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快点,快点,再快点!
  不然嘉弼的血,要流干。
  眼看快到医院,陈嘉弼往后撤了撤,与董只只保持距离,兜在腰间的手臂,也松了力,垮搭着。
  来日方长,他很有耐心。
  知进退者,方能成大事。
  董只只一个急停回旋,把电瓶车横在急诊室门口,拉陈嘉弼下车,往里赶。
  “等等!”陈嘉弼脱下衬衫,两只手往姐姐腰后抄。
  董只只推他脑袋:“你有毛病啊!都这个时候,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陈嘉弼用袖管,在她腰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红白格子衬衫打得结,很好看,像是为姐姐奉上的礼物。
  他解释说,刚才屋里暗,她坐在地上,血迹粘在白裤子上,用衬衫遮挡,会好些,别人看不出来。
  董只只往后摸摸,黏乎乎的,这才想起,有这么回事,刚只顾着把陈嘉弼送到医院,神经紧绷,身体麻木,什么都没察觉。
  陈嘉弼打的是勾拳,伤口很长,从关节一直划到手腕,所幸口子不深,没伤到血管神经,看着吓人,其实不严重。
  确认没有残渣留在体内,医生给他上药包扎。
  回来路上,陈嘉弼老实得很,一条臂膀围在姐姐腰上,不松不紧。
  他感知态势能力强,这会儿姐姐悬在心头的石头落下,一举一动,她都能体察到,必须克制,避免激怒她。
  陈鼎之觉得是自己没藏好,慢半拍,暴露了,连累哥哥,心生愧疚。
  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地板血迹擦干,阳台上碎玻璃,统统处理掉。
  黑灯瞎火,看不清,为此他还被玻璃碎片扎伤手指,还好不严重,贴了张创可贴,不敢告诉姐姐。
  鼎之从来不干家务活,董只只嫌弃他。
  灯开不亮,没法仔细检查,万一嘉弼睡在阳台,又被玻璃划伤,可不是闹着玩的。
  微弱的火光,在卧室里闪烁,董只只的脸被照得通红,但神色淡然,语气不容置疑,透着高位者的从容,犹如森林里的暗夜女王:“鼎之,你去衣橱拿条薄被,就我那条淡粉色的,谁知道嘉弼那床被子,里头有没有玻璃渣。你睡中间,今晚咱仨将就一下,明天我叫老王来配玻璃。”
  刺激啊!
  要和姐姐睡在一张床上,她亲自邀请。
  陈嘉弼站在董只只身后,望着她迷人的脸蛋,咧了咧嘴,浮现出浪荡的笑意。
  董只只安排妥当,她睡靠窗,嘉弼在另一头,鼎之夹在中间。
  两张三尺小床拼起来,有六尺,挤是挤了点,还能凑合。
  可是当她早上睁眼,却发现面前的脑袋,剑眉平整,睫毛密长微卷,尖削的下巴上一张略显苍白的唇,斜斜上翘,有种帅帅的痞相,很叫人着迷。
  董只只揉了揉眼睛,甩开缠绕在腰间的臂膀,忽然大喊一声:“陈嘉弼!你要死啊!”
  第52章
  昨晚回家,已是深夜,董只只累得够呛,倒头就睡。
  两人中间隔了个陈鼎之,陈嘉弼苦无机会,接近姐姐。
  陈鼎之在韩国受训,每日练习长达十二小时,生物钟一时很难更改,凌晨五点便醒了过来。
  避免吵到哥哥姐姐,他独自去楼下练了会舞,起床时,把陈嘉弼往中间推了一把,好让他睡得宽敞些。
  陈嘉弼始终在寻找机会,想到陈鼎之小时候,喜欢挂在姐姐身上睡,直到夜深露重,他也没动下身子。
  在韩国独自生活,陈鼎之睡相比以前好多了。
  再说他心里有梁晓,潜意识与董只只保持适当距离。
  被陈鼎之推醒,陈嘉弼惺忪睁眼,往董只只那头滚了半圈。
  待弟弟下楼,陈嘉弼逐渐清醒。
  他侧卧对着董只只,静静观赏,皮肤白皙,沁出柚子味沐浴露的芬芳,清新而淡雅,很好闻。
  眉心微蹙,像是有什么烦心事,夹出一道浅淡的抬头纹。
  她还是那么美,岁月的沧桑,留下印记,让清瘦的脸颊多了几分成熟与妩媚。
  姐姐为我们操劳,今后一定要对姐姐好,让她享福。
  董只只还没享到福,陈嘉弼先开始享福,他把手臂搁在董只只柔软的腰上,轻轻搭着,闭上眼睛,沉浸在与深爱之人,同床共眠的喜悦中。
  每次陈嘉弼回来,董只只戒备心重,朦胧间,感觉腰上有什么东西搁着,以为是鼎之,又像小时候那样,把一条腿挂在她身上。
  她扭了扭身子,想把它甩开。
  很沉,好像还暗中施了力,挣脱不开。
  陈嘉弼不愿放弃美好时光,一分一秒,对来他说,都很珍贵。
  不光没撤开手臂,反而勾得更紧。
  董只只觉得不对劲,睁开眼,发现陈嘉弼那只猪蹄子,箍在自己腰上,惊慌失色,大喊尖叫:“陈嘉弼!你要死啊!”
