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陛下,臣妾喜欢时刻陪伴在陛下左右。”
  她微微一笑,语带期盼:“他日若能诞育麟儿,好事成双,此生便无遗憾。”
  第27章 姑姑,静思的味道如何?【一+二更】
  灯花跳跃,光阴迷离。
  景华琰脸上慢慢扬起笑容。
  怀中美人语含爱意,期盼幸福的模样,自让人心情愉悦。
  虽政事繁忙,却到底有这般的解语花,能缓解繁杂思绪,短暂放松。
  景华琰伸手,抚摸上阮含璋娇嫩的粉腮,忽然在她眉心点了一下。
  “朕应允你便是。”
  他仿佛逗弄狸奴那般,捏了一下阮含璋的脸颊,笑着说:“你只要乖顺柔静,朕便会让你心想事成。”
  阮含璋垂眸看向他,见他依旧慵懒无谓,心中并未泛起丝毫波澜。
  景华琰总是这般。
  他偶尔强势,偶尔温柔,偶尔冷漠,偶尔亲昵。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只能他想给,只能他愿给。
  宫中所有人,都没有拒绝的机会。
  景华琰松开手,揽着她的腰身放回地上,才道:“你升为庄嫔,是众人艳羡的喜事,怎这般伤春悲秋?”
  他重新握住阮含璋得手,口吻不容置疑:“你应当高兴才是。”
  阮含璋深吸口气,很快便调整好情绪,对他娇柔一笑。
  “是,臣妾明白。”
  景华琰深深凝望她半阖的眼眸,在她脸上仔细探寻片刻,方才轻笑一声:“爱妃一贯贴心,你知道应当如何做。”
  阮含璋心底很清楚,他只需要听话的狸奴。
  她眨了一下眼睛,再起身时,便是满脸笑容。
  “陛下,到了晚膳时分,该歇一歇了。”
  用过了晚膳,阮含璋陪着景华琰在乾元宫的游廊中散步。
  月色皎洁,星光灿烂,一片银辉落于大地,点亮屋脊上的琉璃瓦。
  整个长信宫落于一片静谧之中,只宫灯燃着,照亮来时路。
  阮含璋挽着景华琰的臂膀,轻声细语:“陛下心情可好些了?”
  景华琰道:“好些了,爱妃有心了。”
  只要她听话懂事,按照他的心意行事,就值得表扬。
  景华琰从来赏罚分明。
  “洪灾决堤,陛下派人赈灾即可,怎会如此愁眉不展?”
  朝堂之上,并未有后宫不得干政的宫规,大凡历代皇后宠妃,除了帝王真心爱重,也能匡扶国祚,若当真于国朝无用,只余宠爱,史书上到底留不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如今的仁慧太后便是最好的例子。
  因此阮含璋这样询问,景华琰也并未不悦。
  “昌河在揭州处决堤,此处防洪堤坝刚修成三载,由时任布政使梅有道主修,按工部图纸计算,理应能防汛十载。”
  能防汛十年的堤坝三年便被冲垮,以致揭州刚耕种的良田被冲毁,左近村庄造灾,甚至有小村落绝户。
  这是大过。
  阮含璋思忖道:“可是梅昭仪的堂叔?”
  梅昭仪出身靖州梅氏,自前朝起便是世家大族,出过无数匡扶国祚的能臣,梅氏一族满门皆是能臣,两百年来或许家族命运起伏,却并未出过贪赃枉法的佞臣。
  梅昭仪的父亲早亡,家中族长是其大伯,今任江南道都督,总管江南道三省大小事务。景华琰所说的梅有道是梅昭仪的三叔,三年前任揭州布政使,今岁已高升回京,任礼部侍郎。
  朝中如今虽姚氏为主,然梅氏亦声名显赫,同样是肱股之臣,近臣姻亲。
  阮含璋这两月后宫生活,并非只在棠梨阁做针线,朝中势力,后宫派系皆已握在手中。
  如此,还要感谢阮忠良给她这样大好机会。
  否则她也借不了阮家东风,顺利成事。
  阮含璋轻声细语:“陛下忧愁,并非是因决堤这般简单,也因无法定夺此事。”
  朝中党争不断,看景华琰这般神情,当年事定做得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因此无法判断是梅有道自己贪墨,还是被仇敌陷害,无论如何,此事都不好下定论。
  景华琰并不意外阮含璋的聪慧。
  同她议政,甚至比姚相还要轻松。
  因阮含璋并无私人立场,她一言一语,皆以陛下及国朝为先。
  同景华琰立场相和。
  “不错,爱妃如何看?”
  阮含璋想了想,思及方才瞥见的奏折,上面只字片语,已经能拼凑出景华琰之计。
  “于陛下而言,真相并不重要,毕竟时过境迁,旧事不可追,”阮含璋口齿清晰,“为今之计,赈灾为上。”
  “昌河两岸是占城稻的主要产地,大片平原孕育了整个大楚一半粮产,如今揭州被淹,良田尽毁,除了赈灾,还要尽快拿出对策,以保金秋丰收。”
  “陛下,臣妾所言对否?”
