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徐以安愣了下,配合地点头,“很像。”
  楚怀夕指尖悄悄勾了下徐以安小拇指,“徐医生,有机会我们一起去冰岛吧。听说那里有很多这样的石头呢。”
  陈宇镜片闪过反光,插话,“徐医生喜欢冰岛啊?我去年在那里旅游时…”
  “我记得徐医生更喜欢南极。”楚怀夕截断他的话,从包里掏出口红往嘴上抹,“对吧?你说企鹅摇摇摆摆的样子比某些人有趣多了。”
  徐以安视线落在楚怀夕饱满的红唇上,滚了滚喉咙,“嗯,企鹅很可爱。”
  陈宇发现徐以安肩上粘了一点星空碎片,抬起手想帮其拿掉,不料却被徐以安侧身避开。
  他尴尬地推了推眼镜,指尖指向蓝色的小碎片,解释道:“你肩膀处有一片碎片。”
  徐以安淡淡瞥了一眼碎片,“抱歉,我有洁癖,非常不喜欢别人碰到我。”
  楚怀夕站在一侧,兀自点头。
  我们徐医生的洁癖真的很严重呢。
  只有我可以用她的水杯喝水,只有我可以坐在她的办公室吃奶油蛋糕,只有我可以睡在她的床上,只有我可以把包包扔在她床上,只有我可以亲吻她。
  妈耶,徐以安简直不要太喜欢我。
  陈先生,你out了。
  楚怀夕抬手帮徐以安拿掉碎片,又轻轻拍了一下她肩膀的位置,又拍了一下,“好啦,现在没有碍眼的脏东西了。”
  徐以安冲楚怀夕笑了笑,“谢谢。”
  陈宇:……
  陈宇绅士的外壳终于裂开一道缝隙,“徐医生和楚小姐的关系...真好啊。”
  “废话!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楚怀夕示威般搂住徐以安脖子,“我们好到泡在一个浴缸里…”
  “楚怀夕!”徐以安耳尖刷地红了,伸出手地捂住她嘴,制止了某人的胡说八道,“我们去那边看看。”拽着人快步离开。
  在暗室观看模拟黑洞时,楚怀夕眼珠滴溜滴溜转了几圈,故意将徐以安往陈宇的方向推。
  徐以安反握住楚怀夕的手腕,在陈宇伸手搀扶的瞬间,倏地转身将楚怀夕拉到小隔间。
  “徐医生?”陈宇急切寻找。
  徐以安摘下眼镜,压低声音,“别闹。”
  楚怀夕哼了一声,娇声控诉,“难道你不觉得你和他站的太近了吗?”
  徐以安想了想,“我和他之相隔半米,我和你之间只有一拳之隔。”
  “那也不行。”楚怀夕凑近,鼻子在徐以安脖颈处嗅了嗅“你身上都有难闻的古龙水味了!”
  徐以安低头细细闻了闻,“没有啊…”
  “呆子!”楚怀夕撅起嘴,讨价还价,“你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徐以安环顾四周,“别闹。”
  “这么黑,没人能看到的。”
  “不行!”
  “你就是喜欢他,不喜欢我!!!”
  徐以安没辙,快速亲了一下楚怀夕唇角,而后后撤半步,做贼心虚地看向门口。
  楚怀夕满足地笑了,凑近徐以安耳畔,“现在你身上都是好闻的柑橘香了。”
  徐以安拉开门慌不择路。
  姗姗来迟的陈宇追上两人时,只见徐以安脸颊有点红,“这里有点闷,我们出去吧。”
  楚怀夕翻了个白眼,歉意道,“陈先生,我身体有点不舒服,徐医生得陪我去医院了…”
  陈宇愣了愣,“现在?”
  楚怀夕忽地弯着腰,“徐医生,胃好痛~”
  徐以安无奈叹息,扶住楚怀夕,暗暗掐了一把她腰间的软肉,看向陈宇,“今天多谢,我得送我朋友去医院了。”
  陈宇皱了下眉,“那改天…”
  徐以安打断他,语气冰冷,“陈先生,你我工作都很忙,没必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说罢不能陈宇说话,便揽着楚怀夕大步流星往外走,走到门口才停下。
  “你是真的胃疼吗?”徐以安想到楚怀夕上次犯胃病,“你后来有没有去检查?”
