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呵。
  齐弘远在心底默默摇头。你要不问问你们家那位的意思?看看这时间,都下午三点半了,沈文溪说不好已经在天上飞了,你想见也见不到……况且,沈文溪那晚见你晕了根本没打算把你送医院,工作人员在打急救电话,他倒是一个电话叫来了一车黑衣保镖,乌压压的,监控里看到时吓了他一大跳,要不是他之前亲自招的那个场助小文聪明,硬把你扛到了咖啡店门口,还喊了一堆服务员帮忙,你小子现在说不好已经在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里睡了一整天……
  裴行之只打得沈文溪鼻青脸肿已经算是他极力劝阻下的结果了。
  要是放任下去,临海市的裴家和沈家说不好要结上血仇。
  齐弘远有点烦躁,好多话不知道怎么讲,只能抓了抓头发:“别。送你来的人是我派给你的那些工作人员,我到咖啡店的时候沈文溪就已经不见了。你要感谢就感谢其他人,至于沈文溪,他不是什么好人,干了坏事就跑,你以后别搭理他。电话也别接——”
  薛烬却笑着说:“可是他是我未来的爱人诶。怎么可能不搭理。”
  齐弘远瞪大双眼:“……??”
  萧如玉差点踩了急刹:“……??”
  齐弘远:“这他妈就是沈文溪在放屁,胡言乱语,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你怎么真信了啊???忘掉它!!”
  薛烬无辜地眨了下眼:“哦,原来你听过我的录音笔啊。”
  齐弘远沉默了。
  萧如玉也沉默了。
  薛烬笑起来,声音却很冷:“装什么。这不是一试就出来了吗?”
  车厢里的空气一瞬间冷了十八度,薛烬继续:“现在说真话了吗?”
  齐弘远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用双手捂住脸瘫在座椅上。他服了。他这次是真服了。他说:“小玉,你来讲吧,我不好说。”
  薛烬捏了捏手指。
  “原来还有一个也听过啊。”
  萧如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忍了忍,观察完路况,很快就打着方向盘把车拐进到超市对面的停车位上,这才慢慢说起:“小烬,这还真不是我们故意瞒着你……主要是你只要听到某些事情,你就会晕倒。我们,实在是不好说起这些事啊。”
  薛烬无所谓:“不好直说,那就绕着说。”
  齐弘远苦涩:“我们哪有你会说话,又怕你受伤害,所以就……”
  薛烬:“哦。那我问你们答。你们尽量回答的擦边一点就行。”
  萧如玉赶紧阻止:“你才刚出院怎么能——”薛烬迅速道:“那正好原路返回医院。行李都不用二次准备了。”
  萧如玉抹了把脸:“……好吧。”
  薛烬:“那些不能说的事情,是不是关于我的未来,它曾经真实发生过?”
  “……是。”
  “你们不从头到尾都没觉得沈文溪是失心疯,所以不止他一个人有这种情况?”
  “……是。”
  “沈文溪现在会这么疯狂。可以理解为,未来的我没有和他在一起?他在试图干扰我现在的选择。”
  “是。”
  薛烬脸色凝重地点点头。他大概明白了,最后问:“你们会这么谨慎,是不是未来的我,或者说,你们记忆里的我,最近一段时间会遭遇非常大的危机?而且一旦提前通知我危机,我就会失去记忆地晕倒。”
  “是!”
  齐弘远感觉脑子一阵火热,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快烧起来了!原来,原来“透题”还可以这么擦边式的透啊!
  薛烬笑了。
  “那没事了,我明白了。”
  萧如玉舔了下发抖的嘴唇,问:“不接着问下去吗?就这么点?”
