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蘸有碘伏的棉棒触到质连生的手臂时,质连生挣开了眼睛,他侧转头垂眼看着被消毒的那块皮肤。
  看着针头刺破皮肤,药剂注射进去,质连生有点后知后觉的感知到了疼痛,他闭了闭眼睛。
  隋牧观察着质连生的表情,眉头还是微微皱着,再度挣开的眼睛里有冷漠烦躁,看向他时,又瞬间没有了。
  药剂注射完成很快,隋牧给质连生胳膊的针口上贴上针后贴,质连生收回了手臂,隋牧给他盖上了被子。
  质连生闭上眼睛又想到了质逸飞,他想问隋牧,明天是否会去质逸飞的生日会,在话还没有开口说出的时候,质连生感知到了橡木气味的信息素安抚。
  信息素安抚让生病的质连生真正的陷入疲惫,想要进入睡眠,于是在睡眠前,质连生忘记了问隋牧问题。
  质连生在次日清晨退烧,质连生清醒时,房间里没有了隋牧的身影,房间里却还有着橡木信息素的气味,以及自己身上独有的生病气味。
  质连生进入浴室,在浴室的等身镜前,质连生看到了自己赤裸身体上疤痕和淤青,质连生安静的看着,很难看痕迹。
  质连生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因为现在不能找人将隋牧套进麻袋里打一顿而不甘。
  走出浴室,质连生已经压制好想要报复隋牧的心,却在房间里看到了隋牧,质连生本以为隋牧会去公司处理工作,却看见隋牧将画纸换新,似乎要准备再画一副。
  质连生问隋牧:“不去公司?”
  隋牧对质连生说:“和你一起休迟来的婚假。”
  因为隋牧而休病假的质连生说:“真是富有新意。”
  质连生在隋牧的别墅中逛了一圈,找了两个适合做礼物的小摆件装在口袋里。
  质连生在吃过午饭后在餐桌上提出,要去质家为质逸飞过生日。
  隋牧站起身来,绕过餐桌,走到质连生身边,手背短促的贴在质连生没有再度起热的额头上,隋牧说:“我送你。”
  质连生没有拒绝隋牧要送他的提议,质连生问:“你应该是不会参加弟弟的生日宴吧?”
  隋牧在质连生的注视下,诚恳地说:“不会,我不是一个喜欢无故为难别人的人。”
  质连生很轻的笑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说。在隋牧看来,质连生不相信他说的话。
  隋牧的车停在质家别墅前的道路上,隋牧对即将要下车的质连生说:“结束后,给我打电话或者是发消息,我来接你。”
  质连生下车后隋牧说:“可能会很晚,其实我可以留宿在这里。”
  隋牧问质连生:“我看起来像是一个会介意早晚的人吗?”
  “你难道听不出来我是体谅你?”质连生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对你可是抱有一颗体谅的心。”
  隋牧不再继续和质连生进行无意义的对话,人没有什么就会强调什么,隋牧绝不会信质连生会体谅他,隋牧对质连生以命令的口吻说:“关车门。”
  质连生对隋牧笑了下,举起仍然包裹着纱布的手:“手疼,你受累自己关。”
  质连生说完就双手插兜转身离开,隋牧看着质连生被阵风吹得衣袂翻飞,走进质家门前婆娑的树影里,光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照射在质连生身上移动流转。
  因为光照缘故,质连生看起来少了很多病气,也很善良,彼时的质连生有些像隋牧曾经想象里的质连生。
  隋牧下了车,倚靠在车上看了一会质连生,质连生摁响质家的门铃,在质家的大门打开前,质连生将插在兜里的那只手拿出,规规矩矩的放在身侧,身形愈发直挺起来。
  质家的阿姨打开大门,质连生笑着向她点头问好,一幅温良恭俭的样子。
  隋牧看他开始装模做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隋牧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准备的小礼物送给阿姨,低头跟阿姨说了几句话,阿姨笑得灿烂,质连生亲密的揽着阿姨的肩背一同进入质家。
  质家的大门被关上,隋牧回到了车里,隋牧确定了一件事,质连生确实对他们的婚姻十足十的不上心,质连生能够准备礼物哄质家的阿姨开心,却不肯花费心思哄不要礼物的隋牧开心。
  质连生此时全然不知道隋牧心里的计较,质家别墅里来了许多质逸飞的同龄人,坐在一楼的客厅里围成一圈玩游戏,质连生走近,玩闹的声音停止,一同抬头看着他。
  质连生与质逸飞打了声招呼,得到一个质逸飞超高冷的点头,质连生不在意的笑了笑,从衣服口袋里又掏出一个从隋牧家中拿的镂空的黄金小件工艺品摆件扔到质逸飞怀里,走去了二楼属于他的房间。
  质连生已经有两年多未进入这个房间,房间宽敞明亮,缺乏生活气息,质连生站在窗边冷眼看着隋牧的车渐渐远去,直至看不见。
  质逸飞进入房间的时候,质连生还在看着窗外,质逸飞好奇的走到他身边向着他看去的地方遥望,几朵白色的云,偶尔飞过的麻雀。
  在发现质连生只是单纯的发呆后,质逸飞以近期第一声“哥”唤回质连生。
  质连生侧头看着质逸飞,问质逸飞:“有事?”
