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容因接了其中一单。
  不是大单,仅仅只有两杯咖啡,点的分别是美式和拿铁,地址就在这条街。
  老板要亲自去送单子,阳阳讶然,但没多问,三两下做好咖啡就递给容因,动作麻利,说:只有这么点,待会儿让他们顺路捎一下也行的,要不再等等?
  容因讲:不用。
  那你开车,还是?
  走路。
  瞧瞧外面的红火大太阳,明显晒得要命,阳阳皱了皱眉,想劝她要不打把伞或者还是开车,可迟疑了下,最后还是知趣随便她了,没拦着。
  咖啡加了冰,没用保温袋装,由卡法步行到目的地,冰块已经融化大半了。
  到了那边。
  不用敲门,直接进去。
  容因对这边不算特别熟悉,然而到了地方还是知道该去哪里找人。
  进来时,大门没关,似是专门给留的。到里面了,容因反手关上门,反锁。
  后台最大的休息室中,单主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只有对方一个人在,那里是专门的老板办公室,只给老板一个人用的。
  走近了,才用手指在门上扣两下。
  进。
  把咖啡放桌上,容因靠近,直至对上那人。
  温如玉看着她,没动,一见面,对上她看了看,坦荡荡的,轻轻说:容老板,好久不见。
  第44章 拉扯
  外出送一趟咖啡费了很长时间,一点多出门,到四点半了都还没回去,大白天正值热意最盛的时段,炎热似酷刑,地板都烫得可以煎鸡蛋了。彼时的街道上清净空荡,不时有车开过,但逗留的行人却一个都没有。
  尚都酒吧周边的商铺多是同样晚上才营业的店,与一条街上另一方广场大楼中的繁华热闹相反,这附近的下午一般都死寂,沉闷闷的。
  酒吧的员工们惯常五点多上班,卫生是上午就有保洁来全方位打扫过了,离做准备工作都还有个把小时,谁都不会提前过来,期间无人踏足这里。
  老板办公室里配备齐全,五十多平的空间充足,沙发、床等等,还有单独的浴室,该有的都有。
  两杯咖啡被放在了办公桌上,随着冰块的融化,纸杯所在地方凝集出一滩冷凝水渍,湿漉漉的。
  白光刺眼的光线经由玻璃窗照射进屋里,投落在新铺的羊毛地毯上,将休息室里的一切都全部显现出来。玻璃是单向的,可以不拉窗帘,白天从外面看不到里边分毫。而且休息室是正对酒吧的后院,那里只能经由这个办公室才能进去,没别的通道,属于是老板独有的私人空间,除了此时正在屋内的两个,没人能进去。
  三十几度的天儿,办公室里没开空调,灼热蔓延开来,裹挟了所有的事物,包括原有的、波澜不惊的理智。
  容因周身被汗水浸湿,双手撑在桌角,颈侧的发丝一缕缕黏在白瓷似的肌肤上,打卷儿的尾端蜷曲地顺着锁骨往下延伸,经由锁骨,再轻轻起伏。
  羊毛地毯一样的柔软,白净,闷燥束缚着呼吸,使得每一次换气都像是劫后余生,被无形遏制着,不再自由。
  高墙之外,汽车行驶开过的声音偶尔传到这边,但被隔音玻璃挡在外面,耳畔剩下的仅有自己和对方的气息。
  一下,再一下。
  没完没了。
  卡法。
  乔言上午不在店里,宅家里画稿了,三点多才慢悠悠过来,闲下来没事干,本来今天可以不来的,轮到她休假,但到底不是周末,小别墅里没别的人,只身一个孤零零的,又不想回西井大院听长辈唠叨,怕再被催相亲,乔言回店里找容因,寻思在这边待到晚上,正好也来打打下手。
  楼上楼下找了两圈,还是阳阳主动问起,乔言才万分不解,嘀咕:阿因呢,她今天不是值守吗,中午跟她发消息她还说在这儿呢,现在到哪儿去了?
  阳阳如实告知:到街上送单子了,可能还有点什么事,还没回来呢。
  啥事?
