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之所以没提前告知,主要怕梁晓去送行。
  梁晓把陈鼎之当弟弟看,可陈鼎之怀的什么心思,董只只吃不准。
  凭借合作关系,两人见面次数不少,她总觉得陈鼎之看梁晓眼神怪怪的,说不清,道不明,但绝对不是陈嘉弼看她那双,像是把她全身看光光的可怖眼神。
  威海帮组织松散,有事一个电话,没事各管各的,刘祖全对颜洛了解有限,大多是道听途说,提醒董只只:“我跟他算不上熟,以前挺关照我的,雅诗兰黛是他帮我牵的线,为人仗义。据说最早他是免税店保安,发现那里东西便宜,嗅到商机,然后搞起代购,别看他年纪轻,是咱这行的祖师爷。”
  保安摇身一变成帮主,现在又改行进入娱乐圈,听起来挺神奇,董只只来了兴致,催问:“那他为什么叫阎罗王,就因为他叫颜洛?还是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弟弟在他手下当练习生,董只只职业习惯使然,刨根问底。
  “谐音是一方面。”刘祖全支支吾吾,“算了,在姑娘家面前说这些不好。”
  话说一半,这不吊人胃口,董只只丢过去一支烟,端坐起来,叉开双腿,换个舒服的坐姿:“别啊!我算什么姑娘家,你要开荤段子就开,秀莲姐又不在。”
  刘祖全下意识走到门口,掩上门,坐回老板椅,与董只只保持适当距离,坐得太近,羞于说出口。
  “我也是听说,你别当真。”刘祖全向门口窥去,转过视线,“听说他喜欢皮鞭,有那种嗜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别传出去,不管怎么说,他在咱山东,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董只只哼哼一笑:“那是不是还有手铐、戒尺、保鲜膜?懂的。”
  她接触过不少帅哥,混字母圈,有特殊癖.好。
  遇到这种人,董只只直接撂挑子走人。
  本质上,她还是中国传统女性,这方便比较保守,无法接受此类新鲜事物。
  她不在意这些,颜洛不是她的菜,谁没点特殊癖.好。
  陈嘉弼比他好不到哪去。
  伤愈之后,董只只让他继续睡阳台,把两张三尺床拼拢,自己睡。
  每日白板对死,不是办法,陈嘉弼提出白天去图书馆复习功课。
  眼不见为净,董只只每周给他点零花钱,随便他去哪。
  转眼过去一年,高考在即,陈鼎之那边一切都好。
  董只只像往常那样,去日本代购奢侈品,转道韩国,给鼎之带了点家乡土特产,到家已是大中午。
  梁晓按事先约定,来家里拿走让她帮忙代购的东西。
  青岛夏天潮湿闷热,身上汗津津,送走梁晓,董只只在卫生间洗澡。
  家里没人,门锁坏了很多年,她懒得修。
  淋浴房里蒸汽漫天,忽然听到“吱呀吱呀”的晃门声,客厅窗户开着,老旧木门五金锈迹斑斑,这种事情很常见。
  正常来说,门被风吹,来回晃动,幅度会越来越大,要么“砰”的一声合上,要么直接被吹开。
  来回拉扯,相当匪夷所思,董只只心生警觉,双臂护在胸前,喊了声:“谁?陈嘉弼,你他妈的活腻了是不是,敢偷看老娘洗澡?”
