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他拿起水壶浇水,由于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没有这种经验,一下子浇太多,干枯太久的土吸收不进水分,盆里的水都溢了出来,弄得阳台乱七八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电话声终于响起。
  “查到什么。”
  “人现在在郊外的一处温泉酒店。”助理将阮绵乘坐的车辆车牌号和酒店名称报出来。
  方时赫的脸色在听到酒店和那个熟悉的车牌号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是蒋鸣。
  但他终究还保有一丝理智,蒋鸣并不喜欢男人。
  可他俩在酒店能干什么?阮绵,或许真有那个本事将人扳弯。
  方时赫心中一片焦灼,开始回忆以前两人都在的场景,很少,除了一些重要场合,他很少带阮绵出来,两人几乎也没怎么说过话,但不可否认,蒋鸣是他所有朋友中对阮绵最客气的。
  他忽地想起自己最早知道阮绵这个名字也是从蒋鸣嘴里听到的。
  那时他大学毕业刚从国外回来,蒋鸣说那个小孩儿长得很漂亮,就是不爱说话,让人看了就想逗一逗。
  可阮绵不是喜欢陆砚洲吗,喜欢成那样,难道终于死心了。可为什么死心了,宁愿跟蒋鸣也不跟自己?
  胸膛里熊熊燃烧的烈火燃到了眼睛里,方时赫迅速下楼,绿色的跑车像离铉的箭一样冲出车库在雨里飞驰,这辆他最喜欢的车此刻却恨不得砸了。
  雨水开始拍打挡风玻璃,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很快就变成了倾盆大雨。雨刷器拼命摇摆,却仍跟不上雨水冲刷的速度。
  他紧握住方向盘,油门几乎踩到了底,扶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
  他自己风流地不可一世,万花丛中过,出轨跟喝水一样简单,却不敢想如果阮绵真出轨了该怎么办。
  方时赫停好车,门都顾不上锁,直奔酒店大堂而去。
  手工皮鞋在大理石面上发出急促沉闷地哒哒声。
  蒋鸣正在前厅跟几个前台小姑娘嬉笑着闲聊,闻声回头,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蒋鸣脸上的表情迅速僵在脸上。
  “时……时赫?”蒋鸣心惊肉跳,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慌乱道:“你怎么在这?”
  方时赫盯着这张熟悉的脸,大脑一片空白。蒋鸣眼中闪过的惊慌和愧疚像一把刀,将他最后一点侥幸心理彻底斩断。
  “这话该我问你。”方时赫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你跟我老婆在这干什么?”
  他一步步逼近,眼神凶狠地像散发着怒意的雄狮,蒋鸣后退几步的动作彻底激怒了他。
  愤怒像岩浆一样从心底喷涌而出。方时赫冲上前一拳砸在他脸上。
  “啊!”蒋鸣痛叫一声,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墙上,嘴角渗出血丝,偏偏没法还手,这事是他理亏:“时赫!你冷静一点!”
  “冷静?”方时赫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连串的质问砸下来:“你他妈让我怎么冷静?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打他主意的?你们到哪一步了?”他暴喝一声,举起拳头准备再打,却在半空中僵住了。
  曲水流觞的景致旁,另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搂着阮绵走来,两人亲昵地贴在一起。
  而搂着阮绵的男人,是陆砚洲。
  举起地拳头缓缓放下,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异常安静,一切都寂静地让人害怕,方时赫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两下,沉重得像是在胸腔里打鼓。
  他看到陆砚洲的手自然地搭在阮绵腰间,阮绵依恋地靠在他身上,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红晕,陆砚洲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阮绵朝他笑。
  方时赫愣在原地,脑子闪过一丝迷茫。
  阮绵转过脸看到几米之外突然出现的方时赫,惊恐地瞪大双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他还没得及动作,旁边的陆砚洲已经收回搂在他腰间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步跨了出去,挥起拳头将来不及反应的方时赫打翻在地,鼻血瞬间喷涌而出。
  这一拳带了多少恨,只有方时赫知道。
  方时赫痛得眼冒金星,感觉鼻梁骨都要断了,他平常恐怕就不是陆砚洲的对手,更别说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
  他抹了一把鼻尖下的血,全凭一股气强撑着从地上跳起来朝陆砚洲扑了过去。
  两人都一声不吭,只闷头将对方往死里打,那架势就跟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都恨不得杀了对方,眼睛红得吓人。
  尖叫声四起,阮绵和蒋鸣扑上来阻止,保安也赶紧赶过来七手八脚将人拉开。
  蒋鸣死死抱住方时赫的腰:“别打了!你不是他的对手!”
