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吃……”
  得到董荨的肯定,文心脸上满足地绽开了一抹超级大的笑容:“好吃那就多吃点!你太瘦了!”
  方才吃饭的时候她偷偷注意到了。董荨那腕骨突出的手臂,没有一丝肉感,明显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除了上辈子在现实中看到的明星,文心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谁也瘦的像副骨头架子似的。
  “你家人看到你这样不知道要有多心疼……”
  絮絮叨叨的文心话说到一半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头,“当然了,一切其实还是因为怪我,不过我以后不会了。真的,我保证!”
  董荨看到餐桌对面的人举起三根手指发誓,一双明亮的小鹿眼睁得溜圆,神情认真。
  像是生怕她不相信,这样的保证,文心短短两天内已经做了无数次。
  只可惜,她失忆了。
  所以忘记了她的家人当初是像扫垃圾一样把她嫁出去的,他们永远不会心疼她。
  董荨垂着头,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思绪。
  餐桌上的气氛大部分是安静的,两个人都安静地用餐。
  文心一口咬在皮薄肉鲜的包子上,味蕾带来的享受让她忍不住眯起双眼。
  这才叫吃饭啊!营养液什么的简直是在扼杀人类嘴巴的天性!
  而且这营养液看来也不见得多营养,不然董荨怎么会瘦成那副样子。
  文心并不清楚,即使是家里那些最便宜的营养液,董荨也是没资格随便喝的。除此之外,她三天两头还会因为原来那个文心的被虐待禁食……
  但是对于一个爱做饭的厨子来说,瘦本身就是一个重大理由了。
  文心她坚决不允许有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饿瘦!
  短短呼吸间,心念起,文心已经在脑海中开始计划着怎么给董荨补充营养,把人养胖了。
  当然,这件事需要长期慢慢办。
  当下之急还是先带着董荨去看心理医生。
  文心已经提前和乔以沐介绍的心理医生预约好了上午的时间。
  看到董荨将自己的那份早餐吃的干干净净,文心无声欣慰了两秒,她正准备站起来简单收拾一下,对面的董荨却已经率先熟练利落地将餐盘收起来进了厨房。
  文心伸出了尔康手:“……”
  她想说自己收拾就好,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索性硬着头皮一起跟进去帮着董荨洗碗。
  狭小的厨房里空间本就逼仄,文心只能站在橱柜的另一边,她伸出手臂,想从董荨身前绕过去拿盛豆浆的杯子。可手刚抬起来,董荨就反应过度下意识向后躲避了一下身体。
  陶瓷质地的盘子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文心愣了一下。
  董荨的手指僵在半空中,不受控制颤抖。
  但又很快反应过来,她声音里含着干涩道歉: “对不起,我马上收拾。”
  董荨第一时间蹲在地上收拾残局,毫不在意自己的手指被尖锐扎破流出鲜血。
  文心握住她的手腕。
  不发一言拉着她去了客厅,帮她包扎。
  董荨心底习惯性生出恐慌和焦灼。
  她这样冒失,按照以往的情况,文心是一定会被惹怒继而动手的。
  文心的脾气向来很暴躁,随便一点小事她都会突然变脸。
  董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也判断不出来文心是不是生气了,她此时脑子里只记得像平时那样不停道歉。
  “对不起……”
  “没关系的,那只是一个盘子而已,你的伤口更重要。”文心给她包扎,一边轻声安抚她的情绪:“只是下次要记得不要再用手去碰那个碎片了,受伤了会很疼的。”
  仅仅是摔一个盘子都那么紧张不安,足以窥见平时的时候原主应该常常因为一件小事就对董荨动辄打骂。
  可怜的美女,所遇非人。
  文心真的很难不怜爱同情董荨。她手指被扎破了流了那么多血,眉头都没皱一下,要是换成自己,早疼哭了。
  她自己就是很怕疼,打疫苗都不敢看针头的类型……
  幸好她只是晕针,没有晕血,不然现在都没办法帮董荨包扎。文心不由在心底暗暗庆幸。
  止住血之后,在手指上的小伤口贴上创可贴。她手心被划出来的一道略微大的伤口,文心帮着包扎后,最后在她的手背上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收尾。
  “你的手受伤了,不能沾水,所以我去洗碗,你自己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可以吗?”文心现在对待董荨真的像是对待一件易碎品,恨不得拿上十二分的耐心,语气更是轻而温和。
  董荨点了点头,因为情绪不再紧绷,下意识紧紧攥着的手指终于舍得卸力。
  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
  她目光不移地看着文心走进厨房的背影,第一次眼中出现了恐惧和麻木以外的情绪,尽管那额外的情绪只是迷茫。
  第5章
  上点十分,开着原主贷款买来的车,文心带着董荨准时抵达了心理医生的诊所。
  路上,文心不止一次庆幸自己虽然病了,却还是坚持在十八岁那年考下驾照的决定。她实在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一进顾客接待室的门,骤然和里面的人对视上,双方都愣了一下。
  “乔医生,你也在啊……”文心局促而礼貌地扯出了一抹笑。
  乔以沐疏离颔首以示回应,她其实早知道文心今天预约了心理咨询时间,愣住只不过是因为文心的打扮……
  身材纤细的alpha从头到脚像劫匪一样全副武装,帽子,口罩……包裹的严严实实。
  知道她是来看病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不轨之人。
  其实刚才文心在楼下就险些被前台小姐姐拦住,要不是确实核实到了预约信息,下一秒人家就要报警了。
  董荨也和乔以沐打了招呼。
  乔以沐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关切问道:“身上的伤口好点了吗?”
