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娄自渺借着靠枕遮掩,握了握舒怀蝶的手,似乎通过她的脉搏感受她的激动,手指浅浅点在上面,像是提醒。
  “是啊,所以我说她这个人深不可测,金拂晓被骗了。”
  金昙知道这不是直播,毫不客气地看向镜头,“导演不也是蓬湖的朋友吗?你们做朋友的时候,以朋友的身份和金拂晓见过面吗?”
  “蓬湖应该也没想过介绍吧?”
  “这是一段健康的感情?”
  她可能是最没有资格提感情健康的人了。
  娄自渺听过很多关于金昙玩弄感情的传闻,她目前交往的对象没有女人,但大多和相貌不错的后辈交往,大家都有人设,她致力于破坏对方苦心营造的人设,打碎粉丝们对那个人的幻想。
  私下也有人说金昙有毒,但疯子太嚣张,把自己一举一动放在台面上,出点小车祸都有粉丝传是谁报复,反而更安全了。
  就算有人压力给到公司,碍于金昙找新人的速度比韭菜长得还快,目前交往的对象后台很硬,更没人敢动。
  娄自渺也觉得荒唐,她尚且要规劝自己不可以怎么样,金昙恣意妄为,反而吸引了更多因为她性格的粉丝,说这也是一种魅力,金昙的业务能力完全可以,更不知道该喷什么了。
  舒怀蝶忍不住说:“比你健康很多吧?”
  “有人天天表达爱意,你有吗?”
  她明明和金昙呛着,娄自渺莫名膝盖中枪。
  金昙眉眼弯起,“那是在直播间,妹妹,你以为金拂晓在你面前说的全是真话吗?你大概不知道蓬湖离开之前,她过得多差劲。”
  舒怀蝶:“我是不知道啊,你说说。”
  她似乎对金拂晓的一切都很好奇,像是在给自己找完美感情的范本,哪怕范本里的两个人布满瑕疵。
  金昙:……
  金拂晓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她和蓬湖直播结束后就去休息了。
  不住在一间房,金拂晓不想和金昙多说什么,早早入睡。
  蓬湖回了房间被娄自渺叫住,她和蓬湖转述了晚上发生的事。
  墨水乌贼熬夜剪片,没来得及和蓬湖复盘战场。
  “就这样吗?”蓬湖吹干了头发,她不太在意形象,不像娄自渺每天要吃很多保健品,又要注重身材,还会晨跑。
  “就这样。”
  娄自渺顿了顿,“本来不想说的,但还是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不过乌导是你的朋友,会让你知道的。”
  重生后的灯塔水母躯壳很新,娄自渺很多时候也想问到底哪里做的。
  没人不想要更鲜活的**,她也想取悦舒怀蝶。
  “她忙着呢,估计会把这段当成看点。”
  蓬湖的态度似乎也不介意,工厂宿舍改造成的旅社墙上还有一些原始的装饰,这一刻的蓬湖都像老照片里的人。
  她抓着自己吹干后过分蓬松的长发,把周七送自己的水母玩偶放到枕上,像是给玩偶盖上被子,不忘用相机拍照。
  “我还没想起这些内容。”
  她整理了玩偶水母的触手,“谢谢。”
  娄自渺想起金昙对蓬湖的评价,几乎是炮轰全场的嘉*宾,堪比审讯。
  「你们不觉得蓬湖那张脸很不像人该有的吗?」
  「不觉得她衣食住行也不正常?」
  「不觉得她……」
  蓬湖喜欢被醋泡过的蛋炒饭,不爱吃辣,但娄自渺不小心见过她误食辣椒,居然也面不改色,这也不能算不爱吃,顶多是不小心。
  当时巢北就说金昙明夸暗贬,舒怀蝶则怀疑她别有居心,金昙像是吃了一口苍蝇,脸色难看得很,当场就和舒怀蝶吵架了。
  平时怯生生的舒怀蝶偶尔会冒刺,这次为了金拂晓战斗力超群,娄自渺吃醋都不得要领,不敢劝架,怕又被舒怀蝶扣印象分。
  巢北不参与,路芫只知道玩着相机做编外拍摄人员,还是导演叫停的。
  娄自渺也有妹妹,但那个妹妹太小了,甚至有人怀疑是她生出来的。
  “你不担心金昙和拂晓旧事重提吗?”
  “提这事吗?”蓬湖摇头,“芙芙一直记着呢,她每天在原谅我和杀了我之间反复横跳,哪有这么容易忘记。”
  她总能漫不经心地说出这段感情的致命部分,娄自渺疑惑地问:“那你们为什么还能继续下去,不应该如鲠在喉吗?”