  质逸飞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有些生气的说:“难道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质连生坐在窗边的书桌上,微微仰头看着质逸飞说:“能。”
  质逸飞的眼睛看着质连生支撑在桌子上的双手,他眉头皱的更深了点,问质连生:“你的手怎么了?”
  质连生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笑了笑:“走路时走神摔倒磕到了,不严重,已经快要痊愈了。”
  质逸飞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走得离质连生更近了一些,却感受到了属于隋牧的橡木信息素的气味,他微蹙着眉对质连生说:“哥,你先去洗澡,我再和你讲话。”
  质连生沉默了一会,质逸飞要求有些无理和麻烦,质连生拒绝说:“你这样,我以后每次见你,都要先找个地方洗澡。”
  质逸飞有些垂头丧气的坐到质连生的身旁:“你有两年没有参加到我生日里了,连我十八岁生日也错过,我十八岁生日时爸爸妈妈请了很多人,唯独没有我最想见到的你。今年是不是我不叫你,你就不会来了?”
  姜温和质巡未将质连生在第九区受伤的事情告诉质逸飞,质连生不知道他们如何解释的,质连生无从编造原由,见到质逸飞神情难以掩盖的失落,质连生只好简短的说:“不会的。”
  质逸飞问质连生说:“你结婚时,我和妈妈不去婚礼,你没有生气吧?”
  质连生说:“没有。”
  质连生笑着问质逸飞:“怎么这么难接受我结婚?”
  质逸飞垂着头看着地面:“哥,你应该要找一个真心喜欢的人结婚,那个人要真诚善良,更重要的是要永远忠诚的爱着你。你对你的人生不太负责,你的行为好像是在认真的……”
  质逸飞停了下来,他苦恼的在脑海中寻找合适的形容词,将近十秒钟后,质逸飞说:“玩闹。”
  听到这样被形容,质连生轻声笑了下,他没有反驳质逸飞的话,像是开玩笑一样说:“我们小可怜虫长大了呢,都会为哥哥考虑事情了,好感动。”
  质逸飞反感质连生叫他“小可怜虫”,冷着脸颇郑重的说:“不许这么叫我。”
  质连生伸出手臂抱了抱质逸飞,他笑着说:“好吧,弟弟。”
  质连生理解质逸飞的反感,毕竟在质连生常常这么称呼他的那个时间段,质逸飞常常被欺负,而质逸飞被欺负的根本原因在于质连生,但质逸飞不知道。
  在质逸飞在上初中时,质连生与周本进的关系已经很不错了,几乎处在朋友与情侣关系的边缘。那个时候,质连生刚刚进入大学,生活上还受家中管辖,姜温不喜质连生与周本进走得太近,常常将质连生叫到家中居住,减少两人相处时间。
  周本进对此不满,加之他知道质连生在家中不是能够接收到多少爱意的人,为质连生感到不平,周本进将两件事做了混合,将矛头最终指向了姜温的儿子,最得质家父母爱意的人。
  质连生是偶然一次接质逸飞放学时才知道质逸飞被欺负,质家的车停在校园外不远不近的一条街道上,质连生等待的时间有些久且学生已经出来了很大一部分,质连生在一个小时后有一场聚会要参加,不想继续等待放学回家磨磨蹭蹭的质逸飞,所以下车走到校园里寻找质逸飞。
  质连生是在质逸飞所在的教学楼一侧的被花坛遮挡的角落里看见的质逸飞,准确的是先感知到杂乱的信息素,才走近看到的。
  质逸飞被五个高年级的alpha堵在角落用信息素压制,质逸飞表情害怕痛苦隐忍,在看到质连生的时候,先是一声“哥”,后来就是抑制不住的眼泪大颗的涌出眼眶,接连不断的顺着脸颊流下。
  在质逸飞进入幼儿园熟悉社交后,这是质连生时隔多年第一次见到质逸飞哭,质连生生出了一种微妙的情感,介于心痛和事不关己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