  方时赫那张俊脸已经被揍成了猪头,陆砚洲的拳头跟带了导航一样专往他脸上招呼。
  他挣脱开来,却没有继续动手,而是死死看着站在陆砚洲身旁的阮绵。
  他紧紧抱着陆砚洲的腰,做出维护的姿态。
  那双在看向自己时总是灰扑扑的要死不活的眼睛此刻莹润发亮,消瘦的脸颊也重新充盈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像焕发新生,让他一瞬间就想到了第一次见到的十八岁的阮绵。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阮绵能有本事勾搭上陆砚洲。
  那个他梦里都在说喜欢的人。
  “跟我回家。”方时赫往前逼近,眼睛烧红一片,拳头握得咯咯响。
  身后突然涌出一批保镖将方时赫按住,陆砚洲得知他出院后回家的消息早有准备。
  “离婚协议已经拟好,明天会送到你手上。”说完,陆砚洲拉着浑身颤抖地阮绵转身向外走。
  “你做梦!你敢碰他!”
  陆砚洲停下脚步,转身看他:“我碰了,又怎么样?”
  方时赫眼神中是嗜血般的怒火,他被保镖按住动弹不得,顾不上动作牵扯着面部的痛处,毫无形象的叫骂起来:“陆砚洲!你要不要脸!老子玩剩下的破鞋你也要!”“你个不要脸的奸夫!小三!”“……”
  难听的话源源不断的从他嘴里往外冒。
  阮绵像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扒光了衣服一样,他不怕丢人,可他害得陆砚洲受尽羞辱丢尽脸面。
  他拉住阴沉着脸又要揍人的陆砚洲,艰涩道:“走吧。”
  陆砚洲看了他一眼,搂着他的肩往外走。
  方时赫看着头也不回的人,心中一片恐慌,突然厉喝出声:“阮绵!你敢走!”
  听到声音,被喊的人脚步一顿,心中升起一股恐惧。
  “阮绵!你不准走!你给我回来!”
  他不要命地嘶吼,阮绵还是头也不回。
  方时赫嗓子都喊哑了,脸色扭曲的厉害。
  “你会回来的。”他赤红着双眼,声音冷的像是在冰窖里冻过一般,阴寒的让人打冷颤。
  陆砚洲看向丢了魂一样的阮绵,方时赫脸上势在必得的表情让他心里一阵发堵,他拽着被钉住的阮绵大步往前离开。
  第58章 无论如何都要抢回来
  车子开往市区停在一栋不起眼的普通住宅楼下面。
  之前的房子肯定是不能住了。
  这个小区是兴瑞早期开发的楼盘,已有二十多年房龄,外观已经很老旧,陆砚洲很小的时候曾在这里住过。
  他牵着阮绵坐电梯上了十三楼,保镖在楼下守着。
  没了外人,阮绵终于松懈下来,钻到他怀里,身体仍发着抖,“他不离婚怎么办……”这其实不是阮绵最害怕的,他最担忧的是陆砚洲暴露了,方时赫会展开报复。
  “不用担心。”陆砚洲沉吟道,随即皱了皱眉:“我会想办法处理,你不要搭理他,更不要跟他见面。”
  从那次看到阮绵手机里那句“我恨你”开始,陆砚洲就明白离婚或许不是像自己之前想的那么简单,便在想应对方法。
  而这两天他忙的脚不沾地,是因为公司出了一件大事。
  香山悦府是兴瑞今年重要的项目之一,而这座本应该在一个月后交付的高端住宅区,在连续几天的大雨后,外墙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裂缝。
  质检报告比想象的还要严重,主体结构混凝土强度不达标,部分钢筋存在锈蚀情况,项目不得不停止施工进行全面检测。
  这片住宅的建材供应商正是方家的恒基建材,提供了这个项目80%的建筑材料,两家这么多年一直都有合作往来,兴瑞如今更是恒基的大客户。
  陆砚洲将阮绵安顿好,让人把啾啾送了过来,嘱咐他不要乱跑,有什么事给自己打电话,便立刻赶往公司。
  “陆总,法务部和质检团队都到了。”陈特助敲门进来。
  会议室内,气氛凝重。
  质检主管张工正在展示检测结果:“……不仅仅是强度问题,我们还发现部分钢筋直径比合同规定的小了1-2毫米,这种偷工减料在高层建筑中极其危险……”
  法务总监推了推眼镜:“根据合同,我们可以起诉恒基建材违约,索赔金额可能高达九位数。但问题是……”他停顿了一下,“我们需要确凿证据证明他们知情且故意提供不合格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