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城北公安找到那几户被洪丽抄家害死的人家属,仔细查了一下他们昨晚的行踪和轨迹,发现他们基本都在家中入睡,且家里没有符合现场带血脚印的鞋子尺码和解放鞋,因此暂时排除了那几户人家的杀人嫌疑。
  解放鞋是这年代,绝大部分人会买的鞋子,这种鞋子鞋面采用军绿色的仿部队鞋子帆布材料,鞋底和鞋头都使用黑色橡胶,脚底有特殊的横向波纹齿痕,具有耐磨、抗拉伸、防滑耐穿的性能,一双鞋子能穿很多年,是很多劳动人民首选的鞋子,在乡下、在街头,能看见一半的人都穿这种鞋子。
  城北旧城区的住户,都是底层穷苦人家,住在老旧的房屋和外搭的窝棚里,衣服鞋袜都是补丁摞补丁,很多人都干着下苦力的重活儿,鞋子基本都以买结实耐穿的解放鞋为主。
  他们之中就算有人杀了人,留下解放鞋的鞋印,他们最多把鞋子藏起来,或者把鞋底清洗干净,再继续穿,不会把鞋子丢掉,白白浪费一双鞋。
  因此城北公安着重调查可能穿40码解放鞋的男人,看看谁家有穿40码解放鞋的男人,看看这些人昨晚8点半到9点半的时间,在干什么。
  第96章 洪丽之死3 你在怕什么
  城北公安倒是很快找到三名穿40码解放鞋的男人, 但这三人坚称案发时间段,他们都在家里睡觉,且他们的鞋子没有血迹、没有清洗过的迹象, 鞋子看着都是穿了好几天,布满泥土灰尘, 不像是到过现场的样子,也就暂时解除对他们的怀疑。
  剩下的突破口就是遗留在现场的凶器, 以及跟洪丽有过接触和仇怨的人,还有左侧房屋里那个女人和小女孩的身份。
  城北公安在跟周围邻居做调查之时, 曾询问过许多邻居,有没有人知道那两个女性的身份,认识那两人。
  一个年轻媳妇说,三天前,她在旧城区一条街道上看到了她们, 她们是母女,当时都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头发和身上都脏兮兮的,手里拄着个拐杖, 背上背着一个乱糟糟的布包包裹, 端着一个缺了口的破碗,正在沿街乞讨。
  她们说话的口音很重, 不是榕市本地人的口音,那小媳妇看她们可怜,给了她们两个玉米饼子和一碗稀饭喝,期间问过她们来自哪里,为什么乞讨,家里可有什么人。
  女人说她来自陕北地区的黄土高坡, 她们村儿常年缺水少雨,年年闹饥、荒,每年到了夏季干旱,青黄不接的时候,她们村儿一大半的人都会出来沿街讨饭,等干旱过去,夏雨或者秋雨落下,土地得到雨水滋润,庄稼作物复生,她们才回村里去,继续劳作。
  她们往往只在自己的县市乞讨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就会回家,等到冬季冰雪覆盖,庄稼作物无法生长之时,又会出来乞讨一两个月再回家,很少出省乞讨。
  因为出省路途太过遥远,他们都是徒步乞讨,不可能徒步去很远的地方乞讨,那样他们很有可能饿死在路途中。
  这个女人是丈夫生病死了,家里有恶公公恶婆婆,加上大伯哥小叔子几个姑子的欺压,她只生了一个女儿在夫家站不住脚,娘家也不靠谱,说她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管她娘俩的死活。
  她一气之下,收拾了一些家当,背上包裹,带着女儿,一路乞讨偷扒汽车火车,来到了榕市。
  她本来是想找前几年跟她有过两面之缘,当时不知道怎么出现在她们村里的一个男人。
  那男人在她没嫁人之前,曾经寄住在她娘家两晚,跟她暗示,他喜欢她,想娶她做媳妇。
  可那时候她已经跟后来的丈夫定下婚约,那人就无比失望的没再提这个话题,后来那人临走前对她说,让她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去榕市找他,他会竭力帮她忙。
  那女人来到榕市以后,却没在那个男人说得地址找到他,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陌生的城市人生地不熟的,因为没工作,又是他乡农村人的身份,还没出入证明,只能流落街头乞讨。
  那小媳妇听了那个女人的遭遇之后,颇为同情,但没想着收留她,因为她家里日子也不好过。
  城北公安了解到这个情况以后,就问小媳妇,那个女人有没有说她叫什么名字,她口中投奔的男人又叫什么,家住哪里。
  小媳妇想了半天,才记起来那个女人说她叫彩莲,她要找得男人叫孙一虎。
  城北公安查到那名受害者的名字之后,又询问其他人有没有见过那个叫彩莲的女性,很多邻居都说没见过。
  距离平房较近的一位妇女则说,她在前天,看见那个女人的孩子在洪丽住得平房院子里玩,女人在院子里清洗衣物,不知道是不是洪丽看着她们母女可怜,暂时收留了她们,她当时还以为是洪丽的亲戚姐妹来找她,只看了那院子一眼,就没看了。
  城北公安十分纳闷,照理说,洪丽成为了小红兵,联合诸多小红兵,干下不少祸害人的事情,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但看到那对母女沿街乞讨,流落街头,她却大发善心地收留她们在自己租得家里住,这实在是太过违和。
  洪丽收留那两母女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不过这样一来,就解释了彩莲所住屋里,那张小桌子上,为什么有三碗类似于搅团残留的食物。
  彩莲是陕北人,她会做她们地区食物也很正常。
  如果桌上的搅团是彩莲做得,而洪丽和她的孩子都在左侧的房间吃搅团,不是凶手做得搅团塞进她们嘴里的,那么凶手可能是突然出现在平房里,将她们j杀。
  可那个时候已经临近晚上八点半到九点半的时间了,周围的邻居都陆陆续续睡觉了,洪丽三人为什么这么晚才吃晚饭,凶手对她们行凶之时,哪怕她们嘴里有食物,她们为什么没发出一点动静,没惊扰邻居?
