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闻褚叹气,有点无奈:“林小姐,你这么聪明怎么想不到呢?以他那个冷冰冰的性子,按正常流程,你们可能连手都还没拉上。他对你的好,早就超出正常的相亲结婚界限了。”
  那些记忆片段好像被链接起来了。
  怪不得他之前说他第一次见面就喜欢她,原来第一次见是八年前,不是他给她买打火机那晚。
  第一次上/床,他要先说“我爱你”,当时她还诧异,怎么就到爱的程度了。
  在海城机场,他说他从没有白月光,他只有过她。
  还有她数次受伤他的照顾,无数细微的日常回应,身边人对周禀山反常性格的愕然。这是因为在她面前的周禀山,和别人面前的周禀山,完全不同。
  他只对她这样。
  她现在像被蒙在鼓里的人,一朝鼓面被敲响,震耳欲聋,甚至震的她身心巨痛。
  “可他...”林幼辛声音干涩,“他从没有认真和我讲过。而且这几年,我从来没见过他。”
  “因为他看到你的过得很好。”
  闻褚忍不住摇头,“老周不是个擅长争取的人,他看你人生幸福,自然就不去打扰了。至于你说你没见过他,可能也只是你没见过,又或者见过,但已经不记得他罢了。”
  林幼辛颓然的看向闻褚,有点心力交瘁无法负荷,“拜托你一口气说完。”
  闻褚摇摇头,按开车门锁,“他公寓书房有个抽屉,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林幼辛没有一丝犹豫,拉开车门下车。
  “林小姐。”
  身后闻褚又叫住她,第一次露出十分严肃的神色:“我本来是想劝你去见见他的,但现在我改主意了。如果你因为感动选择原谅他,其实解决不了你们之间的问题。人的性格很难改变,即便以后他控制的很好,也一定还会有强势偏执的一面。如果你始终无法接受最真实的他,那些东西看完就当看完了。即便是他的朋友,我也希望你能幸福。你已经对他很好了,我想这也是他的意思。”
  林幼辛回头看他,眼中似有不解。
  闻褚笑:“我也有喜欢的人,设身处地的想,也不希望她在婚姻里受苦。”
  直到闻褚的车消失在拐角,林幼辛才转身走进单元门,上楼,走到周禀山在的那一户,她大拇指按上指纹锁。
  竟然还能打开。
  房间里的家具已经拿防尘布都盖上了,打理的纤尘不染,她缓慢走到书房门口,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推开门。
  只有书桌有抽屉,她走过去,拉开,遂即愕然。
  里面整齐码着上百张话剧演出明信片和照片。
  有她在美国参加话剧团即兴表演的青涩照片,有她回国工作后参演的每一部话剧的明信片,她巡演一共多少场,他就看了多少场。
  连爷爷、静潼和梁霄树都做不到。
  他像搜集记忆碎片一样,搜集了连她自己都不曾在意过的八年时光。
  她甚至在那些照片里,看到了一张她和周禀山唯一的一张合照,只不过周禀山就站在她旁边一位,像个路人甲,而她在和梁霄树搞怪接吻,完全没有注意到他。
  林幼辛呵笑一声,痛苦的闭上眼睛,酸楚涌了上来。
  这样的照片他还留什么*啊。她根本就不记得他。
  不懂得忘了她开始新生活吗?
  她有这么重要吗?
  傻乎乎的从京北总院调过来,放弃前途晋升,和她相亲,接受她说的忘不了前男友的无理宣言,悉心照顾她的一日三餐,永远将她放在第一位,即便离婚,也要在她绯闻缠身的时候站出来发声明,不叫她背一点骂名.....
  林幼辛红着眼,颤抖的手覆盖在那串困锁她的手串上,一颗颗眼泪不停滑落。
  周禀山,你要我以后还怎么爱上其他人。
  第72章
  徽南呈溪村,冬季的清冷日光掠在湖面,远山在雾霭中若隐若现。
  村卫生所旁边搓茉莉手花的谢阿姨,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看着一批批医务志愿者带行李上大巴,热情招呼:“这是要回家过年啊。”
  走在最前面的翟江涛,穿着一件藏蓝色棉服,胖胖的身体正费力将行李搬上车,笑呵呵:“是啊,回去过个年,年后再来。”
  谢阿姨连忙摆手:“快回吧,一路顺风,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我们都不用坐车去市区看病了,别提多方便。诶,周医生也走吗?”
