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她的胸膛微微起伏,眼尾晕开红晕,情绪波动,眸中自然溢出水色,像是要被气哭了:“你不要污蔑我,而且即便我的哨兵做错了事,也总比你这个没人要的哨兵要好。”
  这句话刚刚说完,一滴泪就承受不住得从眼角滑落下来,简末咬着唇,只觉得丢脸死了。她不喜欢很人吵架,因为她的泪腺好像根本不属于她自己,只要情感起伏得剧烈一点,它就会自顾自地挤出液体,看起来不但不能够威慑人,反而会显得气势全无。
  谢翊一愣,似是也没有想到她会哭,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将原本便肆意生长的头发揉得愈发乱了:“你哭什么,你骂我,我还没说什么呢。”
  在谢翊的眼中,简末就是不愿意主动靠近任何人的小清高,平民出身的孤儿,父母共同在一场抵御畸变兽的战役中牺牲,依靠社会福利长大。即便总被宋仪娜带在身旁,被接纳入她的社交圈,可除了女生外,她的眼里好像便根本看不到其他的人。
  谢翊仰着头,愣愣地看着简末,说不上什么滋味,像是夏日喝了柠檬汁,舌尖有些酸涩,带着点嫉妒。那种胸大无脑,不顾及后果,也不知道为向导着想的蠢笨哨兵,也能够被人维护吗?
  谢翊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在要碰触到女生的肌肤时又猛得缩回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才小心帮她抹去了脸颊上的那滴泪:“算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你的舍友都下场参赛了,你不去玩玩吗,在这里缩着,不觉得无聊吗?”
  简末偏过头,不让谢翊碰她,又自己粗鲁地蹭了蹭被少年摸过的地方,明晃晃的嫌弃:“你觉得无趣,就自己去找乐子,不要在这里烦我。”
  哇哦,脾气真坏。
  谢翊被凶得向后挪了挪,谁说她性子软来着,还是只对他这么坏?
  “不是你说的,我没人要,我知道了,简末同学,你是不是害怕上场比赛会输,你对我说点好听的,我可以当你的哨兵哦。”谢翊认真地说道,他的身上虽然看不出什么美好的品质,但因为长了一张桀骜不驯的帅脸,因此仍旧能够令许多人忽视他的内在,迷恋上他的表象。
  简末很少有讨厌的人,现在自说自话的谢翊就算是一个。
  “你以为,别人不愿意要你,我就会捡垃圾了吗。”
  女生的肤色很白,总有种营养不良、气血不足的感觉,犹如一片单薄的影子。她的性格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像是那种没特色的好学生、乖乖女,连坐姿都规规矩矩,并着腿,腰背仿佛板起的尺子,淡淡看着谢翊的时候,又有种居高临下的睥睨感,似乎将他看作了低劣的、一文不值的虫子。
  谢翊在那样的视线下,脊背突然窜起了一阵令他身体发麻的电流,让他愈发升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感。
  第18章
  “这么讨厌我?怎么办,可我这人有病,就喜欢干让人不顺心的事情。简末,你要怎么摆脱我,还是要……逆来顺受?”谢翊勾起唇角,侵略性的视线落在女生的身上,有种下一刻便要将她嚼碎咽进胃中的错觉。
  他没有压制自己的精神力,这是一种格外冒犯而无礼的行为,日常生活中,哨兵不会在公众场合做出这样挑衅的举动,
  而对于谢翊来说,那些规矩显然没有任何威慑力。
  s级的哨兵甚至能够在体外形成某种精神力场,令处于其中的人与兽身体僵直,像是陷入弱肉强食的原始丛林中一般,自骨髓深处不由自主地升起畏惧之情。
  不巧的是,谢翊就是一个可恶而自大的s级。
  简末只感觉她的肩膀上仿佛压下了沉甸甸的空气,让她的腰肢都控制不住想要软下来。
  “简末,既然没办法拒绝,不如……试着来驯服我怎么样?”少年猩红色的眼眸闪烁着引诱的色泽,像是流动的水液或红酒,也像是折射着火彩的红宝石。
  如果简末不了解谢翊,她或许会对s级哨兵主动对她垂首而感觉到一丝心动,可男生的过往劣迹斑斑,就像是他现在蹲下.身仰视她,却在做着强迫她的事情。
  简末的唇被自己咬得愈发嫣红,强撑着抵抗弱小者对猎食者天生的怯懦:“我不要。”
  说不听。冥顽不灵。
  看他的视线充满了轻蔑,怎么能有人用这种眼神看人。还只是一个资质平平的c级向导。
  谢翊的喉咙有些发痒,让他想用力抓挠一下。她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会不会太区别对待,对宋仪娜也能和颜悦色,面对他时却只会冷冰冰的。
  说到底,他和宋仪娜又有什么区别?
