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卧室内的灯被秦渴调的昏明,如同暖夜下的霓虹灯,正是初见亦是重逢的时候,裴寂洺也回想起第一次在霓虹gay吧的时候,那时候他恨不得让秦渴从他的眼前消失。
  卧室的灯照在裴寂洺的脸上,让秦渴回忆到一见钟情的滋味。
  “应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裴寂洺说。
  听裴寂洺说这话,秦渴总觉得心里麻麻的,像是一根针反复的扎他的心窝,秦家最注重礼数,但也是真的刁难人,秦渴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裴寂洺若是去了秦家,都未必能进的去秦家的大门,从始至终都不会好过,可裴寂洺还坚持要去,秦渴只能从中斡旋,既不让裴寂洺受委屈,也不让父亲刁难他。
  秦渴轻轻的“嗯”了一声,裴寂洺没在说话。
  两个人对视,看着彼此的眼睛,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到自己,也看着对方眼睛中的真情实意,裴寂洺觉得此刻也很幸福。
  以前和苏颐在一起的时候,每一天都是这样的,现在和秦渴在一起,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但也足够了,裴寂洺顿时生出一种心满意足之感,就像爬山虎爬满墙的那一刻,回头一看,是积累了多时的幸福。
  裴寂洺盯着秦渴,很久没有眨眼,不知不觉眼里含了泪。
  秦渴一看,笑道:“老婆怎么这么感动?”
  裴寂洺眨了眨眼,眼泪落了下来,“哪有,太久没眨眼了而已。”
  “那老婆也是看的我没眨眼,归根结底还是你老公我有魅力。”
  裴寂洺呵呵一笑,真不知道秦渴超绝的自恋是随了谁。
  “睡吧,困了。”裴寂洺说。
  秦渴愣了一下,裴寂洺看他忧心忡忡的,问道:“你是不是在想过年的事情?”
  秦渴点了点头。
  “行了,别想了,以后有你想的时候”。裴寂洺说,“当下重要,珍惜。”
  这话多少有点一语双关之意。
  秦渴听在耳朵里,记在了心里。
  和裴寂洺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过年的时候,不过先迎来的不是喜乐融融的过年时光,而是苏炙的葬礼。
  大年三十白天,苏炙终究还是没挺过去。
  秦渴将这个消息告诉裴寂洺,裴寂洺还是选择去参加葬礼,毕竟他对苏炙的印象还不错,打心底里佩服苏炙的勇敢,能和病魔做这么久的斗争。
  或许死亡,也是另一种解脱。
  “节哀。”
  葬礼十分简陋,若是苏颐不在场,裴寂洺都看不出这是苏家人的葬礼。
  想到苏炙的命运,裴寂洺的心脏也抽痛几下。
  葬礼结束后,裴寂洺也没了心情过年,虽说他和苏炙的交情并不深,但是苏炙和苏城不一样,苏炙虽是苏家人,可并没有受到苏家多少待遇,苏家的一切资源都偏向苏颐,也就是主角受,苏城和苏炙一脉过得缝缝补补。
  自从苏老爷子死后,苏颐和裴寂洺协议成婚,遗产尽数归于苏颐名下,苏颐名声大振,迅速掌控了苏家,而苏城和苏炙就像个外人,每天看着苏颐的脸色过活。
  苏城没多大本事,甚至是妥妥的拖油瓶,吃喝嫖赌样样都沾,就是对这个妹妹还是挺好的,但他没机会见到苏炙最后一面,更没机会参加葬礼。
  苏城还不知道苏炙已经去世的消息,葬礼结束后,苏颐想方设法的联系了苏城,苏城整个人崩溃了,在里面哇哇大哭,他脑海里浮现了和苏炙在国外相依为命的生活,苏炙总是把自己打扮的像个女王,可苏城心里最是清楚,他这个妹妹十分敏感,那些所谓的气质也是装出来的,在哥哥面前,才是最真实的。
  裴寂洺能感同身受,他没有随着秦渴来到秦家,而是去了福利院,这里还有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还有很多陈思收养的孩子。
  “干妈,新年快乐!”裴寂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陈思虽然没去参加苏炙的葬礼,但是也听叶清帆说了这件事,她为苏炙感到惋惜,命运总是捉弄人的,有些人就没有享福的命。
  裴寂洺给孩子们带了许多礼物,陈思陪着他分发下去。
  大年三十晚上,裴寂洺坐在陈思的办公室里,空虚、寂寞是他当下能想到最贴切形容此时此刻心情的词,又到了过年的时候,不知不觉他在书里已经过了两个年了,他还没有找到回去的办法,也没有证实自己的身世。
  但他隐隐有种感觉,他来到这里,已经不单单是穿书这么简单了,不然他不会有七岁之前的零碎记忆,也不会想起和小时候的苏颐、秦渴等人的经历。
  裴寂洺敢肯定那就是他的记忆,而不是原主的,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在他的不停追问下,陈思还是揭开了自己的伤疤。
  陈思的前任是温家长子,在裴寂洺七岁之前,那时候的温家地位显赫,陈家将陈思送去“和亲”,陈思既然担起这个担子,就没打算逃,可后来有了裴寂洺,温家人对他拳打脚踢,她就萌生出想逃的心思。
  陈思是在地下密室找到的裴寂洺,裴寂洺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清了,陈思抱起他,“儿子,妈妈带你离开这里,离开那些王八蛋,我们再也不要回来,好不好?”
