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活生生一副被欺负了不敢回嘴的模样。
  “县令不是人?不吃五谷杂粮?婶子这是什么意思啊?”季榕夏皱眉问。
  带尤氏过来的裴老夫郎面色也不好看, 直拉尤氏的袖子。
  “姑爹你拉我做什么?我这不是好奇吗?”尤氏那双圆眼里满是恶意。
  反正她就是说说嘴,季榕夏还能打她不成?
  真要是打人不就坐实了她的话,显得他心虚了?
  尤氏才不怕他呢。
  说不准自己还猜对了呢,真不是为了那档子事,县太爷何必自个到个小破摊子上买吃的?
  裴老夫郎都要急死了, 他原是想着让自家人来买些便宜好喝的糖水,谁知道这尤氏这般口无遮拦。
  季榕夏冷声道:“我手艺好,食客来铺子里吃饭碍着婶子眼了不成?”
  尤氏撇了撇嘴:“手艺好?怕不是旁的手艺好吧?也不是生瓜蛋子了,装什么?”
  她话音一落,队伍中有几个人笑出了声,也有那皱眉的。
  季榕夏都看在眼里。
  季榕夏看着尤氏笑道:“婶子觉得我家的果子饮不好喝,读书人不爱喝啊?既如此,我这果子饮也就不卖了,原是辛辛苦苦去府城买了糖,想给大伙做个人情,如今瞧着,倒是我多心了。我这手艺差,原是不该弄这些。”
  他说完就将陶盆端起来,满满地给刁秋芸倒了一大海碗,又给刁秋芸夹了七八个生煎包起来,然后将海碗和生煎递给刁秋芸。
  刁秋芸茫然:“夏哥儿,这是?”
  “帮我看着点摊子啊。”季榕夏叮嘱了一句,就将剩下的糖水一盆端到刘家,一盆端到了关家,生煎则是一人几个分给了那些没跟着笑的人。
  关鸿池、葛老夫郎和刘大郎不解,这是怎么了,几人都出来看发生了什么。
  关鸿池一出来就听到周围人的议论,他就赶紧让关小妹去叫谷春财和姚田兰。
  季榕夏摆摆手就要收摊:“成了,什么都没了,别排着了。”
  “我都排了这么久呢,夏哥儿你生气也不能不做生意不是?再说了尤姐她这不也没说什么不中听的话吗?”
  “对,你这弄得跟你心虚似的。”
  “往后还真不卖果子饮了?你们这刚去了府城,弄来了糖呢,不卖多可惜啊!”
  “就是,就是。”
  看热闹的原也不信尤氏说的话,只是心里偷偷嘀咕几句,笑话几声就罢了,还能当真不成?
  谁知道夏哥儿性子这么烈,东西白送都不卖给他们!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不是耍人吗?!”尤氏排了那么久见什么都没了,着急地要上前拦季榕夏。
  被裴老夫郎拉住了:“你可消停点吧。”
  夏哥儿是真会打人的!
  “夏哥儿你消消气啊,她就这脾气。”裴老夫郎在一旁和稀泥。
  季榕夏冷笑了一声,他原本也不想闹得太僵,如今瞧着倒是他想岔了。
  还真有人觉得他会吃哑巴亏,真是猪油蒙了心肝了。
  “耍人?那也得是人才行啊?我怎么没瞧见人啊?”
  “阿叔,我不是针对你啊,往后啊,我两只眼睛瞧着,我要是瞧不见那就算了,我要是瞧见了,谁买了我做的吃的,再去你摊子上买东西,往后我们就不做那人的生意。”
  裴老夫郎一听这话就急了:“夏哥儿你可不能这么干啊,咱们街里街坊的。”
  季榕夏没说话只是抱着双臂冷笑。
  笑得裴老夫郎头皮发麻。
  尤氏一听来劲了:“这事可不是你能做主的,怎么着现在谷家的买卖都归你了?!怕不是被我说中了!”
  裴老夫郎也不以为然,哪有这么做生意的,夏哥儿说的肯定是气话。
  姚田兰一推门走了出来,她叉着腰说道:“这铺子就是归夏哥儿管!我给夏哥儿写了契书,我死了铺子就他的,怎么着你们了?!爱来不来,爱吃不吃!姓裴的,你给我带着人滚!”
  “老谷,这是真的?”裴老夫郎不敢置信地问谷春财。
  谷春财冷着脸点头:“这是我们的家事,不过街里街坊的竟然问起来了,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食肆我们就是要留给夏哥儿,铺子里的事他作主。”
  裴老夫郎一下子脸色煞白,他抓着尤氏就打:“叫你胡说八道,你这个丧门星!”
