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吴尘口鼻鲜血淌出,他视线都开始模糊恐惧弥漫,却任凭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眼见吴尘如此惨状,陈青山长剑出鞘,灌灵入剑,剑尖直指那女子,怒喝道:“放下他!”
  “真是令人恶心。”女子注意到了吴尘衣领下斑斑点点的痕迹,脸上的嫌弃憎恶更加明显。
  “你们灵山,尽是肮脏龌蹉之辈。”
  她像是嫌弃极了吴尘的脏,随手一甩,吴尘重重摔在陈青山脚边,呕出的血染红了一小块草。陈青山赶忙扶起吴尘,看着他脖子上赤红的抓痕,心疼无比。
  “滚出百花教,否则,我不保证你们会发生什么。”女子甩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要回到布满了封印符文的空间中。
  “前任圣女好大威风,孩子都找上门了,为人母亲可不该这样。”另一道声音响起,威严中带着不悦,“吴缘,禁闭十多年,你难道完全不知悔改吗?”
  第94章 我打断你了吗
  “知又如何, 不知又如何?我只恨自己有眼无珠。”吴缘下巴微抬,神情冷漠又傲慢。
  “我可没认过这个孩子, 不要把随便哪个野种都说是我的,他没这个资格。”
  吴尘捂着心口,错愕的抬头望向吴缘。
  什么叫……为人母亲,孩子都找上门了?
  爹不是说母亲已经死去了吗?
  纵使有陈青山在身侧搀扶,吴尘也依旧觉得天旋地转,浑身经脉被冲撞的疼痛都难以让他清醒,此时他脑中只有一个疑问,不断盘旋,周而复始。
  眼前这个无缘由对他发起攻击,甚至险些要了他的命的人, 难道就是余寂口中, 那个死去已久的母亲吗?
  陈青山架着吴尘的肩膀, 吴尘双眼泛红, 嘴角鲜血随着胸腔震颤咳呛不断涌出,粘湿了大片衣领。
  在他们身后, 余师姐跟在一个鹤发童颜、看不出年纪,手却满是皱纹和老人斑, 还拄着拐杖的妇人身边,远远见吴尘似受了伤, 她赶忙过来查看吴尘的伤势。
  而一旁, 鹤发童颜的妇人看也不看陈青山一行人, 只是用不甚清明的眼睛望着吴缘:“十几年了,你的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当年的事,是非对错你心中也有分晓。”
  “是, 按理我应当在禁封之地度过余生,我这就回去。”吴缘已经不想再在这里久留,转身欲回封禁符文的空间内,那鹤发童颜的妇人干枯的指尖微动,吴缘来时的虚空通道瞬间消失。
  “您这是什么意思?”吴缘眯眼,本就张扬的容貌更具有攻击性。
  “既然已经出来了,与你的孩子叙叙旧吧。我们百花教也非完全绝情,不通人理。”鹤发童颜的妇人拄着拐杖,走近陈青山一行人,干枯如骷髅的手朝吴尘伸出,娇嫩如少女的脸朝吴尘露出和煦的笑容,看起来似乎完全是为了吴尘他们好。
  吴尘木然,那妇人完全不等他拒绝,在陈青山怒目之下,手指戳着吴尘的脑袋,压下吴缘原先暴虐肆意的灵力。
  随后,她撤了手,看向吴缘的眼神愈发意味深长。
  “祝你们母子,相处愉快。”
  落下这句话,妇人便离开了此处,吴缘冷哼一声,没有半分犹豫的离开,似乎不会为了任何人而停留。
  一时间,此地只剩他们灵山师姐弟三人。
  陈青山实在感觉这氛围不对,先不说吴缘对吴尘几乎鄙夷厌恶、对灵山嫌弃仇视的态度,单论吴尘在这里受到如此伤害,陈青山就已经非常不愿意继续待在百花教了。
  “……师兄,不然我们走吧。”
  最初进入百花教,还打着偷师传送虚空阵的念头,但如今形势,只怕在百花教停留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不会安宁,倒不如早些离开,另作打算。
  陈青山顺着吴尘的背,一点一点帮吴尘擦去唇边血迹,又捏着吴尘的指尖,将自己体内的灵力平缓的渡过去。余师姐着急忙慌的翻找药物,翻出能用的都一股脑塞进吴尘嘴里。
  “师姐,这药真的能吃这么多吗?”陈青山看得一阵心惊,他害怕吴尘没被吴缘打死,就先被这位师姐毒死了。
  余师姐手上动作不停:“吴尘小时候吃药吃多了,现在这些药必须用更大的剂量才能在他身上起效,这些量吃不死他……”
  吴尘伴着口腔里的血腥味,囫囵咽下满口药,到底一次吞咽的药丸过多,不知道是噎的还是当真疼的难受,他痛苦的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下。
  “师兄!”陈青山顿时手忙脚乱,他拂去吴尘眼角的眼泪,小心问道,“很难受吗?”
