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声控灯随着脚步声逐个亮起又熄灭,走到二楼的时候薛知宇觉得这样抱着丧彪有些麻烦,于是拉开一点羽绒服的拉脸,将丧彪塞进怀里。丧彪喵喵叫几声,前爪扒着他的衣领,倒十分乖巧。
  丧彪的猫猫头贴着他的锁骨和脖颈,毛茸茸的。
  薛知宇突然觉得高兴起来。
  三步一台阶地上到四楼,拿钥匙开门,暖空气扑面而来,薛知宇打开灯,脱外套的同时将丧彪放到玄关柜上。丧彪走到柜子末尾四处查看。
  这房子的布置十分普通,就是十年前流行的家装风格,电视机甚至还是大屁股的,但薛知宇没有任何看电视或者自己装饰小家的欲望,租下来之后就一直将就着住,换完鞋见丧彪一脸好奇地仰着脸四处看不免好笑,伸手摸了把猫头:“问你怎么出学校了,怎么不说话呢?”
  丧彪:“……”
  这人也没指望着猫回答他,只是这样打趣。说完之后就去卫生间洗手,而后又去厨房烧水,等一切回家的事宜准备完毕之后,薛知宇回到客厅,将已经自来熟得撕纸巾玩的丧彪又抱进怀里,盯着丧彪瞳孔圆圆的金色眼睛:“你怎么跑出来了?”
  丧彪耳朵一竖,敏锐地察觉到他说这句话的语调有些夹。
  这人在图书馆的时候从来不夹的!
  薛知宇自然不知道有猫听懂了他的话,托着丧彪在它额头上亲了亲:“你就留在我这里好不好?”
  薛知宇很喜欢猫——其实是很喜欢一些毛茸茸的可爱动物,猫体型适宜,长相可爱,身体柔软,是为最佳物种。
  但是他一直没有养,自从学校里的丧彪住在图书馆之后更是几乎打消了养猫的念头,因为他只要去图书馆就可以摸到。丧彪和大橘之间他更喜欢丧彪,因为体重适宜。
  丧彪严格来说其实还是野猫的,学校并没有领养它,只是给它找了一个合理的住处物尽其用。
  如果丧彪能够留在他身边的话,他会立刻接受。
  话是这么说的,薛知宇睡过一觉,第二天早上换完衣服,仿佛不记得昨天在打算些什么一样,抱起沙发上团成一团的丧彪就要往外走。
  丧彪一个鲤鱼打挺从他怀里跳出去,炸毛,警惕地重新站回沙发上。
  薛知宇推了推眼镜:“不回家吗?你的好朋友大橘还在图书馆等你。”
  谁跟它好朋友!那个毫无斗志的肥猫!
  丧彪喵呜半天,语气激烈,情绪激动。薛知宇怀疑自己疯了,居然从这一顿乱喵中听出丧彪不想离开这里的想法。接着又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蹲在丧彪面前:“你是不是不想回学校?”
  摊出左手:“是。”
  摊出右手:“不是。”
  丧彪一愣,心想这人还挺通猫性,于是毛发慢慢耷拉下去,将爪子矜持地放在薛知宇左手。
  薛知宇略微惊讶地瞪大眼睛:“那你想不想留在我家里?”
  摊出左手:“想。”
  摊出右手:“不想。”
  丧彪喵喵叫着将爪子搭到左手上。
  薛知宇更为惊讶,几乎有些惊喜地挑眉毛笑了笑,拇指和食指轻轻捏着丧彪的小爪子:“好吧,我当你听懂了。不送你去图书馆了。”
  第3章
  于是丧彪留在了薛知宇家中,开启了新的幸福生活。
  丧彪知道了面前这个青年的名字,连同他的一日事务。
  薛知宇是一名大二学生,学自动化,接三份家教,其中两份是在晚上六点之后,一份是在周末,每天都要背单词听英文广播,偶尔替老师打工,和同学一起参加竞赛,学科作业以及练习都十分完备……
  除此之外还十分注重外在形象。
  一周去学校健身房三次,换衣洗澡等不必多说,衣柜里塞满了衣服,每天都要鼓捣着给自己搭配,他的身材样貌也确实适合被打扮,肌肉练得削薄柔韧,腰细腿长,面容冷淡,摘下中度近视的眼镜之后则是对桃花眼,瞳孔涣散,水光潋滟。
  一款十分典型的东方hotnerd。
  ——不要误会,丧彪其实是只潮猫。
  丧彪混迹于图书馆,众所周知,图书馆里拿着平板带着耳机的并不都是学习的学生,还有追剧、刷短视频的众人,丧彪没事时就去自习室转悠,经常能看到有人摸鱼摸一整个下午,于是丧彪就趴在摸鱼的学生身后和他一起刷视频。
  丧彪不仅知道hotnerd,还知道rizz,pookie等。
  它还知道“坏样的,布鲁斯!”。
  去年那条它和大黑狗决斗的视频,被传到网上小火一把,因为大黑狗惨败,所以许多人在弹幕上说“坏样的,布鲁斯!”。
  是的,丧彪还知道自己在网络上有一定人气。
  总之,话归正题,薛知宇是个hotnerd。
  在外十分正经,在家里却会夹着嗓子将脸埋在丧彪胸口至脖子那块轻轻蹭。
  丧彪猜他在图书馆不说话不夹嗓子可能是因为怕被别人听到有损颜面,但是在家里就没有这个顾虑。
  薛知宇很喜欢丧彪,丧彪也很喜欢薛知宇。因为他身上那股洋桔梗气味——这气味是薛知宇的沐浴乳味道,丧彪一个猫在家时跳到洗漱台上研究过,只是沐浴乳挤出来一团,香气太过浓郁,薛知宇每次洗澡涂抹到身上再用水冲掉,味道清淡了很多,更为柔和。
  还因为薛知宇确实对它很好。
  薛知宇给它买的冻干品质都比学校买给他的好!
