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五官立体,浓眉大眼,相貌英俊威严,难道这就是史书上所说的帝王之相?
  “母后为何如此看寡人?”嬴政突然在闭目养神中开口,声音低沉而突兀,吓得娮娮猛地一惊。
  他,他怎么知道自己在偷看他?
  娮娮慌乱地收回视线,低下头强作镇定笑着说看他有没有睡着。
  嬴政微微一笑,缓缓睁开双眸侧目看向她,看到了娮娮那张通红的右脸。
  真好奇她究竟是哪国的细作,居然如此蠢笨,连直视他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人到底是如何胜任细作之职的?
  然而,这样蠢笨的细作才更加有趣,捉弄起来也更有意思。
  “母后。”嬴政再次叫娮娮,“寡人记得母后这里应该有颗痣的,为何此刻却不见了呢?”说着,他的手落在了娮娮的脖颈上,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细腻的肌肤。
  娮娮只觉得全身僵硬,她怎么会知道赵姬身上哪里有痣?她只知道自己的大.腿.内.侧藏着一颗小小的红痣。
  “啊?是吗?”娮娮转头仰望着他,试图后撤躲避他那只在她肌肤上游走的手,但嬴政却并未给她这个机会。他的手指突然下滑,落在了她的衣领上,随即轻轻一拨露出了她里面白皙的肌肤。
  娮娮瞬间瞪大了双眼,但眼前的嬴政却依旧面色如常。他扫了一眼后,淡淡说道:“哦,原来是寡人记错了,母后身上并无痣,是父王身上有痣。”
  说完,他才缓缓将手从娮娮身上移开,娮娮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沉默半晌,勉强挤出一丝傻笑。
  马车继续在路上颠簸前行,车内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气愈发浓郁,一阵一阵飘进他的鼻间。
  嬴政嗅着她身上这股好闻却陌生的香气,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他低头一看,果然发现了问题所在。
  有趣,他居然对一个屁都不懂的黄毛丫头有了反应。
  凸.起的喉结利落一滑,嬴政重新握上了娮娮的手。
  抛开她的傻气不谈,她身上这股淡淡好闻的香气与那个荡.妇的脂粉味截然不同,反而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奶香。
  一种涉世未深、纯净甜美的气息。
  马车前的车轼上,赵殷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自幼听力过人武功高强,也正因如此,当年尚且年幼的大王在赵国为质时,申越先生才选中他作为大王的陪练,陪他切磋武艺。即便回到秦国后,嬴政也一直将他留在身边,担任贴身护卫郎中之职。
  然而,此刻他赶了半天的马车,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身后马车内大王与太后的对话,让他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甚至有些陌生。
  大王与太后向来不和,几乎见面从不交谈,即便是同游出行,也总是分乘不同的马车。可这次,大王为何偏偏要与太后同乘一辆车?甚至还对太后说了那些话,仿佛是在故意吓唬她。
  难道…太后真的是细作?
  赵殷思来想去,依旧理不出头绪,只得默默挥动马鞭,继续赶车。
  入夜,五辆马车悄然驶入密林,四周寂静无声,唯有车轮碾过枯枝的细微声响,五位马车夫屏息凝神,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车内,娮娮不知何时已昏昏睡去,脑袋随着马车的颠簸一点一点地摇晃,嬴政默默注视着她,目光深邃而复杂。
  密林中的路崎岖不平,娮娮被颠簸惊醒,刚一睁眼,便对上了嬴政侧头凝视她的目光。她正想挤出一丝笑容,却猝不及防地被嬴政一把揽入怀中。
  紧接着,耳边传来熟悉的破空之声——是箭矢擦过耳边的声音。
  娮娮被他紧紧圈在怀里,丝毫不敢动弹,马车外响起一阵刀剑相交的嘈杂声,打斗声此起彼伏。
  感受到怀中人身体的僵硬,嬴政低声安抚:“母后莫怕,赵殷会解决那帮蠢货的。”
  娮娮的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原本慌乱的心竟莫名安定了些许,她点了点头低声道:“好。”
  很快,马车外的打斗声渐渐平息,娮娮试图从他怀中起身,却发现嬴政的手仍按在她的头上,力道虽不重,却让她无法动弹。
  嬴政垂眸看着怀中微微挣.扎的人,鼻间萦绕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身下的反应愈发强烈。
  不能松开她,松开不就被她看到了吗。
  “母后莫动,那些人还未完全解决。”他哄骗她。
  然而,下一秒赵殷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大王,刺客已全部解决,是死士,未及审问便自尽了。”
  嬴政不耐地皱了皱眉,随即松开娮娮起身走下马车。
  他下车后,赵殷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身下,心中顿时一惊。
  大王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可这荒郊野岭,连个女人的影子都见不到,该如何是好?
