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话音未落,监工从远处飘来了,脸色阴沉。
  “你俩你俩、腻歪够了没?还能不能好好干活了?”
  殷千寻一动不动,下巴仍抵在仲堇肩上,只眼睫抬起,斜过眼尾,望向监工的眼神中写满了挑衅。
  仲堇也不动声色,垂着眼,掌心的砖轻巧翻了个面,嗓音低低道:
  “工头,这两日心口堵得厉害吧?”
  监工一愣,下意识揉了揉胸口,声音虚了几分:“仲医生…又看出来了?”
  天天看着你俩腻歪,能不堵得慌吗?
  “阴气堆积,加上常年熬夜赶工,再不调理,魂都要虚散了。”
  仲堇忽地抬眼,笑了笑:“待会儿收了工,给你扎两针。”
  监工脸色变了变,嘴里咕哝几句“有劳”,“不过工作时间最好还是不要腻歪”……
  飘走了。
  殷千寻的目光又落回仲堇的耳侧,轻笑起来。
  “我们仲医生,果然在哪儿都吃得开——如今连鬼差都要被你拿捏了?”
  尽管监工那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珠子终日在奈何桥上打转,可即便如此,她们依然能在她的眼皮底下偷得片刻喘息。
  每每午休的钟声一荡,殷千寻的手指便扣住了仲堇的腕子,不由分说将人拖到了废弃的望乡台后。
  斑驳的石影中,仲堇刚在地上坐定,便被人揽住腰,拽进怀里。
  殷千寻凉滑的唇掠过她耳际。
  “说起来,那日在大殿上,倒叫我重新认识了我的仲医生。”
  “是吗。”仲堇笑了笑。
  “原来你会的,不止是行医救人?还有……”
  “规划地府发展?”仲堇接话道。
  “不。”殷千寻咬了她的耳朵一下,“还会坑人、坑鬼……坑得很像样嘛。”
  仲堇又笑:“某一世运气不好,当过一官半职,懂得一点皮毛而已。”
  “哦?”殷千寻圈住她的腰,玩弄着她腰间的系带,“那你…还做过什么…还会什么?”
  “你要我展示给你?”仲堇侧过脸看她,“现在?”
  殷千寻的手指勾住她的衣领:“那你想什么时候?”
  *
  砰!
  暮色中,奈何桥工程宿舍的门被撞开。
  殷千寻刚踏进门,还未落稳,后背就抵在了门板上。
  仲堇难得强势,她很满意。
  手指揪住了仲堇颈后的领襟,喉间溢出的喘息轻而急促:
  “…仲堇…”
  仲堇的唇贴在她颈侧,吻得灼热而耐心。
  直到感受到怀里的人来了阵从未有过的轻颤,才微微分开,额头抵着她明知故问道:
  “怎么了?”
  “……你说呢?”
  殷千寻的咬牙切齿也柔起来。声音很低,带着不易察觉的羞赧。
  仲堇定定地看着她,善解人意地将她拢得紧了。
  掌心贴着她的后腰,让她整个人处在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那我……”
  ……
  漫长的纠缠。
  被褥凌乱地堆在床脚。
  殷千寻指间仍然缠着仲堇一缕散落的发丝,余韵过后,若有所思地盯着虚空。
  忽然,她开了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颤意。
  “外面…没打雷吧?”
  两人的呼吸同时凝滞了一瞬。
  实际上,两人方才,也都并未完全地沉沦,心底某个暗处,都还隐隐揪着。
  天罚、雷劫……这些,曾经都是刻进血脉里的戒律了。
  多年的压抑让她们本能地戒备,怕眼前的梦是陷阱,怕下一刻天雷会穿透地府劈落。
  毕竟眼下的一切,的确太像是一场美梦。
  也太怕这是一场梦。
  她们竟真能够毫无保留地融进对方的身体,而不必担心遭遇天罚吗?
  不知过了多久。
  黑暗里,仲堇的额头抵上来,轻笑了一声,嘴唇压上殷千寻脖颈上不平稳的脉搏。
  “千寻,我们慢慢习惯吧…要记住……”
  “这儿…是忘川河畔,是天道的五指,永远触不到的暗处。”
  察觉到殷千寻仍然有些紧绷,仲堇的指腹缓慢地往下描摹,带着安抚的意味。
  “我们的‘罪’,在这儿,连业障都算不上……”
  随着仲堇指尖的描摹,殷千寻呼吸微乱了。
  仲堇低头,轻轻咬上她的颈侧,彻底打乱了她的忧虑:
  “天雷若真要来劈我,早在我刚才探进去的时候,就该来了。”
  “……”
  殷千寻嗤笑一声,拳落在她背上,气息不匀地低骂一声“混…”。
  心中却颇有些满意。
  这样个一贯斯文受礼的人,终于也说出了这样有辱斯文的话,甚好。
  于是指尖终于渐渐松开,咽喉处肌肤微颤,被某种情绪冲刷得发酥。
  仲堇的舌尖轻柔地滑过那处,又缓缓沿着吻下去,一点点加重力道。
  殷千寻的思绪彻底溃散,所有紧绷,通通化作了滚烫的欲。
  她倏然翻身,将仲堇压在了下面,喘着气咬出一句:
  “那就……再疯一些。”
  *
  窗外,忘川的河水在月光下静静流淌。
  不再有天雷降落,不再有刑罚加身。
  仅仅是彼此烫得发疼的魂魄,因着千万年的隐忍,正一寸一寸,将所有的桎梏——
  烧穿,焚尽。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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