  “不用了。”
  薛烬揉了揉额头,语气极为平淡道:“足够了。这场危机,要么是让我落下终身残废,要么就是直接丧命。所以,大概率,你们未来的未来,是没有我的吧。”
  ——
  目送薛烬的身影缓慢消失在猩红夕阳下的海滨别墅。
  齐弘远的心情极为复杂。
  他从没想过一个人会在得知自己即将发生重大事故后还能保持如此淡定平和的心态。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真的无所谓。至少对于他而言,他自认为做不到。
  对待杨启芳,他自得到记忆的第一刻起就几乎每晚都回家里住,不论多晚,除非值夜班。他开始在家里从不抽烟。家里的绿萝也开始长得越来越绿。偶尔看到杨启芳不开油烟机做饭,他都会迅速把锅抢下,把杨启芳推进客厅里关上玻璃门。他学习了很多预防肺癌的知识,虽然杨启芳对这种硬核科普很抗拒,但他还是把材料打印出来贴的到处都是。
  对于自己,他开始戒酒,坚持运动,吃很多护肝养肝的食物。
  重来一次,他想和杨启芳一起健健康康地活到七老八十这个愿望一天比一天强烈。所以,他这二十多天都过的战战兢兢,根本不敢松懈。
  反观薛烬那态度,知道了跟没知道好像也没什么差。
  最后一段路,还在车上睡着了。
  他在副驾驶上看到差点还以为薛烬又昏过去了,急的快要炸了,还好萧如玉眼力好,“齐叔,别喊!小烬他是睡了,你看他那姿势多舒坦,没半点委屈自己的腿——”
  “老齐,终于舍得把你侄子放回来了啊?”是王导的声音。
  齐弘远最后看了眼薛烬,转身走向了摄影棚下快笑成花的某人。
  屋内。
  薛烬一进门就受到了万众瞩目,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想要当着镜头打人的冲动。
  手里的小皮箱在他换鞋时被桑渝白偷抢去了,“就这么点东西?我来呗,看在老同学的情面上,你后面请我吃顿饭就行——啊,不愿意啊,那就喝杯咖啡?”
  薛烬蹲在地上,撩起眼皮:“要喝咖啡找温叙言。”
  桑渝白小小地“切”了一声。
  暂时放在鞋柜上的蓝玫瑰,被从健身房闻讯出来的宋锦年率先抱走了,他穿着黑色紧身背心,身上流了很多汗,蜜色的肌肉挺括而饱满。
  他上下打量了好几眼薛烬,又看了好几眼花,“这花?也不好看呐,我的那束没带回来吗……啊算了,我房间里正好有个从意大利带回来的花瓶,送你得了。”
  薛烬起身,刚想说“裴行之有花瓶,不用你的。”余光就突然发现二楼楼梯口探出了两个黑漆漆的人头,陆景和,温叙言,薛烬被吓了一跳,来不及说话。
  温叙言登登地下了楼,满脸激动看着薛烬,“你回来前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那个蛋糕还没来得及准备啊,怎么办,就算现在开始,好像也赶不上晚饭前了……”
  就是要你来不及啊。薛烬微微勾唇:“谢谢你的好意,蛋糕就算了,我晚上也没什么胃口就——”
  “啪!”,桑渝白打了个响指,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有什么,谁稀罕你那个还没我巴掌大的东西,我刚刚定了一个四层的八寸蛋糕,水果夹心,米其林餐厅定制,晚上七点就会准时送过来,你们可有的享受了。”
  温叙言委屈地咬了下下唇,回头看向薛烬。薛烬却已经捂着额头不想说话了。
  背后一道尖锐的视线!
  他迅速转头看了眼还在二楼的陆景和,心里又是一惊,那个叱咤联盟不苟言笑的冷脸教练,此时正冷冷地盯着宋锦年怀里的那捧花,蓝的刺眼,眼底寒光凛冽,恨不得以眼为刃——也是这时,温叙言才发现薛烬只带了一束花回来。但不是他的。
  想来,这里的人脸色都不大好看,应该没一个是这束花的主人。
  温叙言淡淡地笑了。
  看着桑渝白和宋锦年左右夹着薛烬上楼梯,最后被薛烬推到身前一起走。温叙言松开掐了一排月牙印的掌心,转身朝厨房走去。
  晚上。
  薛烬一下楼就感觉客厅的氛围有种难以言喻的古怪。安静,沉闷,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三个成年男子围坐在沙发上,东南西三个方位,要么低头玩手机,要么远眺落地窗,要么死死盯着茶几上的花——宋锦年硬抢着要摆到客厅里——没有丝毫的交流。偌大一个空间,薛烬踩着楼梯时下来时,感觉自己像是一位解开全场定身咒的巫师。
  他们都看了过来。
  薛烬也不怕,直直地迎了上去。他笑了起来:“你们闻到菜的味道了吗?好香,厨房是不是在煎牛排啊。”
  陆景和点头,刚想说是。左手边的温叙言已经抢过话了,他说:“对啊,桑渝白之前说煎牛排方便又快手,所以只要他做饭的日子里都有这道菜,不得不说,确实香。”
  哈。明褒暗贬。
  这不是在说人家桑渝白厨艺不好,总想着偷懒而且还没有新意吗?
  薛烬没接话,捡了瓶茶几上的茶饮料,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周青石呢?我下午回来时没看到他,现在他好像也不在,是工作太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