  她在隐晦地问董荨最近的境况。
  尽管董荨回答自己恢复的很好,乔以沐的目光还是敏锐落在董荨缠着绷带的手上,心底阴暗地想文心肯定是又对伴侣动手了。
  董荨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想解释什么,但是想到可能会越描越黑随即又住口了。
  “我们来之前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董荨的手心被划破了,我就给她做了简单的包扎。”只有文心傻乎乎听不出来言外之意,还以为是乔以沐嫌弃自己的包扎技术,耳尖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乔以沐却神色骤冷,愈发确信就是文心这个人渣alpha又动手了。
  碗为什么会碎,不用想就能知道是肯定是她发脾气泄愤摔的。
  乔以沐不想搭理文心。
  幸而这时候刚刚送走上一位顾客的钟思雨钟医生来了接待室,她先是确定了一下和自己预约的对象到底是谁,在得到答复之后,温和地将目光从董荨移到了文心身上。
  “文小姐,很抱歉可能需要对您和您的伴侣的预约时间稍后延迟几分钟可以吗?乔医生来找我拿点东西,她已经等了很长时间……”钟医生很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文心露在口罩上面的眼睛眨了两下,秀气的眉毛不自觉微微蹙起,她有些不解:“这对于我来说当然没有问题,但是预约心理咨询的人是我的伴侣,你不是应该询问她的意见吗?”
  按照文心所想,理所应当该这样,但是在这个abo性别存在等级的世界观里,她的这番话就显得格外不正常。
  因为在这个社会里,ao之间a是占据两性关系里的绝对优越位置的。尤其是已经结婚的omega,基本上凡是在外的场合都会顺从自己的alpha伴侣。
  因此钟思雨直接询问并且道歉的对象也是文心。
  她话音落,室内一时安静的可怕,三个omega都有些愣住。
  尤其是董荨,她站在文心的侧后方,透净的眸光闪烁,眼底满是复杂。
  乔以沐则满心怀疑,她觉得文心在装模作样,心底的厌恶更重。
  只有钟思雨很快恢复了正色,她从善如流笑着又询问了一遍董荨的意见。
  毫不意外的,文心从善良又体贴的董荨口中听到她回答道:“我没关系。”
  ……
  “你介绍来的这个alpha还挺有意思。”回到自己单独的办公室里,钟思雨一边给乔以沐拿药一边说。
  “不过是人前装模作样。”
  乔以沐也很意外刚才那一幕,却还是对文心先入为主的坏印象更胜一筹。
  “可是她完全没必要装呀,这对她也没什么好处。”钟思雨挑眉道。
  钟思雨觉得文心的表现处处透着古怪,她和她见过的别的alpha都不太一样。且不说对方那奇异的装扮,刚才在接待室,文心在和人对话时总是下意识回避和人目光对视,这在心理学上是典型的社交恐惧的表现,通常会发生在omega群体当中。
  而alpha则因为天生自大傲慢的基因,很少会产生内敛的性格。
  真是有意思。
  “你最好不要被她的表面所迷惑,这就是个人渣,如果你在医院看到她omega伴侣身上的伤,就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乔以沐回忆起董荨身上的伤,神色依旧难免厌恶:“行了,我还有事要回医院,就不和你闲聊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改天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