  裴寂洺点了点头,他早就想了,求之不得。
  陈思一个人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她要逃离温家。
  前几次,都是已失败而告终,陈思每一次都被抓回来折磨,那时候的她遍体鳞伤,和温繁的母亲一样,都是命苦之人。
  后来,裴寂洺七岁那年,有人联系陈思,要带他们逃出去。
  陈思永远都忘不了那场命运的逃亡。
  裴寂洺被自己的亲生父亲绑在树上,逼着陈思跪下来恳求,陈思可以跪,她早就没了尊严,她跪了下来,哭着说:“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他也是你儿子啊!”
  “你也知道他是我儿子啊,你个贱人凭什么带走我儿子?”
  陈思跪在烈日下,哀求着温家人放过他们可怜的母子,温家人的意思很明确,她走不了,裴寂洺更走不了。
  可就在这时,温家突然起火了,一直烧到后花园,整个温家乱了。
  温家人趁机将陈思和温繁的母亲丢入火海中,七岁的裴寂洺自己咬断了绳子,毫不犹豫的冲进火海救出了陈思。
  但等他再想去救温繁的母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没人知道那场火是怎么起来的,甚至都没有人追究那场大火,陈思只记得那场大火之后,温家在海城就渐渐地销声匿迹,温繁也被接去了秦家。
  “也就是说我和温繁……”
  陈思点了点头,“你们是堂兄弟。”
  “但温繁是秦渴的表弟,那我和秦渴……”
  “温繁的母亲是秦家人。”
  裴寂洺还有一点不理解,“秦家人他们也敢?”
  “秦家当时出了一件大事,才让温家乘虚而入,温家的次子娶了温繁的母亲,后来那件事被秦渴的爷爷解决了,可自从那之后,秦老爷子也就退隐了,秦家也就成了秦渴的父亲当家。”
  “大事?”
  “秦渴的母亲死了。”陈思说,“至于因何而死,你得去问当事人了。”
  裴寂洺皱着眉头,“好。”
  他并没有问秦渴的打算,他不想揭开秦渴的伤疤,只是他和秦渴的这层关系,就注定他们不能再以这种关系走下去。
  裴寂洺心里很乱,也没敢回家,更没敢回到郊区别墅,他在福利院住了一晚,第二天下午才回去。
  秦渴在郊区别墅里等着他,“老婆,你总算回来了。”
  裴寂洺能看出来,这个年,秦渴过得不怎么开心,眼神里也多有疲态,但在见到自己的那一刻,他还是露出了笑容。
  “温繁是我堂弟,是你表弟,所以我们……”
  裴寂洺的话还没说完,秦渴就不顾一切的吻了上来。
  裴寂洺推开他:“你干什么?”
  “没想到你这么早就知道了。”秦渴平淡的说。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惊诧,更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
  “你早就知道?”裴寂洺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渴,“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秦渴指着他,“告诉你还能和我在一起吗?”
  裴寂洺摇了摇头,不能。
  他不能和秦渴在一起,他们两个可以做兄弟,可以做朋友,就是不能做情侣。
  这层朦胧又清晰的血缘关系就像是一层袈裟,套在了裴寂洺的身上,可他又不是和尚,更不是唐僧,一层袈裟对他来说,就是一层束缚,也是一层枷锁。
  裴寂洺永远都无法心安理得的卸下这层枷锁。
  裴寂洺坐下来,缓缓地说:“我们……分手吧!”
  “裴寂洺,我就知道你想说这个,可是我们是什么关系?既然说好了不要名分,那你怕什么?”秦渴冷着脸,“我管你叫老婆,又不是想和你结婚,又不是非得把你变成我的老婆,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