  “喔唷!”陈嘉弼面色煞白,眼睛鼻子嘴巴凝成一团。
  陈鼎之练完舞,去中山路买了早饭,刚回家,听到哥哥惨叫,冲入房间。
  排队一个小时买的老字号生煎落在地上,油汁溅了一腿,陈鼎之往客厅跑,去拿纱布。
  董只只反应过激,甩开缠在腰上的咸猪手,顺势膝盖拱他,一时气愤,失了轻重,顶在昨晚刚缝过针的手背上,伤口崩裂,床单上满是鲜红。
  三人急急忙忙去医院。
  昨晚急诊大夫还没下班,碰到老面孔,瞪大了眼,嘴里嘟囔几句:“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老让女朋友操心,天天陪你瞎折腾,好玩是不是。”
  昨晚董只只神色焦急,就怕伤到神经,陈嘉弼还这么年轻,一只手可不能就这么废了。
  医生阅人无数,只看她一眼,便知是替男朋友着急,当时没说什么。
  天没亮,又来,耽误医生下班,下手没轻重,夹着棉花,在陈嘉弼手背上抹:“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还有你。”
  他斜眼瞟了下董只只,摇了摇头:“昨晚特意关照你们,最近不要有剧烈运动。”
  剧烈运动!
  陈嘉弼倒是想,老早就想,不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嘛!
  董只只关心弟弟伤势,没工夫跟医生扯嘴皮子,人到医院,就算把性命交给医生了,可不能得罪他,故而低头,闷声不响。
  陈鼎之没听懂,挠挠头皮:“哥,姐,你俩啥时候成男女朋友了?”
  陈嘉弼当即否认:“我没说过。”
  董只只也急忙辩解:“我也没说。”
  这下搞得医生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行医多年,居然看走眼,椅子转了个向,背对两人涂抹药膏:“姐弟啊!你俩感情挺好,挺好。”
  陈鼎之笑哈哈道:“那可不,咱仨感情老好了,昨晚还睡一张床。”
  医生把视线在三人身上移来移去,有点纳闷,没好意思说。
  看着岁数不小,现在年轻人,思想都这么开放的吗?
  想想自己女儿,上午去给她送饭,和男朋友窝在被子里,下午去拿饭盒,见她在和男朋友打情骂俏,不过上午和下午那个,长得不太一样,与这姐弟三人比起来,好像还行。
  在外人面前,董只只不好发作,踹鼎之一脚:“瞎说什么混账话呢?”
  不愧是练唱跳的,陈鼎之灵巧一闪,在姐姐身后捶背:“我说笑的啦!等哥哥毕业,赚了钱,照顾姐姐,我就放心了。”
  陈鼎之在想,以后和梁晓结婚,总归要搬出去住,姐姐一个人寂寞,有哥哥陪着,他也心安。
  许久不见弟弟拿她开涮,董只只摊开手,戏谑道:“你不说老说要给我买大房子,小汽车的嘛?东西呢?”
  陈鼎之笑嘻嘻在她掌心拍了下:“有的,有的,等我出道,有了钱,一样不会少,再过两年,我有机会参加选拔。”
  治疗完毕,董只只挽住陈嘉弼起身,陈鼎之帮忙拿包,在走廊上一颠一跳,笑着说了什么,姐姐在他臂膀上掐了一下,鼎之立马老实,挽起姐姐另一条臂膀,三人并肩而行,遁入电梯。
  医生望着三人背影,心里的气顺多了,觉得女儿同时交好几个男朋友,也没那么不堪。
  出租车停在泰兴里门口,家里没煮饭,董只只去中山路买点吃食。
  兄弟俩勾肩搭背进小区,陈鼎之忽然警觉起来:“你看那男的,是不是姐男朋友?”
  陈嘉弼一夜兴奋,没睡好,又折腾一早上,强撑眼皮,定目细看,果然在胭脂店旁的楼道口,见莫少楷在台阶上来回踱步。
  陈鼎之想起昨晚烛光晚餐的计划,气势不能输,摸清对方底细,徐徐图之。
  他大摇大摆走过去,用鼻孔看他:“嘿!干嘛呢?说你呢?来找谁?”
  莫少楷见到跟在身后的陈嘉弼,他们在香港见过一面,走在前头,像个二流子的,想必是董只只口中的另一个弟弟。
  他伸出手,面带笑意:“您好,我叫莫少楷,是董只只的男……”
  话没说完,陈鼎之用肩膀顶他一下,走进胭脂店:“老板,两瓶崂山,一组青岛,再拿条一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