  但不得不说,简末越是表现得对他不屑一顾,谢翊就越是犯贱地想要将脖颈递上去,让她亲手给他套上项圈。
  少年继续诱哄,竭力推销着自己,很有当诈骗犯的潜质:“你不想赢吗,打败那些比你等级更高的人,让轻视你的人为你而臣服,令战败者犹如丧家之犬般跪倒在你的脚边。”
  谢翊抛下甜蜜的诱饵,等待着少女咬钩,他试探性地慢慢伸出手,扣住简末的手腕,将她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心口:“简末,要不要试一试,操控我进行比试,将我变为属于你的傀儡?”
  少年的胸膛覆盖着一层薄肌,心脏一鼓一鼓地跳动,几乎要跳到她的手心里了。
  简末似乎被他打动,身子前倾微微靠近他,染上酒香的向导素隐隐萦绕在了谢翊的身旁,他唇角弧度不由上扬,却只听见女生冷淡的声音:“我不想将精神触须放入你的脑域里,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她嫌他脑袋里的东西脏,碰都不愿意碰。
  “这可由不得你。”谢翊被骂了,却像是笑得更开心了,一副被骂爽了的模样。简末自己不知道,但她在上学期期末的时候其实很出名,至少谢翊就曾经在同班哨兵的口里听到过她的名字。
  虽然她的前缀往往是“那个疯子哨兵的倒霉向导”,但那些满脑子肌肉块的男大学生嘴上不说,暗地里却都在羡慕着那个因打架被处分的哨兵能够有那么一个愿意帮他说情的向导。
  谢翊其实有些不爽,那种感觉就仿佛原本只有他一个人发现的东西突然被拿到大庭广众下,被不知所谓的人暗中觊觎了一般。
  怎么能和外人更好呢,她更熟悉的,明明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人吧。
  谢翊掌心缩紧,他随心所欲惯了,握紧着女生的手腕,打开终端登陆上角斗场的系统,便强硬地在其中录入了他与简末的虹膜、指纹身份信息,为他们报名了下一场的比赛。
  “等等,我不想和你一起……”推搡中,玻璃杯从手心中脱落,碎裂在了地板上,酒液四溅,像是开了几朵血腥的花。简末想要阻止他,去触碰终端屏幕上的撤销键,可下一刻名单已经提交了出去,再没有了后悔的余地。
  而简末倒像是主动投怀送抱,急促之下没有坐稳,被谢翊轻轻揽着后腰,扶入了怀中:“真可惜,晚了一步,怎么办,下场比赛就轮到我们了。现在不和我在这里练习一下,我们的‘初次’结合可就要在角斗场上进行了。”
  她其实没什么醉意,但可能酒精的确能够催化情绪,令人做出平时不会做的举动。
  简末反握住了男生的手,在谢翊诧异的视线中低头用力咬了上去。
  牙齿合紧,她没有留力气,就是想要让他疼,她甚至没想到去嫌弃谢翊的手脏不脏,只是那一瞬间由报复心主导,在少年的手背上留下了一个不算清晰的牙印。
  湿润的舌.尖难免也因此碰触到了他的肌肤,谢翊瞪大了眼眸,那些自信而张扬、目空一切的神情在脸上逐渐褪了下去,转而变成了一片略显茫然的空白。
  好怪,她为什么突然亲他?
  哨兵大多皮糙肉厚,是能够与畸变兽互殴的人形武器。
  谢翊的耳根逐渐燥热了起来,脑袋中乱七八糟地想了许多东西,甚至连离谱的“女生是不是暗恋他”都已经想过了,在他绞尽脑汁思考着应该找什么理由拒绝她时,简末终于松了口。
  女生抬起眸,神情显得有些倔犟:“我讨厌你。”
  啊……是讨厌。
  谢翊发晕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一些,听清了简末说的话并不是她喜欢他,而是讨厌、讨厌他。
  讨厌他?
  凭什么啊?
  谢翊看清了自己手上留下的牙印,和他骨节粗粝的手比起来几乎显得有些精致了,他差点笑出声,原来她刚刚是在泄愤咬他啊。
  谢小少爷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气,只有他惹怒别人,没几个人敢来主动招惹他,他该是要生气的。
  谢翊伸出手,手掌张开,捏住了女生的脸颊:“咬人?就这么不想和我一起比赛,那你要忍一忍了,可怎么办呢,你要上台直接认输吗,这一场比赛的赔率可不低,你能输得起吗?而且,你真的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狼狈地下台吗,会被取笑吧,走在白塔里,其他人看到你,都会认出你是那个怯懦的临阵脱逃的向导。”
  “如果不想沐浴在那样的视线中,就只能够委屈你将精神触须插.入我这个讨厌的人的脑域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