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烟熏都成了浅浅的河湾,她眼尾扬起的弧度都是少见的温柔。
  干锅豆腐的酒精烧干了,冒出力竭的嘶哑声。
  金拂晓的声音也因为回忆带来的酸涩胀痛,“蓬湖后来什么都不管,无论是公司,还是我。”
  所有人又看向蓬湖,自述失忆的女人目光茫然,符合她的认知。
  明明她们坐在一起,好像中间有了一条由时间裂开的缝隙,深不可测,也意味着难以弥平。
  路芫低声问:“那网上传的你们离婚是公司股权变动也是假的?”
  金拂晓嗯了一声,“本来我们就是一起创业的,更重要的是人,不是公司。”
  这话更显深情,没想到蓬湖却说:“芙芙骗人。”
  “你明明说你最爱钱,你要很多很多钱,不要很多爱。”
  这是十六岁金拂晓的愿望。
  那年她刚和蓬湖认识,生日是写着发财的植物奶油蛋糕。
  水母不知道人类生日的仪式感,但她见过工厂里的女工过生日。
  蛋糕很贵,就买个鸡蛋糕,点上不知道哪来的小蜡烛,也算过了。
  蛋糕、许愿、生日。
  这是上岸的水母对人类时间的第一个概念。
  第二个是过年。
  第三个是死亡。
  有限的水母上岸成人的时间轴贮成回忆,她未能读取完全,目前只记得十六岁的金芙蓉的愿望。
  【我也会许这种愿望啊!!】
  【被前妻拆台……很真。】
  【看不出金董也有这种时候,这也算心想事成吧?】
  【搞得我也很想快快长大,难道愿望都会实现吗?】
  “蓬湖姐你也太扫兴了。”还沉浸在金拂晓说话氛围里的巢北说,“这明明是表白吧?”
  “她失忆了。”
  金拂晓似笑非笑,“只记得十六岁的我。”
  不知道为什么,巢北感觉这也算秀恩爱,她只好闭嘴了。
  刚才和蓬湖呛声的舒怀蝶问:“那实现愿望的您现在开心吗?”
  “物质上很开心,精神会波动。”
  蓬湖的挑食一如既往,她不吃葱姜蒜,最喜欢在炒饭里挑出这些东西,消磨用餐时间。
  “都是离婚人士,你们的前妻好歹记忆正常,不像她。”
  娄自渺却抓住了蓬湖失忆的漏洞,“那二十岁的蓬湖,喜欢金拂晓吗?”
  灯塔水母的长发低低扎在脑后,随着她点头摇晃,她嗯了一声,“喜欢。”
  金拂晓很难遮掩笑容。
  虽然偶有不爽,但在公共场合里听到这样的话,她依然很高兴。
  【过气偶像能再就业,离婚妻妻也能再热恋?】
  【这节目……我看像是做离婚调解的。】
  “那蓬湖姐,你喜欢现在的拂晓姐吗?”路芫也问。
  没想到失忆水母放下筷子,目光扫过金拂晓头顶不变的数字,问——
  “那现在的芙芙,喜欢这样的我吗?”
  第19章 金拂晓却只想把她睡了。
  现场安静了许久。
  乌透本来以为蓬湖的状况百出或许很影响节目效果,没想到重生的灯塔水母比她想象中的感情还丰沛。
  哪怕她已经失忆了,也不需要外力营造任何氛围感,光拉近镜头拍摄她的目光,不是人类也会动容。
  这就是紫色贵妃蚌非要留在岸上的原因?
  大部分海族都受过紫色贵妃蚌的资助。小到上岸后的基础生活,大到创业资金。
  居住在一个私人小岛上的紫夫人产业无数,随便划出一笔都够普通人生活。
  做人做海族都精彩的贵妃蚌却不喜欢出门。
  乌透几十年前差点被游轮的发动机搅碎,碎片正好撒在那片海域,正好在海边散步的紫夫人捡到她,把她拼起来的。
  可怜的孩子是她的口头禅。
  在乌透眼里,紫色贵妃蚌比海底冥河水母更神秘。
  能在人类社会靠巨大遗产生活的女人有无限的资本,建国前就在窗口做海族户口登记的海龟和她交情不错。
  没人知道紫夫人到底多少岁,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是怎么更新的。
  这只蚌似乎钟情做一个人类孀妇,收养无数子女,人类和海族不限。
  乌贼没有喊人妈妈的癖好,她拒绝做紫夫人的孩子,但知道蓬湖带着金拂晓去见过对方。
  整理蓬湖和金拂晓的晨昏食品集团资料的时候,创业史上提供帮助的夕阳远洋游轮公司就是紫夫人名下的公司,她给了她们一笔丰厚的启动资金。
  海族岸上的人脉也不是慈善家,妈妈并不代表无限给予。
  蓬湖背着金拂晓签下过偿还条例,也利用灯塔水母所在的海域,给了紫夫人的公司无限畅通的权益。
  戴不逾似乎觉得上这档综艺是乌透给她的面子,乌贼以故事为生,吃进去后成为身体里的墨水。
  她浑身上下都透着墨香,骨子里却是冷的。
  除了好奇蓬湖和金拂晓感情的细节,另一方面是紫夫人的托付。
  那是她当年救下乌透,让对方欠下的一个人情。
  根本不存在什么档期冲突,这都是乌透运作下的结果。
  “乌导,是不是要让她们cue一下流程?”
