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如果结婚离婚都有考试或许也不错。
  路芫问:“姐,你们吵架了?”
  “没有。”
  金拂晓没有回答,说话的是蓬湖。
  似乎终于能逮到机会询问蓬湖了,娄自渺说:“那为什么金董要坐在小蝶身边?”
  她也学会了三句话不离开前妻,不少人盘点娄自渺开播到现在的进步,都说她应该给蓬湖磕一个。
  “那不然我坐在小蝶身边?”
  蓬湖和金拂晓之间还隔了一个位子,路芫起身说:“那我和你换吧。”
  一个小时前还能把冥河水母打得吱哇乱叫的女人扯下路芫,“不用。”
  也算能扛超重设备的摄影师都被拉下了,路芫失笑,“看来矛盾很深呢,因为什么?”
  金拂晓没有说话,低着头看着面前杯子里的水,与其说失望,倒不如是意外。
  蓬湖之前也隐约提过金拂晓捞过水母。
  按照一般情况,怎么也是水母的报恩,没想到到她这里变成了水母的报仇。
  更让金拂晓介意的是,蓬湖当时居然是自投罗网,想去死的。
  以前怎么看不出她这么消极?
  水母也会忧郁到这个地步吗?
  【不会是老家的亲戚吧?这两口子总是缠绕着很多家长里短。】
  【蓬湖都能用发财树抽老婆父母,解决老家的亲戚没什么问题吧。】
  【不是奔丧吗?这有什么吵架的?】
  【节目组不是说金拂晓发烧了吗?】
  【蓬湖和孩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艇?飞机?】
  【这群人里最神秘的还是她们,明明剖白已经够多了。】
  “因为相遇的动机。”
  出乎金拂晓的意外,蓬湖没有选择隐瞒或者留到以后说。
  海鸥在不远处盘旋,对海族来说什么样的海景都很平常。
  所以蓬湖当年在鱼丸厂的时候不懂为什么很多人的梦想是看下雪。
  和她同吃同住的老抽色女孩也有一样的梦想。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普通天气吗?
  蓬湖这么问就会被金拂晓瞪,或者是塑料拖鞋给她一脚。
  劣质拖鞋的塑料锁边都很锋利,蓬湖吃痛一声,金拂晓又会火急火燎来看。
  她太热了,对海族还说皮肤滚烫,蓬湖一开始是想远离她的。
  但她又觉得金拂晓很熟悉,她好像就是为她来的。
  只是理由她忘记了。
  这是蓬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冥冥之中。
  当时金拂晓说:你见过下雪吗?
  蓬湖点头,金拂晓就骂她,你连自己从哪里来都不知道,别想骗我。
  金拂晓在厂里也很凶,她会帮助性格安静到洗衣服排队排好久的女孩,偶尔蓬湖经过浴室,还能听到金拂晓和人吵架。
  也有性格更烈的,指着金拂晓的鼻子骂你狗仗人势,不就是做蓬湖的跟班才这么狂。
  金拂晓作鬼脸吐舌头一气呵成,说那你也跟啊,你跟得上吗?
  蓬湖不懂她们到底有什么好吵的,海底的鱼群有时候也这样。
  上岸后她偶尔也会看鸟打架,鸟毛被风吹走,秃了还要争个高下。
  水母不需要争夺,更没有人吵架,族群漂浮,蓬湖都忘了自己怎么成为族群的老大了。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只要定期把水螅体聚拢就可以了,有点像摆摊的小贩收摊。
  金拂晓不像海族,更像麻雀,不出挑,却喜欢收留无家可归的其他小鸟。
  也曾经希望另一个被欺负的小女孩和她们住在一起。
  蓬湖不同意,金拂晓还生气好半天,她那时候似乎还没回味过来其他人看待她们的目光。
  水母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知道。
  她只是缄默地观察着。
  很可惜的是她们后来也没有定居在一个冬天会下雪的城市。
  就算出差遇见过下雪,也是单独出差。
  上岸后的时间短暂又漫长,人类又很擅长用事件填补时间。蓬湖一直配合金拂晓的节奏,以她的愿望为愿望,这次回来才意识到,这样也是不对的。
  她知道金拂晓生气的原因。
  “相遇的动机?”
  舒怀蝶看向金拂晓,“你们不是在鱼丸厂相遇的吗?”
