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庆功宴未设红毯环节,只架起了半正式通道,两侧挤满了媒体和粉丝。
  当李青慈的身影出现在入口处,所有记者瞬间调转镜头和话筒,不顾安保阻拦奋力向前挤,呼喊着他的名字。
  “李青慈!看这里!”
  他穿着黑色半开领衬衫,搭配藏青西装外套,廓形极简,不着一丝珠玉,只在领口处留有一线引人遐思的肌肤,气质沉静如深潭倒映的寒月,与周遭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他并未过多停留,径直穿过骚动的人潮,踏入主宴会厅,另一个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世界展现在眼前。
  李青慈是晚到的一批,甫一现身,原本各自应酬的圈内大鳄们,无论正在谈论多么重要的议题,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门口。
  一种不属于流程、不在邀约文书上载明的默契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今天这场庆功宴,此刻,才正式开始。
  迎宾服务生略显紧张地交换眼神,一时不知该如何上前引导。直到齐胜权身边的助理走出一步,亲自为李青慈带路,引向主桌左侧第二席,那是此前属于联合出品人的位置。
  第100章 你敢再说一遍? 这本不寻常。
  这本不寻常。
  按规矩, 他是男二,即便因角色爆火、风头正劲,席次也该在主创团队那桌, 至多不越过制片,更遑论挤进资方阵列。
  可他这位置,刚好位于齐胜权对面。
  落座前,他指尖在椅背上略一停顿,目光扫过桌牌不翼而飞的桌面,问了句,“确定是我的位置?”
  引路的总助笑容含蓄,“这是齐总特意安排的。”
  李青慈看了一眼齐胜权,对方正专注地望着台上播放的《暗河》精华剪辑片段, 侧脸沉稳淡漠, 仿佛对这边的动静浑然未觉。
  他沉默片刻,终是坦然坐下了。
  不远处, 靠近巨大观景窗的阴影里,蒋竞川一身黑色西装, 斜倚栏杆, 指间随意捏着一只方口杯, 杯中是半杯未动的波本。
  他并未看向屏幕,视线自李青慈踏入主桌区域起,便如影随形地胶着在他身上。
  宴会流程按部就班,主创致辞、票房佳绩回顾、未来项目展望……场面热烈而有序。
  入夜渐深,酒宴气氛愈加热络, 人群开始自由流动。不断有人端着酒杯涌向李青慈,祝贺、攀谈、寻求合作机会,他都礼貌应对。
  连续几杯香槟下肚, 喉咙深处泛起一丝熟悉的干痒刺痛感,他低咳了几声,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恰在此时,一个明显酒意上头的投资人端着满杯威士忌,脚步虚浮地挤到李青慈面前,手抚上他的背佯装关切,“怎么了这是?”
  李青慈侧身避开,“没事。”
  那人借着酒劲,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言语轻佻,“青慈这么年轻有为,模样又万里挑一,有对象了没?圈里圈外惦记你的人可不少吧?”
  他嗓门不小,引得周围人纷纷笑着附和,一桌人笑声高低不一,带着一点起哄的意味。
  李青慈未作回应,沉默本身就是立场,只不过在这种场合下太温和,还不至于让人退却。
  投资人没有介意他的冷淡,美人嘛,平素被人追捧惯了,耍点小性子也是情趣。
  所以他反倒更加起劲,开始夸张地劝起酒来,“《暗河》这票房神话,你可是头号功臣,来,哥哥敬你一杯大的!必须干了!”说着就把一杯琥珀色的烈酒往李青慈手里塞,身体还刻意前倾。
  就在他几乎要贴上来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地隔在了两人之间,挡住了那杯递过来的威士忌。
  “王总,兴致很高啊。”
  声音不高,却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
  齐胜权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侧,脸上还挂着社交性的淡笑,但眼神沉冷如锋,“青慈今天身体有些不爽利,这杯烈酒,怕是受不住。”
  他戴着翡翠扳指的手指灵巧一转,将那杯酒从王总手中接过,半笑不笑,“不如我替他,敬您一杯?”
