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沈鸣黎的动作顿住,他的眉头深深皱起来,“那你的意思是,凡是有我参与的生活都不是正常的生活?”
  “是。”陈勉硬气地承认,然后脖子一梗不再说话,而沈鸣黎觉得陈勉真是不可理喻,“那我问你,陈勉,你当时在酒店,主动爬我的床的时候,怎么不想到有今天?”
  “我没有!”沈鸣黎又准备要撕开陈勉心口上的一道疤痕,陈年心脏一痛,顿时眼眶就红起来,“你不要再说了,我真的没有!我没有!我没有主动要那样做!”
  这个话题对于他们两人一直是不可触碰的禁忌,但是气氛都到这个份上了,沈鸣黎觉得有必要让陈勉认清他自己做过的事情就是很龌龊的事实。
  他冷哼一声道:“陈勉,你都二十五岁的人了,能不能要一点脸面,那天经理已经打过招呼,二十八层楼都被封锁,所有人都不能进来,为什么就是你偏偏进来,还那么巧合地进入我的房间。”
  “那明明是经理——”经理为了讨好沈鸣黎,命令在场的唯一一个beta给沈鸣送去安神的汤药,所以陈勉才能畅通无阻地进入二十八层,原本敲门之后就该离开,但是陈勉实在是有点担心,没有及时地走,所以才导致了那场意外。
  但是陈勉解释的话没说完就被沈鸣黎毫不客气地打断:“我当时正处于易感期,你明明就知道,你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沈鸣黎越说陈勉的脸色越苍白,可是他就是不停止地逼问,“你到我身边做保镖,为什么偷偷在我睡觉的时候摸我的手?还要喝我喝过的咖啡杯?”
  “你以为集团那些摄像头都是摆设吗?被我丢在垃圾桶里边的废弃掉的手帕,你自己拿去卫生间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边不清楚吗?”
  沈鸣黎自以为对陈勉已经足够的耐心,但是陈勉居然一点都不识好歹。所有的alpha天生就有很浓重的领地意识,就算是beta,那么被沈鸣黎标记过的也会成为沈鸣黎的所有物,一旦出了门,那么多的alpha和omega,那么多的形形色色气味。再加上陈勉本来就是心志不坚定的、是个容易看到漂亮alpha就走不动路的人。
  如果他看上其他alpha或者是omega那又该怎么样是好,所以到公司里最好谁都不要接触。陈勉不能贪心地又要沈鸣黎又要其他人,防患于未然是精明的商人始终恪守的不二信条。
  于是沈鸣黎冷酷地说:“陈勉,你不要太过贪心。要是觉得这份工作不可以,那你就什么都不要做了,就只留在家里。”
  他丢下这一句话之后就径直离开,只余陈勉一个人留在浴室。
  周遭的热气伴随着这场对话慢慢消散,陈勉被沈鸣黎的一顿指责弄得彻底没有了力气,他的脊背贴着瓷砖,身体下移直至坐到潮湿的地面,深深地吸了口气却仍旧觉得胸膛堵塞,不知不觉地眼泪就掉下来。
  他把脑袋塞进自己的膝盖,泪痕打湿了今天才刚刚穿上的工作西服裤腿,然后哽咽的,用一种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气音,赌气又委屈地说:
  “沈鸣黎,我现在有点讨厌你。”
  第21章
  洗浴间氤氲的热气从深夜直到天明慢慢消散,但是独自可怜地蹲坐这的陈勉并没有离开。他浑身的衣服都湿哒哒的,抱着膝盖,脑袋深深地埋进去,保持这个姿势坐了很久。
  等到沈鸣黎觉得陈勉已经有足够的时间去反思完自己,他再进去查看的时候,发现陈勉已经已这个不舒服的姿势昏睡过去,有些瘦削的脸上,两颊有些红晕,摸一摸额头,沈鸣黎这才发现陈勉烫到吓人。
  卧室里,落地窗里投射下几缕温暖的阳光,私人医生给陈勉配备了退烧药退烧贴和一些维生素,又听完心跳,医生对沈鸣黎恭恭敬敬地斟酌着说:“沈先生,您的伴侣,身体有点很是糟糕呢。”
  沈鸣黎头都没有抬起来,他静静看着陈勉睡着的脸,好像不那么在乎地,语气轻飘飘地问:“为什么呢?”