  更不必说各种抓挠的玩具和梳毛的梳子。
  更为重要的一点,薛知宇会经常摊着左右手试图和丧彪说话,给丧彪选择题。丧彪觉得自己被当作与薛知宇平等的生物看待,于是每天都心情很好。
  这天,薛知宇难得空闲,带着丧彪去打疫苗。
  不用装到笼子或者箱子里,薛知宇发现丧彪是一只很聪明的猫,它无师自通地学会跳到薛知宇肩膀上并小心翼翼地坐下。薛知宇骑自行车时上身会前倾一些,丧彪也坐得更舒服,眯着眼睛吹了一路风。
  再次出门,空气已经变暖了许多,温度不再用冰冷而用森凉形容,薛知宇也没再穿羽绒服,外面套了一层夹棉的夹克,一路迅疾,抱着丧彪进宠物医院门时手掌冰凉。
  丧彪从没有来过宠物医院,但是一靠近这地方就莫名感觉到紧张,似乎闻到了同类哭嚎悲伤的味道。
  薛知宇提前跟它说过是要打疫苗,但丧彪依旧万分警惕。
  它被放在一个平台上,薛知宇不断用手自头顶至背地轻轻抚摸它,似乎在驱赶它的紧张气息。
  医生举着针管慢慢排气,脸上还笑吟吟地与薛知宇说些什么,丧彪听不太清楚,只顾警觉地四周张望,突然,薛知宇坐下来,上半身紧紧贴着薛知宇将它抱住,丧彪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前爪突然被一只陌生的手揪住。
  丧彪立刻哇哇哇地叫了三声,又突然想起自己的矜持风范,打嗝一样将叫声咽回去。
  薛知宇揉着它的脖颈:“没事的,丧彪,疫苗注射。”
  下一秒,医生快准狠地讲针头扎进丧彪前肢,丧彪重重战栗一下,却也没有继续哇哇叫,忍着疼看针管里的液体慢慢推入身体。
  医生将针管拔出来,有些惊讶:“你们家小猫怎么这么乖?”
  什么话,这叫隐忍。
  丧彪察觉到薛知宇从自己身上起来,正用手指帮它梳理乱糟糟的毛发。丧彪忍着想要抓人的冲动慢慢舔毛,又舔了舔伤口处。
  医生说:“我给那么多猫打过疫苗,基本都哭天喊地的。丧彪真勇敢呢!”
  丧彪心里冷哼一声,不用正眼去看这秃头医生,而是仰头看了眼薛知宇。
  薛知宇对它笑了笑,奖励意味地摸它的头:“丧彪确实。”
  后面医生又揪着丧彪的后脖颈皮打了一次,还不能立刻走,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薛知宇抱着丧彪在医院里乱转,笼子里关着几只患者,无一不是焉啦吧唧地趴窝着,还有输液地地方,有些狗被五花大绑着输液,呜呜嘤嘤声不断……
  丧彪见识了一遍世态炎凉,有些悻悻然地钻到薛知宇怀里,猛吸两口薛知宇身上的香气才觉得心安一些。
  半小时之后并无异样,薛知宇和丧彪就被打发回家了。
  只是后面几天丧彪都觉得浑身不得劲。
  就像精气被谁给抽了一样,薛知宇跟它碎碎念说这不过是疫苗之后的正常现象,可丧彪还是会担心自己要是一命呜呼该怎么办。
  世界上会少如此聪明一只小猫。
  薛知宇精通猫性,一日疲惫的家教之后洗过澡,将丧彪抱到怀里,见丧彪一张小黑脸上愁丝绵绵,于是说:“不会有事的,没听说过谁家小猫因为打疫苗去喵星的。”
  托了薛知宇这句祝福的福,丧彪第二天觉得精神好了很多。
  第4章
  天气愈发温暖,薛知宇晚上十点骑着自行车回家,进小区时听到了第一声猫咪叫春,不知道为什么,后背起了一层冷汗,不由自主地想:是时候给丧彪绝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