  带着疑问,付靳锋又翻开了另一份档案,上面都是最近犯了案,显示在逃,没有抓住的罪犯名字。
  付靳锋翻开看了一圈,最终视线定格在一个名叫田二牛的罪犯档案上。
  肖窈看他翻档案的手停了下来,凑过去看了看。
  那页资料上写着,田二牛于上月在城西一家名叫红石雨的餐厅里,用铁棍敲击了餐厅里两名女服务员的头部,之后仓皇逃离。
  城西分局的公安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在城中心附近的派出所调到了同样的案列。
  城中心派出所收到的警情是有对刚结婚不久的新婚夫妻,晚上下班回家的路途中,年轻妻子被人从后面敲击头部,丈夫反应过来,与对方扭打一番,最终经过一番恶斗之后,对方脚步和头部受伤,落荒而逃。
  根据那名丈夫描述,袭击他妻子的人个子不高,大概在一米七左右,身形中规中矩,相貌也中规中矩,属于走进人群就找不着的那种人,关键他手里就拎着一根铁棍,脚上穿着一双解放鞋。
  由于这年代的公安系统不像后世一样,有四通发达的互联网和手机进行联网互通登记,榕市每个片区的分局和派出所之间所接到的案子,除非发生很大的杀人命案事故,不得不跟其他分局派出所进行资料调动,公安干警调援之外,像这种有人用棍子敲打人的头部,但却没造成人员死亡的案子,一般都是由所在片区的派出所及分局进行立案调查,追捕嫌疑犯。
  这次是因为付靳锋的提醒,聂鑫回到城北分局以后,就让下属去好几个片区的分局进行调档。
  最终发现,城西分局及城中心一个派出所,在上月都接到了一个男性莫名其妙忽然敲击女性头部的案子。
  而经过城西分局的调查,那名袭击女性的可疑人员,名叫田二牛,之前住在城西片区一个老旧筒子楼的房子里,在他袭击那两名西餐厅服务员之后就不知所踪。
  租给他住的房东说他不是榕市本地人,来自于西元省遂名市的一个偏远小山村,说田二牛自己说的,他是来榕市找工作的,在出租房住了一个多月,城西分局派人去他老家找人,自然是扑了空,而后又在市里进行搜捕,也没抓到人。
  如今城北旧城区平房里发生的命案有可能跟田二牛有关,城北刑侦科的公安,抽了一半的人员出来,去搜查追捕田二牛的踪迹,另一半人,则去调查跟洪丽有关系,有仇怨的人员。
  这会儿城北刑侦分队要去调查可疑人员了,付靳锋把手中的档案放下,对聂鑫道:“聂队,你们分队接下来打算调查谁。”
  聂鑫道:“首先去调查跟洪丽有过过节,上次打过洪丽的邓达原配,其次就是她得罪过的人,以及时常跟她一同出没的小红兵们。”
  付靳锋道:“我跟肖窈随你们一道去查邓达夫妻。”
  聂鑫收桌上资料的手一顿,“我还以为你们会去追查那个叫田二牛的嫌疑犯。”
  肖窈道:“田二牛嫌疑固然大,符合平房命案的手持铁棍敲脑袋,脚穿解放鞋的特征,但是不是他杀了平房三人,还是一个未知数。你们城北的刑侦科公安都是受过专业刑侦训练的,有你们一半的人手去追查那人,估计很快就有结果。我们跟着聂队长你们去调查其他嫌疑人,也能最快的排除疑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