  医生说:“可能是因为平日的饮食营养跟不上,也可能是因为情绪等心理原因,听到的心跳脉搏很是微弱,还有就是——”
  睡在柔软的床上的陈勉盖着被子,嘴唇苍白,露出来的手腕上都是吻痕,更不要说是刚才拉开衣服检查时间看到的其它地方。
  高阶alpha的需求对于一个普普通通的、 甚至没有信息素的beta来说的确是很难以承受。
  但是医生毕竟也是见过大场面,所以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所以习以为常地说:“在床事上,沈先生也应该注意,太过频繁的话,发烧也是不可避免的,毕竟我记得才不久之前,您的伴侣就已经体温烧起来过一次。您和您的伴侣都还年轻,但是这样玩下去是万万不可取的。”
  或许是沈鸣黎的脸色太过不好看,医生顿了顿,又连忙找补说:“但是也不要太过担心,多多休息,出门呼吸新鲜空气,保持良好的心情和心理状态,身体很快就能养好起来。”
  又嘱咐了几句日常用药和建议食品,医生拿起医药箱离开檀园。
  或许是注射进去的退烧药起了几分作用,陈勉的意识从昏睡中变得稍微清醒一些,明明在厚厚的被子里睡着,他干涩的嘴唇却要微弱地呢喃着冷,好冷,然后蜷缩着把脸往被子里塞。
  沈鸣黎听到了,他从床边起身,挂掉刘秘书打来的响了很久的电话,木着一张脸拿起遥控器将空调温度再调得高了些。
  但是陈勉依然没有缓解,整个人的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好像是特别难受的样子,都让沈鸣黎怀疑这医生的医术怎么逐年下降,这么简单的发烧都不能彻底治好。
  但是再叫他回来恐怕也太没有必要,毕竟沈鸣黎作为成年alpha完全拥有照顾陈勉的能力,所以他皱着眉头思索了几秒,把陈勉捂住口鼻的蚕丝被拉下来,然后纡尊降贵的、不怕传染地钻进陈勉的被窝。
  这张床真的是很大,沈鸣黎躺进去之后,还有一段距离隔着。所以陈勉如果真的足够聪明足够识相,大可以追循热源来到身体滚烫的沈鸣黎身边,alpha的身体天生就会很好,抱在怀里温度一定会是十分舒适。
  但是等了很久,陈勉都没有动静,缩在被子的角落,黑色的睫毛形成阴影打在眼下,闭着眼睛无知无觉。所以沈鸣黎忍无可忍地伸手,一把就将陈勉抱在了怀里。
  搂着陈勉腰肢的胳膊力气很大,他被弄得有点醒了,闻到沈鸣黎身上浓重的信息素味道,陈勉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一样的推拒,沈鸣黎顿时臂膀收得更紧,似乎要把陈勉的腰活生生掐断,他顿时嗓子就发出哭吟。
  沈鸣黎强硬地将陈勉留在自己怀里,不顾陈勉眼角的眼泪成珠子一样地流,他薄唇吐出来的字眼非常无情:“陈勉,明明是你自己要我抱你的,现在又装作不情愿,讲不讲道理,承认就是在勾引我对你来说这么难吗?”
  他把背对着自己的陈勉翻过身来,修长的手指拂去陈勉脸上的泪滴,问闭着眼睛不甚清醒的人说:“承认你喜欢我,我这样做你很开心,就有这么难吗?”
  “这么大的人还要这么娇气,我真是一点都搞不懂你。我昨晚只是问了几个你需要直面的问题,你就要这么伤心地掉眼泪,我从六岁开始,就没有再掉过眼泪了。”沈鸣黎有些不太满意地又说。
  陈勉当然不会回答他,沈鸣黎就这么以自我为标杆,自言自语地说了几句,依旧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陈勉像是睡着了,但是沈鸣黎坏意地掐他的腰,陈勉就又溢出一点悲惨的声音出来,眼角再次被打湿。
  这样的脸实在是看起来太惨,似乎是受到了天底下最委屈的事情,而他只是很简单地叙述了一些实情。
  沈鸣黎心里不可抑制地一动,这样一个人的情绪状态完完全全被自己操控的感觉,生平第一次感觉到的他很突然地翻身起来,伏在陈勉上方,两只胳膊撑在陈勉耳朵旁边,盯着陈勉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又像教训又像是命令一样地说:“好了,陈勉,不要再哭。”
  他看着陈勉汗泪混合的脸,额前翘起的一撮头发,发红的眼底和鼻尖,慢慢地视线又移向陈勉干燥烧红的唇,还有因为方才的动作较大而被掀上去的衣服,露出的细嫩的胸膛。
  这是一个可怜的,在病难中,任人蹂躏的,同时让人很想要拥有的beta。
  沈鸣黎想起医生说过的话,突然就觉得,这样的陈勉,比平日的陈勉,要让人安心许多。彼时他还不知,躺在身底下的人,这个廉价的beta,在以后的沈鸣黎的心中要占多少的分量,所以他只能许诺当下。
  于是他吻着陈勉干燥的嘴唇,黯黑的眸子中间有些许光亮闪烁,沈鸣黎慢慢地讲说:“我会对你好,只要你听话,陈勉。”
  你听话,你要乖乖做我的附属物,你就能得到你胸腔中所渴望一切,包括我这个人本身。
  陈勉在梦境中所感受到的,他和母亲被人追债所以只好离家出逃,在飘雪的大冬天感受到的无处可归的冰天雪地的刺骨寒冷,被沈鸣黎用别样的流氓的方式所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