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男人的侧脸也拍的很清楚,熟悉的人一眼能看出是方时赫。
  他看了一眼身侧的阮绵,正呆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语气不大不小:“真是世风日下啊,现在的明星可真大胆。”
  阮绵正发着呆,闻言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什么?”
  陆砚洲将手机举到他面前,跃入眼帘的是一张不堪入目的动图。
  阮绵看清动图上的动作脸颊一红,但紧接着浑身的血液开始倒流,四肢发凉。
  陆砚洲见他脸上的血色褪的干干净净,他又点开另一篇报道,方家大少为情人林轩豪掷千金,赠送百万跑车千万房产。
  “方时赫对情人还真是大方,听说他对老婆可不怎么样。”
  丈夫的名字从陆砚洲嘴里出来,阮绵有些摇摇欲坠,他扶着购物车的扶手,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你认识方时赫?”
  陆砚洲有些奇怪他的注意点,但还是点了点头:“从小就认识,我们是朋友。”
  话音刚落,阮绵脸色更惨白了几分。是了,他们认识很正常。
  丈夫的奸情从他嘴里说出来,而自己正是他口中同情的妻子,这一刻,难堪竟然盖过了被出轨的恶心。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陆砚洲的感情是如此不堪。
  那一点点侥幸和隐秘的期待被撕开了遮羞布暴露在空气中。他清晰的认识到,自己不能再跟陆砚洲来往。
  不仅因为方时赫,也因为阮宁。他没有忘记,当年陆砚洲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陆砚洲迟早会知道他是谁。
  他行尸走肉般跟在陆砚洲身后,两人一路无话,陆砚洲神色也有些冷。
  到家后,阮绵身体僵硬的拿起食物准备去厨房。
  等做完这顿饭,他就离陆砚洲远远的。
  看见他伤心欲绝到魂不守舍的样子,陆砚洲心里并没有预料中痛快,反而有些不快,从他手里接过食材,“我来吧。”
  阮绵没有推脱,扶着椅子坐在餐桌前,盯着上方垂落的木兰吊灯发呆。
  短短几十天他为自己编织了一场美梦,美妙到他暂且忘了两人之间不可跨越的鸿沟。
  陆砚洲将菜端上桌时,阮绵仍坐在桌前发着呆。
  他的手艺比不上阮绵,但也还算过得去,两个小时也做了四菜一汤。
  阮绵扒着碗里的饭,食不知味,眼泪顺着脸颊流进嘴里,又咸又涩,可这是陆砚洲做的,他逼着自己吃了很多菜,直到肚子已经胀到不能再吃了。
  够了。
  这辈子能和他坐在一起好好吃顿饭就已经足够了。
  就是陆再川和赵韫白恐怕都没吃过自己儿子做的饭吧,自己不能太贪心。
  与其等着被拆穿,不如自己坦白,留一丝体面。
  “对不起,我骗了你。”
  “我知道你是陆叔叔的儿子。”
  他声音带着哭腔,有些沙哑:“阮宁是我的养母。”
  “方时赫,他是……”
  “他是我的丈夫。”
  陆砚洲舀汤的手一顿,看向对面的人。
  阮绵已经泪流满面,眼中盛满了悲伤,大颗眼珠滴落在瓷桌上,发出很小的啪嗒声。
  陆砚洲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不知道阮绵什么时候认出他来的。
  所以这段时间他对自己的示好,是因为知道他是谁,跟他妈一样想要讨好陆家的大少爷?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就这样坦诚了一切,因为方时赫哭的如丧考妣,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他以为阮绵跟了方时赫是图钱,没想到竟然还有几分真感情,这样就没意思了。
  陆砚洲放下汤勺,他确实是因为想报复方时赫和阮宁而故意接近阮绵。他以为自己是耍弄对方的猎手,没想到对方竟也别有目的将他当成猎物,一时心情十分复杂。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许还有回旋的余地,但他突然不想继续了。
  阮绵的眼泪让他心中升起一股厌烦,说到底他只是阮宁的养子,还是个孩子,他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事儿,不管他人品如何,至少从来没有妨碍到自己,他报复阮宁足够了,不该为了一时泄愤而接近他,也失去了再继续逗弄他的心思。
  阮绵看着他冷峻的脸,再不复之前的温柔随和,恐怕已经对自己恶心的想吐了吧,后悔对自己好了吧。
  他心中惶然,已然没有勇气再待下去,踉踉跄跄起身,椅子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刺啦声,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关上,像是某种终结的宣判。