  忽然,他想到太后随行的三名侍女正在头一辆马车上。
  正犹豫间,嬴政冷冷开口:“死了还禀告什么?继续赶车。”
  他说完,转身便要登上马车,赵殷却突然开口阻拦:“大王,不如您去第一辆马车,太后应当会准允那些侍女伺.候——”
  “赵殷。”嬴政冷冷打断他,“继续赶车。”他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好在夜色昏暗,车内的娮娮并未察觉他的异样,只是急切问他:“外面怎么样了?”
  嬴政重新坐回她身旁,有意无意地调整坐姿,压下那股躁动,才淡淡答道:“都死了,母后不必担心。”
  “都、都死了?”娮娮有些惊讶,“有多少人刺杀你?”
  “不多,十几人。”他语气平静,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十几人?!”娮娮瞪大了眼睛,“他们都被赵殷杀死了吗?”
  嬴政还未回答,车轼上的赵殷突然转身,隔着帘子对车内恭敬道:“禀太后,那些刺客已被侄儿全部解决,太后不必担忧。”
  娮娮一愣,心中更加惊讶,赵殷居然自称是她的侄儿!难道历史上的赵姬还有这么一个侄子?
  嬴政那处的躁动终于有所缓和,他重新握住娮娮的手,轻声安抚:“母后莫怕,明日一早便能抵达咸阳,到时无人再敢来行刺。”
  娮娮愣愣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懊悔不已。
  早知道会遭遇刺杀,就不该答应嬴政和他一同回咸阳的,短短一天,她竟遭遇了两次刺杀,还都差点丢了小命。
  马车继续前行,娮娮却因恐惧而毫无睡意。
  月色下,五辆马车有序地驶过密林,车后只留下一地刺客的尸体。
  第6章
  翌日卯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五辆马车已悄然驶入咸阳宫。
  身旁的人儿倚靠在他肩头睡得正酣,呼吸间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
  嬴政侧目冷冷凝视着她。
  那个放.荡的女人死了就死了,眼前这个若被他查出半点端倪,定让她尝尽生不如死的滋味,连同她那该死的九族一并铲除。
  只是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瞧她这蠢样,既无武艺傍身又无文采斐然,六国将她安插在自己身侧究竟意欲何为?难道他们不知自己与这位母亲向来不睦?
  莫非,他们的目标并非自己,而是那个与太后纠缠不清的丞相吕不韦?
  嬴政嘴角扬起一抹森冷的笑意,原来如此,仲父果然权势滔天,连六国都要忌惮他而非寡人了。
  “禀大王,禀太后,咸阳宫已至。”赵殷的声音将嬴政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收回落在娮娮身上冰冷的目光,娮娮亦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醒。
  这么一醒才发觉自己竟然倚在嬴政肩头睡了一.夜,娮娮脸上顿时泛起一丝尴尬,连忙抽回仍被他握着的手,笑着自嘲:“我怎么就睡着了呢?”
  嬴政语调冷淡:“寡人差人送母后回甘泉宫,寡人还需前往前殿主持早朝,无法亲自相送,望母后见谅。”
  “没关系的政儿,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娮娮含笑回应,她巴不得赶快逃离他身边。
  嬴政淡淡“嗯”了一声,随即起身下了马车。
  车帘重新合上,娮娮望着那平整的帘幕,心中却波澜起伏。
  嬴政刚刚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让她觉得有些疏离?似乎莫名对她冷淡了许多。
  难道是因为自己靠在他肩上睡了一.夜吗?
  原来如此,他这样傲慢自大的帝王,怎么会甘愿让人倚靠一.夜?若不是自己如今是他的母亲,恐怕早已性命不保,旁人如此的话,他会不会像之前那样毫不犹豫痛下杀手?
  想到这里,娮娮心头一紧,再次庆幸自己穿越成了赵姬,而非其他女子。
  前殿,早朝接近尾声时,御座之上,那位面容冷峻的男人微微侧身,对吕不韦说道:“仲父,母后今早已从雍城回宫,今日朝中之事是否还需告知母后?”
  吕不韦闻言,心头微微一颤。他早已想与赵姬撇清那层不清不楚的关系,只因嬴政年岁渐长,心思愈发深沉。有些事情,嬴政虽未明言,却未必不知。若他察觉自己与赵姬昔日的纠葛,难保不会对自己有所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