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李淮仪一噎,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可转念一想,她确实又是这样的性格,一时间,他也呆坐在马车中,有些不知所措。
  “今日事多,待这些事情了结了,我再来问你其余的事情。”最后一声消失在车帘外,她走得很决然。
  第223章 “一会儿就不冷了。”
  晚风中掺杂着已经被吹得稀薄的血腥气,叛军被收拾得差不多,场上仅剩些惊魂未定的官员及官眷。一些大臣听闻东宫未死,以右相为首,齐齐正向这边走来。
  李繁漪与这群人擦肩而过,忽觉有些累,漫无目的地走在马场上。
  混乱之后,亲人手足能得全然已是不易,不少官员正同家眷抱在一起哭,劫后余生,确实让人动容。
  四下扫了一圈,李繁漪的目光却忽然顿住。
  不远处,几个人正站在一起不知在说些说什么,那是顾云篱、林慕禾与清霜她们,除了随枝,还有两个看着陌生的面孔,正与她们聊得甚欢。
  清霜叽叽喳喳地说话,背在身后的剑穗随着动作摇晃着,在李繁漪眼中划出一道道金色的光彩。
  风声入耳,她们离得不远,因而她也能听得几句她嚷嚷着的声音。
  “死丫头,半年没见怎么一点个子没长?我听云丫头说你这每顿饭也没少吃啊!”顾方闻正把着清霜的脑袋,量着她的身高。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清霜气得想挠人,却被按着脑袋动弹不得,只能气急败坏地后退甩脑袋。
  “你少嘴贱几句会死?又是好日子过多了!”常焕依忍无可忍地在顾方闻腚后来了一脚,这才制止了顾方闻继续的动作。
  而顾云篱与林慕禾则站在一边,时不时与常焕依说话,再对着这两人忍俊不禁地一笑。
  这样和谐的场景,自己多久没有体会过了?生母故去得早,生父冷漠,就连唯一的血亲也因身份不能时常相见,出生帝王之家,享尽荣华富贵,却极少能得一份真情,枕榻寝眠,甚至都不能掉以轻心。
  怔愣的片刻,她不知不觉停下了脚步,像是站在原地发呆。
  习武之人五感极佳,她看得出神,很快便惹来顾方闻与常焕依的侧目。
  两人一同收声,朝李繁漪看去。
  几近日暮的天色之中,她身旁一个人都没跟着,身影孤寂,立在不远处。
  清霜若有所感,转过身来,看向了那身影伶仃的人。
  几行征雁南飞,带走了最后一丝暮色,马场上的火把燃起,发出噼啪的声音,昏黄的火光将马场照得昏暗,清霜只是愣了一瞬,便咧嘴一笑,朝自己走来。
  “那是谁?”顾方闻皱了皱眉,环胸问道。
  “身上还穿着翟衣,皇亲国戚,只能是那公主了吧?”常焕依道,语罢,看了看顾云篱,“我一去几个月,你们倒是认得了这么多了不起的人物。”
  顾云篱笑了笑,与林慕禾顺着两人的目光看去:“她都多大了,也不是小孩子了。”
  “殿下!”她脸上应当是胡乱擦了一把,还有些花,但没人告诉她,跑过来时又笑着,像只把自己弄得脏兮兮,却还要扑上来逗人开心的小狗。
  李繁漪眸子颤了颤,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那几人,却发现她们不知何时走来了。
  “已经没事了!”清霜说着,“方才我还找殿下呢,谁知被我师父拦住了,不然早就去寻你了!”
  李繁漪抿了抿唇,低头问她:“找我做什么?”
  “殿下不是叫我做护卫吗?我怎么能扔下殿下不管?”清霜不明所以,说着,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便索性站在李繁漪身边,给她介绍起这几人,“殿下没见过她们,这是我常师叔,那是我和姐姐的师父……”
  她具体又说了什么,李繁漪没太听清,只能垂眸看见她一张一合的嘴唇。
  那两人只是抱拳,以江湖之礼朝她行礼。
  “我们清霜如今也是有些手段了,”常焕依笑道,“连公主这样的人都能搭上了。”
  几人嘻嘻哈哈,也没忘了李繁漪,她眼中的某些低迷的情绪忽然不知何时褪去了,这里面的几人都不是太内敛的人,常焕依也更是热络性子,几句话,便已经能自如说话。
  林慕禾余光瞥着李繁漪,看着她逐渐也摆脱了方才低迷的模样,与顾云篱对视了一眼,旋即接过了常焕依抛来的话茬。
  *
  皇帝死于皇子之手,令朝野哗然,运送皇帝棺椁的队伍几乎是连夜出发,而皇帝的尸首堪称惨烈,顾云篱愣是忍着恶心替他暂时处理好了尸体,当夜,顶着当空明月,所有人一同跟随皇帝棺椁回京。
  不敢耽搁教程,硬是在子时前将皇帝的棺椁送了回去。
  不知忙到多久,才终于得以各自打道回府。
  纵有再多的问题,那也等着明日再问了,顾方闻与常焕依在顾云篱这宅邸里住下,又唏嘘感叹了半天,才被清霜硬推着去洗漱,等到各自歇下时,已过子时许久了。
  空置了几日的房子重新住人,深秋时节,还有些冷,林慕禾坐在榻上,裹着被子严严实实的露出脸来,看着顾云篱在下面把一只炭盆稍好,净手后拿着处理伤口的东西返回了床榻。
  炭盆烧起来,屋子里才没有方才那么冷了,顾云篱一边坐下,一边说道:“明日把地龙生起来,就不用靠炭盆取暖了。”
  今年的秋寒比往常来得早了许多,以往这个时候,夜晚都没有这么寒冷。
  看她还窝在被子里,顾云篱问:“还是很冷?”