  楚怀夕哼唧着把脸埋进她颈窝,“刚刚真的有一点胃疼,但现在已经满血复活啦。”
  “你啊…”徐以安推了推楚怀夕,“在外面注意保持距离。”
  “好,都听徐医生。”楚怀夕心情大好,仰头长叹,“我愿意用全天下坏男人的好运,换我们可爱的徐医生以后永远不用相亲。”
  “借你吉言。”
  “我这张嘴可是开过光的,绝对灵。”楚怀夕想到徐以安解放了,忍不住仰头笑了起来。
  楚怀夕的笑声惊飞了在树梢打盹的麻雀,不远处天文馆的银河依然璀璨,却不及眼前人眼中流转的星光。
  徐以安阖眸许下心愿,“希望我可以自由。”
  第30章 懂事是最残忍的评价
  浓稠夜色在楼宇间涌动,笼盖住成千上万家惶惶不安的灯火。
  徐以安仰头看向夜空,半晌,叹了口气。
  今晚一颗星星都没有啊。
  在楼下伫立了二十分钟,向大地乞讨来最后一口空气,她面色平静地拉开单元门走了进去。
  一缕暖黄色灯光从红棕色欧式大门的缝隙倾泄出来,徐以安皱了下眉,抬手轻轻推门走了进去,屏息在玄关处换好鞋,缓步走向客厅。
  她脊背挺直地站在茶几边,看了眼沙发正中间正襟危坐的母亲,而后视线落在躺在沙发边上闭着眼睛的父亲。
  鼻尖嗅到空气里浓烈的酒精味,徐以安蜷了蜷指尖,轻声喊人,“爸、妈。”
  徐梦微侧头看向徐以安,嗓音温柔,“安安回来了。”
  徐以安嗯了一声。
  “相亲怎么样?”
  徐以安言简意赅,“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徐梦用右手轻轻拨动着腕间的翡翠镯子,“见了一面就知道不合适了?”
  徐以安抿了抿唇,“性格。”
  “是吗?”徐梦的神情嗓音和方才没有什么变化,“你什么时候交到新朋友了?”
  徐以安一愣,旋即想到今日的相亲陈宇已经做过报告了,垂下眼帘,“就最近。”
  “对方做什么的?”
  “自由创业。”
  徐母哦了一声,转镯子的迅速快了些,“具体一点。”
  “酒吧老板。”
  徐梦闻言眉峰渐渐蹙起,话里带着失望和对楚怀夕的不屑一顾,叹了口气,“安安,你怎么可以和这种不三不四的人交朋友呢?”
  徐以安掀起眼皮看向母亲,郑重道:“她不是不三不四的人,她是一个很好的人。”
  “是吗?”徐梦嘴角勾起一抹不屑地笑,“一个女孩子不找正经工作,开酒吧会是正经人?”
  徐以安下颌紧绷,语气严肃,“妈,我认为您不该带着刻板的印象,去评价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人。”
  徐梦愣了愣,脸色忽地沉下来,嗓音也跟着沉了下来,“安安,你在教妈妈做人?”
  “我没有。”徐以安摇头,“只是觉得你这样对我的朋友妄加评论,不太妥当。”
  徐梦蹭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盘在脑后的乌发晃了晃,“还说她不是不三不四的人,你看看这才多久,你就被她影响的目无尊长了。”
  徐以安坦荡与母亲对视,“她没影响我。我是个成年人,我有独立判断事物的能力,也具备分清一个人品性好坏的能力。”
  徐梦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儿,发现她眸底翻涌着不甘的情绪,呼吸一滞。
  她走上前,伸出手牵起女儿的手,放柔声音语重心长,“安安,听话,别再和她来往了。”
  徐以安低头盯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
  母亲掌心的肌肤保养的很是细腻,可她却从未从这些纹理里感受到过丝毫温暖。
  她用目光丈量了一下,母亲的手比自己的长出半个指节,可自己的手在她手心时,她却感受不到一丝安全感。
  眼前蓦地闪过楚怀夕的手,那人圆润的指尖长年被各式各样的美甲裹起来,那些尖锐亮丽的甲片会给人一种本能的危险感。似乎只有那甲片轻轻一划,便会让人的血肉豁出一道裂缝。
  可是,她却完好无损,甚至横亘在心口的陈年疤痕也在那双手的轻抚下,剥落,长出新肉。
  徐以安猛地抽回手,推了推眼镜,藏起眸中的眷恋与温柔,多年以来第一次强硬说出拒绝的话,“妈,我有自己交朋友的权利。”
  徐梦看着落空的掌心,恍惚间看到七岁的女儿质问自己,“你为什么要把我的滑板扔掉?为什么要把我的朋友们赶走?为什么要停掉我架子鼓的兴趣班?你有什么权利干涉我的生活!”
  徐梦眉头紧皱,耐着性子哄女儿,“安安听话,别跟她来往了。妈妈都是为了你好啊。”
  又叹了口气,“你那么懂事的孩子,怎么突然间就变得如此不懂事了?”
  窒息感在满室柔光里肆意横行,夺走了徐以安向大地索取的一口气。
  她想,对一个人最残忍的评价就是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