生拉倒眼前。
两人间的距离消弭，一只手搭上了北川琉生后颈。
指尖用力，就能感受到薄茧分明。
这一切没有降谷零以为地那么难以置信。
相比于立场不同，世界观不同对他来说已经是无比友好的结果
“我有想过……”
降谷零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脑袋埋在青年颈间蹭了蹭：“如果你真的是卧底，我就把你关起来，向警察厅上报失踪。”
“三年之后再以家属身份向法院申请，宣告失踪者死亡。”
这样，无论北川琉生有什么目的，都没有办法做出违法犯罪的事情了……
可惜北川琉生根本不信他的话：“波本或许会这么做，但零君……”
“咱们正直的零先生只会把我送进监狱，等我刑满释放吧？”
“倒是我，是真的想过如果零君不相信，就把你打包带回自己的世界，反正我也不关心什么组织，留下来当警察也是因为你。”
“等到了我的地盘，零就不得不相信这一切，也绝对没有逃脱和拒绝的可能了。”
降谷零：“……”
对，就是这个模样。
北川琉生幽幽冒着黑气的样子真的很难不让他产生联想。
还有对方被拉满的警察技能和对犯罪习以为常的模样。
至此降谷零终于忍不住好奇了：“琉生，你在原本的世界到底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他手里还拿着青年“上交”的夸张工资卡。
究竟是什么样的工作没有年龄限制、收入不菲，还会接触到城市的黑暗和危险。
同时又能够培养出北川琉生这样的体术和学识，以及对工作和城市的责任感。
雇佣兵？还是特工？
他能够猜到，那大概游走于黑白之间的灰色领域。
抛开神奇的世界观不谈，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对爱人的了解却远远不够，这是降谷零的失职。
他想要更加了解北川琉生。
“……”
对上这双求知若渴的灰紫色眼睛，说好有问必答的北川琉生一时间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