  林慕禾半个脑袋被被子拢着,答:“是很冷,所以我提前捂热被子,待会儿你进来就不冷了。”
  顾云篱失笑,把她胳膊轻轻从被子里拉了出来,虽然那会儿简单处理了一下,但顾云篱还是不太放心,拿出药酒与金疮药又重新替她包扎了一番。
  “热气还没跑,”见胳膊上重新被包扎上纱布,林慕禾敞开被子,邀请她,“快来。”
  她胳膊的伤口不太深,细细包扎过后,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疼痛了,顾云篱还是怕再伤到她,小心翼翼地顺着她的动作躺了进去。
  体温真切地传来,她再三确认,林慕禾确实完好,除了手臂上的那道刀伤,再无别的伤处了。
  后者却趁她愣神之际,忽然将她一整个裹到了被子里,刚沐浴过的皂角味儿与花瓣香气涌上顾云篱的鼻尖,她猝不及防被压在身下,还不忘提醒她:“你手上还有伤——”
  话音不及被吞没,被子捂了下来,她乖乖就范,眼前黑暗拢了下来,只有些许光透过缝隙溢进来,黑暗中,她似乎还能看见林慕禾那双闪着光的眼睛,在黑暗中与自己对视。
  身体忽然微妙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身上的人却迟迟没有动静。
  黑暗里看不清她的神情,但顾云篱也能听见她逐渐沉而缓的出气声。
  她不动弹,却像是在等着自己先一步动作,顾云篱不知道自己猜测对不对,但这个念头刚起,便非常自然地遵从本心,支肘撑起上半身。
  林慕禾终于如愿,且看如今顾云篱不用自己开口,便已融会贯通,实在是一大进步。
  只留了榻前灯的卧房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衣衫交叠摩擦在一起的声音,伴随着一阵细不可闻的轻啄声。
  林慕禾的衣衫系带没有系牢,纠缠之间,肩头的中衣忽然滑落,顾云篱猛地触碰到那一处,忽地一滞。
  她跌回榻上,手却下意识搂着身上的人,一声闷响,她自己哼了一声,还没反应,便又被压在了身下。
  不知是黑暗的缘故还是如何,她的眸色忽然黯了黯,压在林慕禾腰上的手不仅没有移开,反倒更向下一压。这一压,触及林慕禾腰间的软肉,她“呃”了一声,毫无支撑地栽在顾云篱前胸处。
  “好不容易攒得热气……”肩头一凉,她蹙了蹙眉,不自觉地嘟囔。
  语罢,却不想顾云篱空余的那只手抚上她裸露的肩头,意味不明地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一番。
  行医之人手并不算细嫩,她肩头皮肤光滑,被这么一摸,忽地浑身一个哆嗦,有些无措地看着眼神有些混沌的顾云篱。
  “没关系,”她听见顾云篱说,“一会儿就不冷了。”
  帘帐被扯下一半,隔绝了卧房里一丝来自床榻外的光线。
  这人的动作很生涩,又像是怕伤到自己手臂上的伤口,显得有些畏手畏脚,亲到脖颈时,又忍不住停下动作,不敢碰她受伤的左臂。
  心口砰砰地跳动着,林慕禾从未有一时比现在还要聚精会神,横亘在人之间的两条腿不安分地动弹了几下。
  轻浅的声音在耳畔漂浮着,林慕禾有些迷糊,不知何时与顾云篱倒转了位置,躺在垫了许多层褥子的床榻上,她原本简单盘着的发髻也逐渐松散开来。那层被子还盖在两人身上,随着愈来愈大胆起来的动作,逐渐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如顾云篱所说,确实不用担心积攒的热气流失,体温逐渐随着时间的流逝攀升,帐内忽然传来几声急促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