  景华琰握了一下她的手,感叹道:“爱妃不愧为清州第一才女,是白鹤书院历年来最出色的学生,爱妃眼光颇深,让人欣慰。”
  “臣妾可称不上是最出色的学生,论说治国有方,应是江清鸣师姐。”
  景华琰牵着她的手,两人并肩前行,庭院中月色皎皎,昙花忽然绽放。
  一阵馨香袭来,两人在盈盈庭芳前驻足。
  阮含璋道:“臣妾总听昙花一现,然昙花盛开总是在子夜之后,今日倒是幸运,能亲眼所见,也不枉此生了。”
  景华琰道:“这是孤品幽夜昙,比寻常昙花花开时早,却只一刻绽放。”
  两人站在安静盛开的昙花之前,屏息凝神,等待花开花落。
  微风乍起,高悬凉亭上的风铎叮当作响,景华琰仰头望天,只看到满天星河。
  “明日终于要天晴。”
  景华琰说:“果然苍天有眼。”
  这几日,玉京也小雨不绝,左近郊县百姓耕种困难,每日披风戴雨,在泥泞天地里劳作。
  春雨贵如油,却也希望晴天朗日。
  到底过犹不及。
  昙花盛放,月色朦胧,犹如下凡仙子,只人间一眼,便能流芳百世。
  一刻之后,那盛放的幽夜昙缓缓合拢,至此,芳华逝去,只余袅袅芬芳。
  “陛下,臣妾以为,若是耕种稻米不及,或可改种其他作物。”
  景华琰重新牵起阮含璋的手,两人往丹若殿行去。
  “爱妃所想,与朕不谋而合。”
  阮含璋问:“御稻署如今可有新作物?趁此机会,小范围试种或有意外之喜。”
  景华琰倏然笑了一声。
  “爱妃,你怕不是能听朕心声?”
  “陛下因何有此一言?”阮含璋在丹若殿门口驻足,抬眸仰视景华琰,“陛下龙章凤姿,远见卓绝,绝不会故步自封,臣妾并不知御稻署是否有新作物,但臣妾知晓陛下不会任由饿殍满地,百姓困穷。”
  丹若殿中琉璃宫灯明亮温暖,在阮含璋背后点亮一圈光晕。
  年轻的庄嫔娘娘仿佛刚落入凡间的仙子,如那昙花一现的幽夜昙一般,正含笑问帝王。
  “陛下如此说,臣妾定是猜对了。”
  “陛下可有奖赏?”
  阮含璋笑容灵动,温婉可人。
  景华琰微微低下头,在她额头上忽然落下一个温柔至极的吻。
  “爱妃真是聪慧。”
  景华琰牵着她的手踏入丹若殿,道:“先欠着,朕都记在心里。”
  阮含璋脚步不停,她意味深长地说:“陛下金口玉言,莫要遗忘。”
  国事繁忙,今日景华琰只是唤阮含璋说几句家常话,并无招寝之意。
  待阮含璋沐浴更衣,在寝殿休憩读书,景华琰还在外间书房忙碌。
  雪燕在阮含璋跟前伺候。
  “恭喜庄嫔娘娘。”
  阮含璋十分和气,亲自准备了红封给她,道:“这些时日劳烦你了。”
  待阮含璋搬去长春宫,以后就不用再来丹若殿侍寝,同雪燕少有再见机缘。
  雪燕摇摇头,同阮含璋并不生疏,反而多了几分亲近。
  “娘娘这般得陛下爱重,当真羡煞众人。”
  阮含璋并不去问平日景华琰同其他妃嫔如何相处,只问雪燕织造局的趣事,两个人这一说,就有些意犹未尽,一直说了两刻方才结束。
  过了亥时,阮含璋就开始打瞌睡。
  她让雪燕去问一问梁三泰,梁三泰便亲自来报:“娘娘先安置吧,陛下还在忙。”
  阮含璋颔首,吩咐道:“有劳公公了,公公日日侍奉在陛下身边,陛下宵衣旰食,公公也须日以继夜,公公还要好好保重。”
  这位阮庄嫔娘娘一贯和气有礼,温柔雅致,她对待宫人从无傲慢之意,梁三泰心中自然是极清楚的。
  听见她甚至关心自己一句,梁三泰富态的脸上露出感激笑容。
  “多谢庄嫔娘娘惦念。”
  阮含璋道:“陛下容易胃痛,如今正值春夏交替,还是要好好保养,你去看看御茶膳坊可备着汤羹,甜口要银耳雪梨羹,咸口要酸萝卜老鸭汤,若是有,呈给陛下,让陛下多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