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心里怎么可能没有姐姐,满脑子是姐姐,根本无法控制,忧愁苦恼。
  谁过年不想和家人待一块儿,可他没办法,每当夜深人静时,瞅见姐姐搂着鼎之,莫名生出想要爬上床的冲动。
  谈恋爱是不可能的,班里的班花在操场上公然向他表白,身边同学起哄,他倒好,竟称只对男人有兴趣。
  为此,被班主任狠狠教育一顿。陈嘉弼解释说,自己思想很健康,一次次拒绝别人太麻烦,不如让所有女生断了念想,一劳永逸。
  班主任摇头叹息,指责他这样做法过于激进,会引起同学和老师误会,被孤立。
  他不在乎,从初中到高中,陈嘉弼没交过朋友。
  至于上北大,连班主任都不操心的问题,陈嘉弼更不需要操心。从小到大,最擅长的事,便是学习。
  他酷爱学习,纪德的《窄门》,几乎被他翻烂。
  即便掌握数倍于同龄人的知识,对董只只的情感,陈嘉弼依然毫无头绪。
  他把这归结为失去母亲,把对母亲的爱,转嫁到董只只身上,又因为比他大不了几岁,与异性接触久了,难免一时产生错觉,而她和弟弟睡在一起,造成姐姐偏心的错觉。
  想要得到姐姐的关注、疼爱、甚至夸赞,然而董只只毫不吝啬,把这些全都给了弟弟,招致陈嘉弼的妒忌。
  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从而产生一定程度的心理扭曲。
  这是陈嘉弼对董只只情感的自我剖析,他自认为有几分道理,故而采取避而远之的态度,抑制心底不断滋生的非分念想。
  回到家,看到董只只趴在床上,身穿日系高中校服,陡然间抹平五岁的年龄差。突然冒出想要关注一个人的念头。
  而这个对象,不是班花,也不是身材曼妙,带夹子音,深受同学喜爱的英语老师。
  这个人,只能这个刚洗过澡,身上沁出淡淡栀子沐浴露味道的董只只。
  背上浓烈刺鼻的辛辣,无法掩盖大腿上散发的幽幽清香。
  他把视线从清澈不染淤泥,浑然天成的侧脸移开,落在光洁的雪肌,再往下,是一团栗子肉,与大腿差不多粗细。
  这双腿,算不得好看。她长期做代购,满大街疯跑,练就出一双结实的小腿。
  莫名冲动,无法压抑,不受理智操控,陈嘉弼低头去嗅栀子芬芳。
  这股味道,他熟烂于心,全家合用一瓶栀子味沐浴露,超市廉价货,国产品牌,十九块一大瓶,买沐浴露,送洗发水。陈鼎之身上,也有这种味道。
  在强烈探索欲的驱使下,嗅觉感官比平时灵敏,分辨出细微差别,栀子味裹挟着奶香,这股味道唤起儿时记忆。
  施瑾茹给陈鼎之喂奶,弟弟嘴边弥漫着这种浓郁的奶香,味道近似,又有些不一样。
  姐姐的味道更清淡,更绵长。
  海风夹杂咸湿,从阳台敞开的窗口飘来,短裙在风中摇曳,像只鼓起的口袋,口子开得很大,似乎能容下世间一切,如同董只只,她能与社会上各种人打交道,总摆着一副笑脸,除了在陈嘉弼面前。
  黑色,是黑色的!
  与上身那款是套装,许是穿得太久,有点小,夹起一道缝,蓦然想起地理课上讲的马里亚纳海沟,有10994米,是地球上最深的海底沟壑。
  三平米的阳台,是他最熟悉的地方,陈嘉弼时常趴在窗前,凝望深藏于高宇间,极具年代感的破旧里弄。隔壁是一对情侣租户,阳台上晾衣物,上款与下款款式不同,颜色也不同。
  陈嘉弼没特殊癖好,躺在地铺,头上挂满衣物,包括姐姐的贴身衣物,在好奇心驱使下,他从网上查询过相关知识。
  一般女性很少买套装,会根据自身搭配,选择合适或偏爱的颜色与款式。
  董只只不同,套装便宜,穿在里面,没人看得见。
  她讲究经济实惠。
  对于未知,充满好奇,陈嘉弼想要探究,把头往海沟里凑,看它有没有老师说的这么深。
  他低下头,心怀对未知事物的好奇,缓缓向前,宛若一名海洋生物学家,本着对科学的严谨态度,欲探究其内部构造。
  “鼎之,有点冷,把窗户关上,腿上也按按,姐姐奖励你巧克力,北海道带来的,白色恋人,买的人可多啦!排了两个小时,专程给你买的。”董只只嘴里含糊,整张侧脸,轻松惬意,嘴角淌着浅淡笑意,似乎对弟弟的按摩手法,相当满意。
  陈嘉弼走过去,关上窗户,在她腿上按,小腿鼓鼓的,弹性十足。
  他着重捏小腿,避免触碰大腿,怕一时控制不住,往上滑,重又点燃海底火山。
  它蕴藏巨大能量,能在顷刻间,把滚烫的熔岩,注入海底最深处,或许容不下这么多,还会溢出一些。
  董只只在无比轻松的酣畅中睡去,再醒来,已是傍晚时分,系上身上扣子,满屋找弟弟:“鼎之!鼎之!”
