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第九招,几个师兄师姐合力,千万道剑气如雨落下,陈青山有些吃力地艰难挡下。
  “不错嘛。”毕竟只是比试,见陈青山如此能耐,几位师兄师姐目露赞赏。遇见了陈青山这种极其聪明的师弟,他们并没有半分妒忌,都单纯为灵山出了这么一个小天才而骄傲。
  说是十招,点到即止。
  师兄师姐们收了式,陈青山也松下心来,垂下了举着剑的手。
  周围的屏障慢慢落下,陈青山嘴角刚挂上一抹笑,面朝师兄师姐们走去,却发现那位戴着斗笠的师姐身形消失在面前。
  他疑惑,正想四下探望,身体本能的机警让他往前避了一遭。
  几根断发从眼前擦过,陈青山高高束起的头发一泻而下。
  惊诧回头,师姐剑尖正挑着陈青山断掉的发带,扬眉望着他。
  “伸手不错,不过毫无戒备。”她将断掉的发带丢还给陈青山,“要是我存心取你性命,你现在已经死了。”
  陈青山接住师姐丢过来的发带,默不作声,低头打了个结将发带连接起来。
  师姐这句话,说得不假。他躲慢了,要是足够警戒,察觉得及时,这根发带也不该断。
  “我知师兄师姐不会伤我,所以才……”陈青山捏着发带,闷声道。
  “我们很熟吗?”戴着斗笠的师姐冷冷道。
  陈青山一愣。
  “你是我们师弟,我们做师兄师姐的,当然不会伤你。”方才剑剑凌厉的师兄道,“可是我若没记错,这才使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这么相信我们?出了灵山,你也敢这么放心别人吗?”
  陈青山立即反驳:“当然不会啊,我是知道你们——”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戴斗笠的师姐又追问道。
  被接二连三的反问,陈青山有点生气,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咬了咬腮帮子,不再回答那个戴斗笠师姐说的话,自顾自将散下的头发重新扎起来。
  “她说话直,但确实是这个理。”几个师兄师姐围到陈青山身边:
  “我们都从师父那里听他说起你,他说你很厉害,一定会成为咱们剑宗的骄傲,不过师父也说你心性不足……”
  “你们会害我吗?”陈青山突然抬眸问道。
  师兄师姐们道:“不会。可就算我们不会伤你,你也该防着我们。虽说这只是比试,但要是你对我们有些戒心,我们也不会有机会挑断你的发带不是?”
  十招过去,他们大概知道陈青山的水平,如果不是陈青山不设防,那柄剑甚至不可能有机会近他的身。
  “我对外人不这样。”陈青山皱着眉道,“我又不是傻子,我又不会对谁都如此信任。这些分寸我知道的。”
  知道吗?几位师兄师姐眼中露出明显的不相信。
  不可否认,陈青山很强,很义气,喜恶爱恨都明朗到了非黑即白的地步——他认可的人,不管是兄弟、朋友,甚至连面都没见过的师兄师姐,他都能全然交付信任,放心将自己的后背对着别人。
  可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黑白分明的,大部分都是沉闷的灰色调,谁能说的清人心?
  万一错了眼,被身边的人背叛,可要比对手的刀子更加让人一败涂地、痛彻心扉。
  在他们看来,陈青山俨然一副被保护很好、不知人心险恶的样子。走过了几大州,行过那么多地方,却空长本领。
  只怕是遇到事就莽上去了,一切全用武力摆平,又恰巧没遇到过对他别有图谋、装好人接近他的心怀不轨之人,于是陈青山看人识物的阅历、看人看事的心性,反而一直没有太大长进。
  说好听点叫赤子之心,说难听点就是单纯到给颗糖就能骗走。
  “十招比完了,我要回屋了,师兄师姐要来喝杯茶吗?”陈青山生着闷气,转头问师兄师姐们。
  虽然陈青山对几位师兄师姐的说教很不服气,但毕竟是剑宗同门亲师兄亲师姐,到底是要敬着的。
  还是吴尘好,吴尘就从来不说他,两世第一次见面都给他糖,不像这几个人,一见面就要打。
  陈青山又想吴尘了。
  “不喝,不过现在你这般修为,可以跟我们去陪其他同门练练,一起吗?”
  “我不了。”陈青山连连摆手,“周师兄罚我种的灵花灵草还没种完。”
  高壮的师兄一顿:“是山半坡那的草吗?”
  陈青山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问道:“就是那些,花还没开,灵草倒是熟了……你们路过,那花花草草状态怎么样?”