  金拂晓摇头,“才不是。”
  她又不能说是自己捞了一只想要自杀的水母,皱着眉吃了一口水果,回避蓬湖的目光。
  “不是。”
  蓬湖靠着藤椅,边上的两个人做问卷做得脑热,娄自渺和舒怀蝶早就写完了,似乎这样也能看出是一类人。
  “我之前不是失忆了吗?”长发垂在肩上的女人换了一件普通的白t,“这段时间也逐渐想起来了。”
  金拂晓哼了一声,心想真会骗。
  只有舒怀蝶最好骗,也什么都相信。
  高兴地说:“那姐姐们是怎么认识的,蓬湖姐你的家人呢?”
  “我的家人……”蓬湖摇头,“那不重要。”
  没有心脏的水母就喜欢漂,分离、重生、永生,也算源源不绝。
  “我第一次见到芙芙,就在锡山岛。”蓬湖说。
  “不是在蓬港?”巢北也不想做题了,好奇地问。
  路芫还在答题,不忘戳她,“那时失忆被老板捡走了。”
  金拂晓还是不说话,她换了一条裙子,开满花的黄底布料如果穿在舒怀蝶身上会很像学生,穿在金拂晓身上显得她的曲线更玲珑。
  舒怀蝶也不是她自己形容的那么干瘪,阳光下她眼睛笑得眯起,分明很喜欢这样的聊天时刻,和第一期的逃避沉默相比,似乎换了一个人。
  “后来呢?”娄自渺问。
  蓬湖说:“记住了芙芙长什么样,想和她搭话。”
  金拂晓在心里翻译:想报复我。
  “结果去找她的路上出了事故,就流落到了蓬港。”
  这是蓬湖加工过的说辞,但金拂晓知道始末。
  灯塔水母望着金拂晓,像是等待和她生命中最有牵扯的人类落下判词。
  “这是我最想要隐瞒的秘密。”
  蓬湖给这段相遇留了气孔,果不其然,金拂晓还是揭穿了她。
  “不知道谁不想活了。”
  “什么?”路芫也不做题了。
  “谁不想活了?蓬湖姐吗?”舒怀蝶瞪大了眼睛。
  “真的假的?”娄自渺也惊了。
  【这真的从没听说过。】
  【蓬湖真的好神秘啊,有没有人去过她老家,乌透也是那边的吧?】
  【家人都不在了吗?】
  【不想活的理由是什么……】
  【金拂晓不会才知道吧,所以这么生气?】
  现场的气氛忽然冷了下来,其他人都小心翼翼看着蓬湖和金拂晓。
  明明论相貌更具冷感的是蓬湖,但她一直含笑看着金拂晓。
  反而是金拂晓低着头,夸张的不规则耳环一直颤动着,像她的心。
  担忧、烦扰。
  一方面她也很清楚,自己就是作,明明没什么好细想的。
  什么都解决了不是吗?
  蓬湖不会变成泡沫,头顶的数字等冥河水母再做个药会消失。
  甚至头痛失眠都因为她们在一起治好了,其他相爱的人哪有她们这样立竿见影。
  但她就是……
  “是。”
  蓬湖没有解释为什么,她在说金拂晓,“芙芙只是委屈。”
  舒怀蝶不清楚具体的,只是从这透露的信息判断,“蓬湖姐不是才想起来吗?”
  这也是金拂晓无法发牢骚的原因。
  蓬湖到蓬港的时候早就忘了是来报复金拂晓的*。
  她们的相遇每一个转折都写满了命运的推波助澜,似乎只要选错一步,就不会有后续了。
  “但还是我的错。”
  蓬湖正要继续说,金拂晓打断了她,“错什么错,什么都是你错了。”
  “就知道提前道歉,让我找不到下的台阶。”
  她开口还是机关枪,蓬湖顿了顿,金拂晓又说:“活着不好吗,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总说有空了就去会下大雪的城市旅游,一直拖。”
  “总说要去哪家店吃饭,想着还有时间,又说下次……这些年我一个人去吃好多次,都觉得没意思。”
  ……
  金拂晓说这些话语速很快,但外形的成熟无法给这些话增加少女的活泼,更像是遗憾经年堆叠,谁听了都心里一沉。
  【原来节目里的无论大明星还是偶像、企业家,都是普通人嘛。】
  【可能太有钱工作太忙就是这样的。】
  【人是随时会分开的……还不如想吃什么就去吃,想做什么就去做。】
  【看金拂晓三十多岁还这样,忽然觉得不用紧张了呢。】
  “我懂了,拂晓姐就是想说蓬湖姐姐不用道歉,一点错都没有。”
  舒怀蝶坐在一边忽然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