  “我有苦衷,她又不想失去我。”
  蓬湖更想说因为她爱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金拂晓头顶的数字在她脑中闪烁,她竟然说不出口。
  一分的爱也是爱。
  蓬湖又笑了笑,“那个时候我态度不好,也有原因,她知道的。”
  “这么……”
  娄自渺想说金拂晓脾气这么好吗,又没资格问。
  “不容易的,”蓬湖和玩偶水母躺在一起,“她应该看着我的时候就会想到我的离开,她就是这么容易记仇,心眼很小。”
  娄自渺瞥了一眼没来得及盖上的摄像头,心想这段被金拂晓知道,恐怕又要吵架了。
  但吵架起码还有心气吵。
  她和舒怀蝶从不吵架,有的只有比海更深的静谧。
  “听起来,很顽固。”
  娄自渺也躺了回去,这时候路芫洗漱回来,看她们都死气很足,问:“怎么了姐姐们,不继续聊天吗?隔壁的小蝶还拉着巢北打牌呢。”
  娄自渺猛地坐起,“打牌?她什么时候会打牌了?”
  蓬湖啧了一声,听起来很嘲讽。
  路芫叹了口气,“毕竟你们分开也有几年了,学会新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是啊,芙芙还有十个保镖,指不定小蝶在老家也有十个姐姐,打牌、麻将,私下里学会烟酒都来。”
  刚才蓬湖在楼道里见过金昙,似乎被气到,挂着脸。
  “和金昙吵架都不会输,很厉害,以前芙芙都打不过金昙。”
  她的口气听起来像是孩子长大了,娄自渺更是心情复杂,也睡不下去了,“我去看看。”
  她一走,蓬湖问:“你不去吗,来这里说不就是希望巢北不要继续和小蝶玩?”
  初见面的时候蓬湖看着脑子不灵光,显得很愚钝。
  这时候女人眸光清醒,又有些太敏锐了,路芫做摄影师也算阅人无数,唯独看不懂这个女人。
  她忽然理解金昙的担忧了,深不可测的人或许很能表演。
  爱是能演出来的,演员知道,摄影师知道,偶像也知道。
  但不从事相关行业的人不太清楚表演的配比,舒怀蝶就不知道有些东西是很难演的,就像娄自渺不知道怎么做自己,只知道做她人眼里的娄自渺。
  那金拂晓呢,她欲迎还拒是不是也有这部分的疑惑。
  所以想要更多,知道蓬湖的一切。
  路芫忽然觉得自己这段感情不算没救,甚至是症结最轻的了。
  天底下的爱侣哪有几对能像她和巢北这样知根知底到这个地步?
  她们生下来就是朋友,父母支持,没有其他阻挠。
  简直开局就是进度一半,然后剩下的一半还是被猜忌折磨,很难走到百分百,以每小时kb的形式进行缓存。
  如果感情也能开svip,两分钟走到尽头,是不是不会这么痛苦了?
  “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难怪金昙说你不是人。”
  半分钟后,路芫深深叹了口气,“我只是怕巢北想起伤心事。”
  蓬湖戴上周七买的眼罩,上面是惟妙惟肖的死鱼眼,“你应该直接和她说我担心你,这样小蝶也会马上结束牌局。”
  路芫:“所以你不像人啊。”
  “人是不会这样的,干什么都要理由,直球很容易被辜负。”
  “那又怎么样呢?”
  蓬湖只有嘴唇开合,“因为怕被辜负就僵着,因为怕被辜负,对方也站在原地,你们在玩一二三木头人吗?”
  墨水乌贼活了很久,灯塔水母也一样。
  海族的一生和蜉蝣不同,不是为了繁衍而活那么一个瞬间。
  可这同样也是弊端,没有明确的目标,在海里漫无目的地漂浮着,死也死不掉,也是烦扰。
  她的眼睛被眼罩遮住,下半张脸在朦胧的床灯下看着比精心打扮过的模特还有感觉。路芫这时候却没什么拍摄的心情,因为蓬湖问:“如果你们的生命只剩下二十天,你想要和谁过?”
  她不说话,蓬湖翻了个身:“该睡觉了,明天还有活动,很累的。”
  问话的人不在意答案,路芫说:“我和她一起,没办法送她去青云之上。”
  她的职业生涯并不短暂,哪怕做到首屈一指的摄影师,也很难拼得过关系户。
  这是不晋升就会往下掉的世界,两个疲倦的人不适合互相消耗。
  这个综艺是路芫给巢北创造的机会,只有乌透知道路芫交换了什么。
  “那你问过她想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