  其他几个师兄师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陈青山。
  第189章 师父,我们两情相悦
  “你们说句话啊, 我的花草怎么样了?”
  陈青山声音颤抖,视线落在高壮师兄身上。
  高壮师兄讪讪笑着:“那个啥, 俺说了,你别生气嗷。”
  陈青山已经开始生气了。
  “咱几个当那块地突然能长野生灵草,怕不识货的给糟蹋了,所以……全摘了。”
  陈青山呼吸一滞。
  “全摘了?”
  “啊。”
  “一颗没留?”
  师兄师姐们局促不安。
  陈青山还不死心,他脚下生风,跑到自己种花草的地方一看,原来整齐绿油油的小草和花苗全部不见,只留下了光秃秃的土地。
  “啊啊啊啊啊我的草!”陈青山差点哭出来,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稀少的草药,但在不太适合种植的环境下, 这些花草就变得非常娇气, 不比陈青山当初在天镜门种植四象彩萱草轻松多少。
  现在!全没了!
  陈青山双目失神, 泫然欲泣。
  “那什么, 现在再插回去,还能活不?”
  “活不了。”陈青山痛心疾首, 他捂着心脏,艰涩的想着解决办法, “事已至此,要不各位去和周师兄说明情况, 看看能不能让我不种了。”
  “还是几位师兄师姐赔我灵草灵花?”
  剑修师兄师姐面露尴尬, 他们要是有钱, 哪里还会盯上这点没长好的灵花灵草。
  但是那姓周的掌管着全灵山的钱财物资,要是被姓周的知道,他们一群人拔了小师弟种的花草,免不了要被扣灵石!
  几个师兄师姐望着陈青山, 齐齐露出痴傻的笑容,试图蒙混过关。
  “……我还是和周师兄再要点草苗吧。”陈青山心都快碎一地,他道,“然后你们种到我原来的样子。”
  至于周师兄扣灵石?陈青山和吴尘一起刮空血魔教宝库,口袋充盈,自然不担心这一点。
  师兄师姐们连忙应下,并推着陈青山赶紧去找周师兄要灵草,生怕晚一步,陈青山又反悔让他们赔钱。
  毫不意外,周师兄扣了陈青山的零花,这个月的扣完了,甚至预支了往后三个月的银钱。陈青山不以为意,将灵草交给几位师兄师姐,他终于从这份苦力中解放出来。
  师兄师姐们盯着那块贫瘠的土地发愁,陈青山神清气爽,甚至还有心思想着去沈复长老那里打听曾经的旧事。
  不过最近沈复长老确实很忙,陈青山又没找到他人,于是百无聊赖地蹲在门外等。听到屋内一点轻微动静,陈青山还以为是沈复长老回来了,立马起身径直推开门:“师父——”
  沈复长老并不在,倒是桌案上多了一册书信。
  陈青山好奇地探头望去,明显带着脂粉味的花笺安静躺在桌上。不用看都知道,这封书信来自百花教。
  而这样的书信,在桌案的一角,甚至还压了一小叠。
  陈青山咽了咽口水,他虽算不上什么高尚的君子,却也知道翻人东西并不光彩。
  但他也真好奇百花教现下又传信来,是有何贵干。
  沈复除了那一次问完话,就再也没在说过任何一句关于百花教的事情。陈青山本以为沈复长老心中有成算,能让百花教噤声,可看那一叠信,陈青山又不确定了。
  “就看一眼,师父应该不会怪我。”陈青山指尖流淌出细风,隔着一段距离,吹开了案上的信。
  ——沈老曾经也是一方人杰,念你能通情达理,才好言商量如此之久。
  ——灵山没什么底蕴,不辨是非,我百花大教也不仗势欺人。
  ——最后再问一次,是等我们派人过去帮你们灵山教一教人,还是想……直接摘了灵山山门牌匾,做百花教附属外门?
  ——三个月内,若不回复,百花教必将登门拜访。
  陈青山猛地将信合上。
  百花教,怎么敢?
  陈青山呼吸急促,他就知道……百花教不会放过他们,放过灵山。他和吴尘离开幽州,百花教抓不到人,就对灵山施压。
  一面是近二十年的烂账,一面是叛教的吴缘和李眠火的预言。事情真相,甚至真假都无所谓了,百花教是铁了心要吞下灵山。
  陈青山退后两步,他想去找沈复,就算师父知道他私自打开百花教来信而责骂他也无所谓,陈青山现在只想仔细问问,沈复打算怎么办,如果百花教的人真的来了,灵山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