  余师姐面色尴尬的站在一旁,她不安的盯着吴尘沾了血的衣襟,表情怔怔。
  “我没事,来都来了,怎么能这么仓促的走。”吴尘睁开眼,眼眶依旧是微红,但眼底已经只剩下冷静,“师姐,方才那人说,吴缘是我母亲?这句话可有依据,是否能确定?还有我爹……师尊的情况,她们可知晓?”
  余师姐道:“我只说遇见了一位与自家师弟极为相像的女子,想来寻亲试试,那位长辈也只是想过来见见你,只是没想到,我离开的时间,你们就先见上了……”
  单凭长相,说吴尘和吴缘没点关系,都不会有人相信。
  他们实在太像了。
  可若吴缘真是吴尘母亲,为何余寂要说吴尘生母已经死去已久?为何余寂十几年来,从未提过关于吴缘半句话?
  又为何……吴缘对灵山,如此深恶痛绝?
  “或许我本不该来寻。”余师姐的肩一下子垮了下去,她道,“反倒徒生事端。”
  “不,师姐,这不是你的问题。”吴尘眼色一沉,他撑着陈青山的肩,打着晃站起身,掐了个诀,将自己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之后,吴尘眼底如有寒光,“今日不见,也总有一天会见到的。师姐,带我和青山去住处吧,明日我再找她,好好聊聊。”
  陈青山看着吴尘,忽而觉出问题来。
  上辈子的吴尘,从来没到过百花教,直到余寂长老陨落,他都不知道自己生母是谁。
  从清水一事,陈青山原以为单凭自己一人的轮回重生,无法改变太多未来的轨迹,但事情似乎不像他想的那样。
  却也不知,这种改变是好是坏。
  找到客房之后,吴尘进了房间稍作歇息,陈青山则是拉着余师姐问了些事。
  “吴尘小时候常吃药?”陈青山有些疑惑。
  他知道吴尘底子差,于修行一事格外艰难。旁人三分努力,吴尘得付出七分乃至九分,才能有和别人一样的效果。为此,余寂长老给吴尘找寻了许多提升资质的灵宝丹药,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但陈青山却不知,吴尘竟然连伤药都已经吃到寻常计量对他无效。
  “我进无情道宗的时候,吴尘还格外年幼。”余师姐有些感怀哀伤,她说,“我从没见过那么小的孩子能把药当饭吃,一次十几颗,一日几十颗,我还记得吴尘当时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断气归天,不过在余长老的坚持灌药下,吴尘还是活下来了。”
  “等到吴尘再长大一些,余长老才慢慢断了吴尘的药,断药时,吴尘已经与其他孩子没什么分别,同门鲜少提起这件事,吴尘自己或许都不太清楚。”
  “我总觉得,要是师娘在,或许尘尘和师尊都能稍微好一些,不过现在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余师姐苦笑,她也知道自己多余找这人,在百花教的地盘上闹出这些事,若百花教真要计较,他们绝对得喝上一壶才能走。
  陈青山沉思,原先还不觉得,如今听余师姐一说,陈青山惊觉吴尘身上实在有太多他不了解的事情了。
  “在聊什么呢?”吴尘幽幽靠在门边,只穿了一件单薄里衣,长发披散下,肩颈的痕迹若隐若现。他眸光闪烁的看着与余师姐交谈的陈青山,极其熟稔的朝陈青山勾了勾手指。
  余师姐下意识看了陈青山一眼,陈青山没事人一样,笑着上前,搭上了吴尘的肩,将他往屋里推:“刚还吐了血,现在又站在风口,我是问问师姐你小时候的事,师姐看着你长大,想来知道许多……”
  吴尘眉眼稍展,接受了这个说法。
  “师姐,我帮吴尘运功化伤,您不必劳心我们啦。”陈青山嘴角上扬,朝余师姐摆了摆手,随后将门关上。
  “我打断你了吗?”吴尘好整以暇的看着陈青山。
  “怎么会,师兄来找我,我高兴还来不及。”该怎么让吴尘没脾气,陈青山已经掌握到了要领,他两句话就将吴尘哄顺了毛。
  吴尘仰起头,靠近陈青山,陈青山不明所以,吴尘靠近,他也站着不动,直到吴尘拉着他坐下,面对面跨坐在他腿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肩上,陈青山才反应过来。
  这是把他当肉垫了。
  思及吴尘才吐过血,身为肉垫的陈青山毫无怨言。他玩弄着吴尘柔顺的长发,问道:“师兄留在这里是想问清自己的身世吗?”
  吴尘:“问清与否都不重要,横竖我来这里的目的是问清余师姐的意向,如此也算完成了师尊给我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