  陈鼎之刚回家,兴冲冲搂住董只只的腰,他在发育,长高了。
  “姐姐,你猜我刚在中山路看到谁?”陈鼎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没等她回答,迫不及待说出,“bigbang的权志龙,好多人找他签名,我排两个多小时,他还跟我合影了呢!”
  陈鼎之拿出手机,在她眼皮子底下摇晃,以示炫耀。
  “就知道追星,作业做好没,快要期末考试,上次全班第十七名,这次进前十五,有没有信心?”董只只从行李箱里掏出一盒白色情人巧克力,“给你的奖励,每天只能吃一颗。”
  “知道,知道,谢谢姐姐!”陈鼎之用头在她身上蹭,闻到辛辣的活络油味,疼惜道,“下次按摩叫我呗!别浪费钱去按摩店。”
  他犹豫数秒,把权志龙的海报,送给姐姐。
  董只只打趣道:“权志龙嘛!是真的帅,拿张破海报,抵什么用,做她老公还差不多。”
  房门突然打开,陈嘉弼进门。
  许久不见,董只只眼角吊到眉梢,咧着嘴问:“下周期末考试,你不在学校好好复习,跑回来做什么?”
  陈嘉弼匆匆进卧室:“有本复习资料在家,回来拿。”
  董只只低头看剥巧克力包装的陈鼎之,再转头望向虚掩的卧室,一脸迷茫,心里在想,陈鼎之在大街上找权志龙签名,陈嘉弼刚回家,那刚才谁给我按摩的。
  家里钥匙,只有他们三个有。
  霞光蔽日,董只只去阳台收衣服,把地砖仔细擦一遍,给陈嘉弼收拾地方,又去菜场买了些海鲜,在厨房里忙活开。
  一个灶头煮海鲜大杂烩,另一个灶头爆炒蛤蜊。广东人与青岛人都偏爱海鲜,南方讲究原汁原味,青北方人倾向于酱料增加口感,考虑到陈嘉弼许久没回家吃饭,董只只特地没放酱料。
  董只只舀起汤勺舀,尝咸淡,吃不准要不要再兑点水,两兄弟口味清淡,她倒是无所谓。
  啜一小口,把汤勺送到在冰箱里拿矿泉水的陈嘉弼嘴边:“来尝尝味。”
  锅盖冒着烟,蒸汽四溢,木汤勺蒙上一层气雾,董只只触碰过后,边缘纹理清晰可辨。
  陈嘉弼仰头喝矿泉水,喉结急速滚了两下。
  董只只不耐烦,数落两句:“快点呀!我举勺,手不酸的啊?”
  他走上前,握住董只只的手,稳住汤勺,就着小小的明亮缺口,尝了口汤汁。
  甘甜的芬芳,在舌尖跃动。看着她红润的双唇,急速张合,吧啦吧啦说着什么,陈嘉弼沉浸在与姐姐间接接吻的欢愉中,仔细回味,想要把这股味道永久存在心头。
  董只只顾及两兄弟口味,经常让他们尝咸淡。
  这次大不同,有姐姐的味道,是独一无二的美味,陈嘉弼回味悠长。
  汤勺在他眼前晃:“喂!我在问你话呢!”
  陈嘉弼讷讷道:“什么?”
  董只只双手叉腰,第三次问他,下午有没有回来过。
  陈嘉弼摊开手:“奖励给我。”
  董只只听得莫名奇妙:“什么奖励。”
  陈嘉弼指指门外,戴着耳机,嘴里嚼巧克力,在客厅里手舞足蹈的陈鼎之:“白色恋人巧克力,你说过奖励给我的。”
  果然,下午是陈嘉弼帮她按摩捶背,若在半年前,董只只不会多想,他只是个初中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而今不同,他是高中生。仅过去半年,在董只只眼里,很多事情发生变化。
  就像陈鼎之,不管他是一年级,还是六年级,在董只只看来,都是小学生。等他初一,跨入中学大门,身份转变,再与他同睡,不合适。
  去年她19岁,没考虑过将来的事,为养活两个弟弟,只知一趟趟往韩国跑,目标很明确,赚钱养家。
  赚多少,钱花在哪里,没有明确目标。
  今年董只只20岁,觉得自己是个大人,该为今后生活筹划,故而定下清晰的目标,毕业前买房。
  等陈鼎之上初中,可以分开睡,若条件允许,最好是三房,他们两个可以有单独的私密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