  导演助理站在身边问,乌透摇头,“随她们。”
  她看了一眼直播间的实况,镜头清晰地记录着金拂晓和蓬湖的表情。
  【如果是我……也不好回答,虽然都是一个人,可是失去记忆也代表新的人吧?】
  【这种题目都可以打辩论了吧。】
  【其他几个嘉宾现场吃瓜也太幸福了哈哈哈。】
  【可是拂晓姐姐失去蓬湖消息也好多年了,一个人真的可以失恋这么久吗?还有多出来的孩子,换成我绝对无法接受。】
  【所以蓬湖不是来离婚的,是来复婚的。】
  灯塔水母静静望着比记忆中成熟许多的面容。
  深海的数年,哪怕沉睡,她也溺在做人的回忆里,只要想到芙芙,就很安心。
  但这么看着她是不够的,她要更深的攫取。
  “看来芙芙不喜欢我了。”
  金拂晓半天不说话,和她对视的蓬湖低头,吃掉一口金拂晓夹给她的菜。
  这个地方的菜很少有不放辣椒的,海产不喜欢辛辣的味道,一口下去,泪流满面。
  她边吃边默默流泪,这画面单拎出来简直像在拍戏。
  如果是巢北,大家会觉得这是演戏。
  蓬湖肉眼可见的不正常,又哭得太漂亮,反而让人如鲠在喉。
  舒怀蝶给她递了纸巾,“姐,擦擦吧,眼泪拌菜不好吃的。”
  “谢谢。”
  蓬湖问:“你是不喜欢妻子才离婚的吗?”
  这话简直像再次确认她的离婚有苦衷,金拂晓眼角颤颤,把喉咙里的喜欢咽了下去。
  没有意义的问题和回答,她也不需要了。
  【你们击鼓传花问烫手问题是吗?】
  【我看复婚的概率很高,娄老师干脆澄清一下绯闻好了。】
  【只有巢北心无旁骛,一心和前妻在网上吵架,其他人都挺忙的。】
  “那不然呢,”舒怀蝶小口喝汤,她独自生活很久了,就算弱不禁风也不需要旁人照顾,“喜欢她的人太多了,离婚后我自由了很多。”
  “我和路芫姐不一样,不算圈子里的人。”
  “工作上和她没有任何相关,生活上……”
  舒怀蝶微微叹了口气,“这样的工作,几乎是没有私人生活的,我总是等她。”
  “从餐厅开晚市到结束,从滑雪场开放到关门……”
  她皮肤很白,就算上节目也不多装扮,蝴蝶饰品可能也是私人爱好。
  因为喝甜汤稍微润泽的唇让她看上去没有那么干涸,目光和死气沉沉的蓬湖不相上下。
  “我没有耐心了。”
  “这些可以一个人去吧?”路芫指着还*在干饭的巢北说,“这家伙以前工作多的时候也到处出差,她玩她的,我玩我的。”
  “结婚的时候她赚的钱也有我的份,娄老师是童星,肯定更不差钱,花她的呗。”
  不等舒怀蝶说话,巢北就不乐意了,“你没心没肺别瞎撺掇别人。”
  她微微后仰,粉色的长发和室内的装饰灯相映,还是嬉皮笑脸的,却无端被灯影笼罩出几分幽怨。
  “我早就不是你心爱的宝贝了。”
  “你好恶心。”
  路芫吐出骨头,像是啐了巢北一口。
  【你们果然需求不匹配。】
  【不知道为什么看了感觉结婚到最后都一样?】
  【谈恋爱是不是也这样?】
  【和大明星谈恋爱确实不容易,舒怀蝶之前被骂得好惨,连考几分都被扒出来了,当成她配不上娄自渺的证据……】
  路芫目光很灵动,扫过在场神色各异的嘉宾,舒怀蝶胃口不大,就没有动过几次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