  “阿伯你放手!我哪里说错了,不是为了那档子事,人县太爷为啥要来这儿吃东西。他做的东西还真就这么好了?!”
  “你给我闭嘴!”
  “得了,别在我家门前唱大戏,要唱戏去你摊子上唱去!”季榕夏搬起桌子进了屋。
  谷春财和姚田兰也跟着进了食肆,还重重将食肆门给关上了。
  众人面面相觑,关鸿池赶紧将刁秋芸拉出人群,让她先回去,她手里头拿着那么多东西了,别在这儿挤了。
  刘大郎拿了扫把一边扫地一边说:“走喽,走喽,没热闹看了。”
  人群这才不情不愿地散去。
  “这是把家业都给夏哥儿啊?”
  “那应当是没那些乌七八糟的事,真要是有事,老谷那脾性,还能把食肆给夏哥儿?”
  “我就说了,这姓尤的是胡咧咧,你们还不信。夏哥儿还是有眼光,还给了我两个生煎呢。”
  “老裴也真是,这些日不知道沾了人家这早食摊子多少光呢,今个还来恶心人,也怪不得夏哥儿生气。”
  “尤氏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你这还听不出来啊?可惜了以后没得果子饮喝了!好容易才又喝上!”
  ****
  邬宝全坐在牛车上吃生煎,一边吃心里一边琢磨。
  三十个生煎被他吃了二十个。
  要不是还记得给朱朋义留几个,邬宝全就要全部吃完了。
  他咕咚咕咚地给自己灌果子饮。
  听得朱朋义眉头紧皱:“大人你这么吃也不怕呛风。”
  “怕个屁!”邬宝全骂道,“给我转头,不去县衙了。”
  “不去县衙?去哪儿啊?”朱朋义疑惑道,“咱们不是要去收拾钟县丞?”
  “收拾他作甚?!他就是个伥鬼,他自己还不知道呢,去找咱们清赤县的县尉。”
  “县尉?县尉也在县衙啊,咱们不去县衙怎么找他?”朱朋义记得他们县的县尉姓须,乃是本地人,年岁不过三十多,瞧着是个老实肯干沉默寡言之人。
  来了这些时日,自己大人跟钟县丞不对付,须县尉一直不偏不倚的,就是能力不太行,县衙里积压了一些惹出人命的案子,这些案子原本该是掌治安捕盗之事县尉管,结果弄得一团糟,他们家大人忙了许久才全部理顺。
  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
  邬宝全拍了拍牛车说:“老朱,你跟我这么久了,你怎么还没点长进?咱们直接去县外的码头,那边不是有家收货的商行吗?去那边。”
  朱朋义不解:“啊?”
  邬宝全本来不想要这么早收拾他们现在看来是不成了:“清赤县水运通畅,县所辖的码头就有八个,这些码头周围都有这个庆远商行,这是咱们县尉须鸿振家的产业。”
  “啊?大人你怎么知道的?”
  邬宝全理所当然地说:“我查过县衙的账目啊!各家交的税银,打眼一看不就能看出问题。你当我为什么找到那么多没弄好的案子?平白耗费我这么多功夫?定然是有人使坏,钟县丞一个人弄不出这些个事来,还有这须家在前朝是皇商,你原是北疆人怕是不知道。他们也算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了。”
  朱朋义闻言只觉得这水有点深:“大人不如我们找些人手吧。”
  邬宝全盯着那剩下的十个生煎咽了咽口水,最终也没吃,还是得留给老朱啊。
  邬宝全抬头直视前方说道:“找什么人?咱们又不是去打家劫舍,去商行坐一坐就行了。我这个县令都亲自上门了,他要是不见,那正好给我寻麻烦的由头。”
  “我是被抢了功绩不假,可我如今也算有了靠山,怕他作甚?原是想再等些时日多弄到些他们的错处再上门,现在可不成了,他们竟敢让我没饭吃!”
  说到这里,邬宝全又恨恨地拍了拍牛车。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他们不晓得吗?!
  唉,今个太生气了,生煎吃得太快,他都有点没吃够呢。
  朱朋义回头看了眼自家大人。
  大人真是,心里怎么这么能藏事,原来这段时间大人跟钟县丞不对付都算是演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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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哥儿,你别跟这些人置气。”姚田兰其实还不太明白这都怎么了,但还是先安慰季榕夏,夏哥儿可不是个胡乱发脾气的人。
  谷春财疑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榕夏深吸了一口气,他快速解释道:“我瞧见县令身后有人跟着他,像是要使坏,我就同他说了,那婶子就说平白无故县太爷不会来咱们这个小摊子上吃饭,想诋毁我名声,让我吃个哑巴亏,这话我怎么能让她乱说,打她倒显得我心虚了,这不我就把东西给分了,我就是白给人也不卖给他们东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