  我没问。
  她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没有。
  行吧。乔言这回倒是放宽心,不像上两次来找容因总是火急火燎,不是打电话就是发短信使劲问,估计是老是扑空都习惯了,想当然就觉得容因多半是忙要紧事去了,因而一点不着急,竟然淡定得很,根本不想着要找对方了。
  来都来了,顺带就帮着干活儿。容因不在,乔言就接替她的位置,打打单子,指挥员工做饮品、烤蛋糕,无聊了还拿一本架子上的书,优哉游哉找张视野绝佳的舒服阳台躺椅瘫着,一会儿看书,一会儿点开手机微信里某个聊天框,给那个头像是美术作品的人发两条微信。
  不多时,百忙之中勉强抽出空的周希云回复:「?」
  乔言理直气壮:「提醒你早日还清欠账,别忘记了。」
  聊天界面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迟迟没有具体的回应送达,良久,仅有俩字:「放心。」
  乔言不放心:「可别赖账。」
  周希云:「不会。」
  乔言:「啥时候能还完,给个准信。」
  周希云:「不清楚。」
  删删改改老半天,乔言端起饮料猛地喝了一大口,一边琢磨该怎么回复,脑子转得飞快,她没事找事,非要挑衅人家,发几张阴阳怪气的表情包过去,加以嘲讽:「几百块钱到现在都还不清,你可真穷,都落魄到这种地步了。」
  周希云:「」
  乔言欠得要死:「要不你求我两句,说不定我心情好,把这笔账给你免了。」
  接着再配图一连串贱兮兮的表情包,鄙视对方。
  周希云极其有骨气,一点不恼:「下个月发了工资就还你。」
  乔言:「你上个月也是这么说的。」
  周希云:「嗯,这回是真的。」
  乔言:「大骗子。」
  乔言小心眼子,记仇,没忘周希云上回说她穷的事,这次逮到对方的尾巴了,恨不得极尽羞辱,不蒸馒头争口气,势必一血前耻。
  等到傍晚也没等到容因回来,乔言白来一趟,光顾着嘲笑死对头周希云了,到了后面全然忘了自己是来店里干什么的了。
  乔言心思都在屏幕上,到点了要回去,早把其它的抛诸脑后,哪还记得容因,一面玩手机一面抬脚就要走。还是阳阳喊住她,好意问:乔老板,你不是要等容老板吗,人还没回来呢,现在就走了?
  乔言埋头打字,不假思索就说:算了,明天再来,也没啥事,阿因肯定也没空,我懒得找她了,店里你们看着吧,到时间她还没回来的话,准点打烊就行。
  两个老板的行为一个比一个怪异,莫名其妙的。阳阳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摸了摸鼻头,应下:成,没问题。
  天空被灿烂的晚霞染成浓重的红黄,地面的所有也逐渐蒙上氤氲的光晕,残阳坠到高楼底下,外面的车子变多,路上的人慢慢聚集起来。
  容因坐在办公桌上,被温如玉抱着,右手搭上对上的腰,左手抚着她的侧脸,指腹在这人下巴那里磨了磨,忽轻忽重的。温如玉任由她怎样,还配合地偏偏头,主动落进她的手心中,甘愿被她掌控。
  金灿灿的暖阳泄进这一片地方,把她们都拉进绚烂中,双方都挣脱不了,完全沉溺其中。
  温如玉的双唇泛红,抵在容因面前,挨上去,碰碰她的鼻尖。
  容因温如玉唤她。
  她没回应,只是颤了颤眼皮子。
  温如玉压着嗓音,低低的,再是:容因
  不受控制的,容因抖了一下。
  酒吧的员工回来上班了,外面变得忙碌,周围别家店铺差不多时间营业,纷纷亮起各自五光十色的招牌,夜幕的即将降临意味着这边的喧嚣快要迎来开始。
  大伙儿各司其职,过道里有时传来脚步声,但没人会到这儿找老板,今晚是无数个普通夜晚中的一个,一切照旧,表面上没有什么特殊。
  当黑沉压下来,夜晚吞噬四周,原本在办公室的两个人转到了隔间里,换到更为昏暗的地方。
  直挺挺躺着,很久都没缓过来,夜里的余热持续,仍是汹涌翻腾。
  到处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沉寂。
  一会儿,温如玉摸索着翻身朝向容因那边,撑坐起来,将床头的低瓦数台灯打开,昏暗的暖色光不足以把整个隔间都照亮,映衬着此时冲动退去的后劲儿,沉重,又模糊朦胧,不清不楚的。
  为容因拨开颈侧黏腻的头发,*温如玉由上往下注视,台灯照出双方的身影,重叠于浅色的墙布上。
  弄完了,拉开抽屉,在里面取出一盒烟,全新没拆封的,是容因原先抽的那个牌子。
  晃一晃,冲容因示意,温如玉声音略微喑哑:要吗?
  容因问:你什么时候也要抽烟了?
  温如玉交代:我不抽,给你准备的。
  不问为何要给自己准备这个,容因动了动,也坐起来:戒了。
  温如玉挺意外。不知道这一点:哪个时候的事。
  容因平静说: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