  第37章
  董只只长期疏远陈嘉弼,零花钱一分没少给,外面吃饭开销大,他又不会做饭。
  陈嘉弼每天上午在图书馆备考,中午坐在吧台前泡咖啡。
  很多年没打高尔夫,技术生疏,没资格再当教练。
  他在图书馆的咖啡厅谋了份兼职,员工福利,借阅费全免。
  下午还要到私人影院当客房服务,打扫房间。
  他要攒钱,买四叶草项链,梵克雅宝的,送给姐姐,亲手为她戴上。
  遇到整条街消防检查,影院老板拉下卷帘门,关门大吉,陈嘉弼提前回家。
  长期身处幽暗,养成走路悄无声息的习惯,陈嘉弼见客厅窗户没关,爬到沙发上拉把手。
  边上行李箱摊开,翻得乱七八糟,陈嘉弼往卫生间那头觑,里头灯亮着,有水声。
  他估摸姐姐应该面交回来。
  那颗蠢蠢不安的心,又躁动起来。
  卫生间灯亮着,陈嘉弼止步不前。
  自上次藏马山乌龙事件事件,陈嘉弼再没碰过董只只带回来的代购商品。
  地上摆两只gucci购物袋,他尽量不碰,绕道走,商品价值不菲,有什么差池,董只只非跟他拼命不可。
  她这人最计较钱。
  脚下踩到一个包装盒,陈嘉弼心里一紧。
  完蛋,还是犯错了。
  等下她要发飙。
  陈嘉弼蹑手蹑脚,在逼仄的破屋里巡视。
  卫生间灯亮着。
  走到门旁,陈嘉弼止步不前。
  决不能再犯错,一旦跨出这一步,再也无法回头。
  姐姐的脾气,他清楚,必会将他赶出家门。
  她说到做到。
  捡起踩扁包装,是只长方形盒子,上面是日文,他看不懂。
  封面设计一目了然,最近他在私人影院打扫客房,一眼看出其用途。
  姐姐成天吹嘘,感情经理有多丰富,天天在他和鼎之面前显摆。
  但陈嘉弼绝不相信,她身边有其他男人。
  家里就这点地方,鼎之在韩国,作为姐姐忠实的保镖,时时刻刻守在身边,为什么会有一盒套子,出现在家里。
  他不曾见过有其他男人来过,姐姐专注于代购,莫非是在日本,或者韩国。
  陈嘉弼惶惶不安,他不敢相信,心中的女神,躺在别的男人怀里。
  门没关严,关严也没用,门把手形同虚设,就像他,看起来好好的,内里实则被锈迹侵蚀,烂透了,烂得无药可救。
  他踌躇不前,不敢轻易打扰。
  不可能直截了当地问:“姐,你买这玩意儿做啥,交新男朋友了?”
  这个时候,董只只一定会说:“要你管?你老姐交不交男朋友,管你什么事。到是你,好好复读,考上北大。上了大学,找个女朋友,那里可都是学霸,将来生出来的小孩,基因好。别想我这样,书读不好,钱赚不到。”
  陈嘉弼不是没有尝试过,杨悦与董只只看似性格相似。
  粗鲁、随意、不拘小节。
  然而内里却截然不同。
  他尝试了。
  失败了。
  否则也不会如此痛苦。
  窗户没关紧,被风吹开门“咯吱咯吱”地响。
  陈嘉弼稳住扶手。
  要不然姐姐一会出来,他明明没做什么,也解释不清。
  他一点点,悄无声息地合上卫生间的门,重又回到客厅,仔细端倪姐姐带回来的商品。
  感觉盒子很轻,摇一摇,空的。
  他慕然发现,里面的铝箔纸包装,一个都没。
  谁用的!
  什么时候?
  居然在他陈嘉弼眼皮子底下偷人。
  内心焦躁不安,以至于陈嘉弼在狭小的空间里徘徊,步子迈得过大,响起窸窣声。
  他连忙收脚,往沙发上跳。
  沙发是老旧的弹簧沙发,一下蹦了老高,又重重地跌下来。
  陈嘉弼刚落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侧耳聆听,对面没有异动。
  满脑子是姐姐和别的男人在一起的画面,陈嘉弼头痛欲裂。
  他盯着空盒子出神。
  经过几次试探,陈嘉弼不认为里头会察觉,卫生间的门,一直这样,好几年了。
  董只只以前不在意,而今情况不同,陈嘉弼搅得她心烦意乱,警觉性有所提高。
  她调小花洒,静静听了会,不放心地喊一嗓子:“谁?陈嘉弼,你他妈的活腻了是不是?”
  她不确定外头有没有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陈嘉弼丢下空盒,仓皇而逃。
  陈嘉弼走路很轻,逃跑路线明确。
  董只只出来,家里静悄悄,里外转了圈,一个人都没。
  正当她要收拾行李,看到地上的盒子,朝客厅怒吼:“陈嘉弼,给我滚出来。”
  屋里没人回应,陈嘉弼早就跑得没影。
  一个小时后,陈嘉弼回家。
  刚开门,与姐姐满含愤怒的目光对视。
  她坐在沙发上,八宝粥罐头的烟头溢出来,黑色t恤外套了件羊毛衫,高领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双手抱胸,怒目瞪视,朝他勾手指:“你!过来!”
  姐姐有所察觉,在陈嘉弼意料之中,他姿态闲散走进屋,明知故问:“姐,这么热的天,穿羊毛衫不热吗?”
  “热!热也得穿!”董只只脱下一只拖鞋,往他头上丢过去,“你个彪子,现在越来越猖狂了不是,敢动我的东西。”
  这相当于不打自招。
  在外如同孤魂野鬼,徘徊的一个小时里。
  陈嘉弼想了很多。
  可能是老顾客,当场拆封,把空盒当垃圾丢掉。
  丢在马路上,不像话,姐姐带回来,自己处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