  第23章 连猫都不要了
  陆砚洲看着对面碗旁的一小滩水渍,面上覆着一层凉凉的寒霜。
  腿上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柔软,啾啾小声“喵”了一声,陆砚洲脸色更沉了。
  竟然伤心的连猫都不要了。
  他跟猫大眼瞪小眼,却没有主动送回的意思。
  看他什么时候能想起来。
  阮绵落荒而逃,关上陆砚洲的门却舍不得离开。
  他在陆砚洲门前站了一会,意识到这是无谓的挣扎,才走到自己房间门口。
  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掌心传来,提醒他即将面对的现实。
  门“咔哒”一声轻响,缓缓打开。
  门外的世界被隔绝在身后,所有的连接都在这一刻被切断。他靠在门后,身体往下滑落,坐在地上。
  背靠着坚实的门板,力气都在这一刻被抽离。
  小女孩划完了最后一根火柴,失去了最后一丝温暖。
  阮绵低声抽泣着,肩膀微微颤抖。渐渐地,哭声变得无法抑制,像是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哭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嗓子沙哑的像被砂纸磨过,哭声由大变小,渐渐变得微弱。
  眼皮阵阵刺痛,太阳穴也突突地痛,他不想哭了,可泪水自己长了脚不断从眼眶爬出来。
  过了很久,泪腺终于干涸,仓惶的脸色平静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四肢开始发麻,脑袋像飘了一层雾,思维好像和身体分开,灵魂飘出肉身,站在面前问自己:真的有这么痛吗?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眼皮沉重得再也无法睁开。
  最终,他头靠在门板上睡了过去,呼吸变得均匀而微弱。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房间里的寂静。
  阮绵身子微微动了动,眉头皱起,似乎想要从梦中挣脱出来。铃声持续着,一声接一声,像是催促着他回到现实。
  他缓缓睁开眼,是阮宁打来的。电话未接自动挂断,很快又响起来,大有不接就一直响下去的架势。
  他知道阮宁为何会打电话来。
  逃避不掉的,阮绵认命般的接起电话,将手机拿远了一些。
  电话那头阮宁尖锐的声音响起:“干什么不接电话!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他有气无力:“刚刚睡着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阮绵将电话拿的更远了。
  “你还有心思睡觉?你是怎么睡得着的?新闻你没看?”阮宁暴怒的嘶吼着,一连串的质问压迫感十足,丝毫没了贵妇的体面。
  他动了动已经麻木到没有知觉的腿,陆砚洲不会再搭理他了,他的人生已经这样了,阮宁的恩情从他被方时赫强迫那晚已经还清了,她再也没有胁迫自己的资本了。
  “看了,怎么了。”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无所畏惧。
  “你真是翅膀硬了啊?有脾气在这跟我犟,怎么没本事把你老公攥在手里!外面的情人都骑到你头上了,到时候方时赫把你扫地出门,看你怎么办!”
  那再好不过了,这是自己死都不敢奢望的事。
  阮宁不甘的继续咆哮,嗓子都有些沙哑:“你老公给人买上百万的跑车,几千万的房子,数不胜数的奢侈品!你再看看你,他给了你什么?”
  “你老公差不多。”当初方时赫不也给你了吗?给的比这多多了。
  “你说什么?”阮宁快要被气死,这该死的白眼狼,养不熟!
  “没什么,放心吧,方时赫不会跟我离婚的。”
  阮绵将电话挂断,不想再跟她多费口舌。
  阮宁听着手机对面的嘟嘟声,气的将手机砸在地板上,眼眶通红。
  阮绵,越来越不受她掌控了,方时赫这棵大树也是指望不住了。
  陆再川这边更加不能松懈,她又亲自煲了汤,到医院给陆再川送过去。
  她心里自然不情愿,两人露水姻缘这么多年,他始终不给自己名分,圈子里的富太太没几个看得上她,她心中又气又恨,可现在正是她表忠心的好机会。
  她从医院停车场出来,车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她眯了眯眼,手指把扶着方向盘,心里盘算着阮绵的事儿。
  当初可是有不少人惦记他。
  车子拐弯快要驶入主路,忽然听到“砰”的一声轻响,车身微微一震。她心头一紧,立刻踩下刹车,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