  说话间,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搭在了李青慈的后腰处,微微用力,将他不着痕迹地带离了投资人唾手可及的范围。
  王总被齐胜权的气势一慑,酒醒了大半,看清来人是谁,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哎哟!齐总!您瞧我这……喝糊涂了!失礼失礼,哪敢劳烦您替啊,我自罚,我自罚。”他连声道歉,赶忙将威士忌抢回仰头灌下,摇摇晃晃坐了回去。
  齐胜权不再看他,目光转向身侧,语气柔和了几个度,“你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
  李青慈摇了摇头,“多谢齐总关心,我没事……”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轻咳。
  齐胜权见状没有多问,抬手召来一旁的侍者,低声吩咐了几句。侍者会意,迅速转身离开,不过一两分钟,便替李青慈重新换上了一杯饮品。
  他不明所以,拿起杯子浅啜一口。入口一丝微凉,果香清淡,没有半分酒精的辛辣,是色泽足以乱真的特调果汁。
  他抬眼望去,齐胜权的身影已经融入人群,走向了别处应酬,仿佛方才的解围只是顺手为之。
  然而,今晚这一连串举动明显传达出的优待和偏袒,让在场的人都识趣地不敢再上前劝他喝酒,连寒暄都收敛了几分。
  但同时,也让所有人开始在心里暗自揣度起两人关系的深浅。
  宴会过半,水晶吊灯的光芒下,人声鼎沸与香槟、雪茄、香水混合的气息逐渐变得浓稠,沉甸甸压在胸口,李青慈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窒闷。
  趁着新一轮敬酒的间隙,他悄然起身离席,循着指示牌走向了相对僻静的男士洗手间。
  推开包裹着皮革的门,里面空无一人,卫生标准无可挑剔,空气中有一股高级酒店常用的木质调香氛气息。
  他走到洗手台前刚拧开水龙头,想利用冷水清醒一下,下一秒,身后传来“咔哒”一声——门被反锁了。
  蒋竞川正站在门边,额发湿漉漉地搭着,显然也用冷水冲过脸。他一语不发,只眼神幽深地盯着他,散发着几分蓄势待发的危险气息。
  李青慈从镜子里和他对视片刻,关掉水龙头,抽了张纸巾默默擦手,转身欲走。
  就在擦肩而过的瞬间,蒋竞川猛地伸手,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他吃痛地闷哼一声。
  “放开。”
  蒋竞川置若罔闻,反而顺势将他拽回洗手台边,两手卡住他柔韧的腰肢,双臂肌肉贲张,往上一提,轻而易举将人抱上了大理石台面。
  “躲我?”低沉沙哑的声音贴着李青慈的耳廓响起,带着被刻意忽视的愠怒,“刚才在宴会厅,你一个正眼都不给我,看见我就躲,跟别人聊得倒是欢?”
  李青慈试图侧身挣脱,被更紧地箍住了腰,“蒋少,请你自重。”
  “自重?”蒋竞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齐胜权那老狐狸假模假式替你挡酒,手都搂你腰上了,你怎么不让他自重?他碰你就行,我碰你就不行?”他的手指带着灼热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在李青慈腰间惩罚性地用力揉捏了一下。
  “而且……”他气息更近,混杂着高级烟草和烈酒的味道,强势侵袭着李青慈的感官,“你忘了吗?我们之间,早就有过比这亲密百倍的接触了。”
  李青慈难以忍受地偏过头,不耐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跟路潜在一起了对不对?那一个月,你们躲到哪里去了?发生了什么?现在是不是又玩腻了?分手了?”
  “这跟你无关。”
  “看来是真的。”蒋竞川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神阴鸷,酝酿着风暴,“很好……”
  李青慈不想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与这个疯子多做纠缠,“你喝多了。”
  “我很清醒!我就是不明白,你对我总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对路潜倒是温顺得很。一个毛头小子,他比我好在哪儿?就因为他装得人模狗样?明明是我……最先认识你。”
  他近乎粗暴地抬起李青慈的下巴,迫使他转过头来面对自己,指腹擦过他的唇角,倾泻出一种病态的迷恋和毁灭欲。
  “告诉我,你们是不是什么都做了?嗯?你从前在我身下那么清高,那么宁死不屈,现在呢?是不是早就被别的男人……”他嘴唇贴上李青慈的耳垂,吐出了那个极其露骨,充满羞辱性的词,“……干熟了?”
  李青慈瞳孔骤缩,羞愤交加之下,强烈的屈辱感让他的胃部剧烈疼痛起来,眼前阵阵发黑。
  他死死抠住身下台面的边缘,眼睛里燃烧着决绝冰冷的火焰,“滚开,蒋竞川!你听清楚了,我这辈子,都不会接受你,更不会喜欢你。路潜他就是比你强——”
  “你敢再说一遍?”蒋竞川眼底压抑的暴戾瞬间失控翻涌,猛地抬手攫住了他纤细脆弱的脖颈,仅存的理智尚控制了力度没有收紧。
  李青慈背部一下压在了冰冷的镜面上,“我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