  “我倒是希望他走。”翟江涛苦笑着嘀咕一声,回头往卫生所里张望,“难呐。”
  这次志愿者计划,翟江涛是死乞白咧跟着来的,为的就是把周禀山劝回去,谁知道这孩子就更中邪似的,死活不回西城。
  翟江涛和周禀山耗不下去了,这都好几个月了,再不回家他老婆就要和他离婚了。
  “您还有什么没拿?”
  正想着,周禀山提着水壶从里面走出来,关上卫生所的门,一脸平静的看向翟江涛。
  他比几个月前瘦了些,一身黑色的冲锋衣休闲裤,身上绕着淡淡的孑然之感。
  翟江涛实在忍不住横他一眼,也顾不得这是他立了军令状要带回去的人,直接开骂:“你个棒槌!心是石头做的吗?”
  周禀山轻轻扬唇,不为所动,“一路顺风,翟哥。”
  直到目送大巴车开走,周禀山才拎着水壶,顺着青石板路返回自己租的小院。
  途径谢阿姨的摊位,惯例在下班后和她买几串茉莉花环。
  “小周你真不回家过年啊,就在这儿了?”谢阿姨眼中洋溢着兴奋的神色。
  “不回。”
  周禀山认真挑着手串,每一支都拿起来闻一闻,却依旧找不到他熟悉的那股茉莉花香。
  可能只有她身上才会有那个味道。
  谢阿姨眼睛都笑弯了:“那你过年来我家吃饭吧,我大闺女在市里工作,是个护士,今年刚过二十五,长得也好看,你.......”
  “我离异还有孩子,可能不太方便去,多谢您好意。”周禀山淡淡打断。
  “.....你还有孩子?”谢阿姨惊愕。
  小周医生离婚她听说了,但怎么还有孩子呢?这有孩子就....
  谢阿姨有点犹豫了,失望的皱巴着一张脸:“男孩女孩啊,多大年纪了。”
  “龙凤胎,八岁了。”
  周禀山挑了几支味道还可以的花环,放进随身口袋,拿出手机扫码:“付过了。”
  “诶诶,好嘞。”
  谢阿姨还想说点什么,周禀山已经起身走了。
  旁边有出来打闲嗑的阿姨,一边看着周禀山走远的背影,一边吐瓜子皮:“你说你女儿才二十五,着什么急啊,这周医生是外地人,都快三十三了,性子又冷,不爱说话,还离过婚,你可别害了你闺女。”
  谢阿姨可叹又失望:“你懂啥,就是他这样的才是能安心过日子人,内里肯定很疼老婆的,而且长得还俊,十里八乡哪还有这么俊的男人?”
  “就是可惜了,娃都那么大了,我再中意他,都不能让我闺女去给别人当后妈。”
  ...
  周禀山顺路买了些菜才回家。
  推开大门,院子里依旧空荡荡,他顿一顿脚,才拎着袋子走去厨房。
  徽南盛产竹笋,他来的时节不对,没买到新鲜的,便从隔壁民宿老板那里买了一大袋干笋,出门前泡好,回来直接捞出来切丝,和辣椒肉片一起炒。
  一个人的饭总是格外好做,十几分钟后,他将菜放在廊下的小桌子上,盛好米饭,坐过去。
  食不知味也好,食髓知味也罢,吃饭于他而言只是维持生命体征的一种方式,几分钟解决,又洗了碗,他无事可做,便坐在廊下发呆。
  南方的冬天是湿冷的,家里没有暖气,还不如室外待着舒服。
  放在一旁的手机很安静。
  没有人联系他,他也没有可联系的人。
  他坐了一会儿,拿起手机,对着粉墙黛瓦外的远山拍了一张照片,发布在社交平台,仅自己可见。
  z-0115:【太阳。】
  原先注册这个账号,是为了时刻关注幼辛的动态,后来慢慢的就变成了自己的树洞。
  知道的人很少,除了闻褚,大概没人清楚,但已经习惯什么都不对外张扬的人,依旧会选择仅自己可见。
  发完动态,他打算回房间洗几件衣服,凑巧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他起身的动作短暂停顿。
  然而视线缓慢的移过去,看见的却是一个“闻”字,吐出一口气,快速拿起手机:“什么事?”
  “....心情不好啊。”
  “没有。”
  周禀山拿着手机进屋,将脏衣篓的衣服放进洗衣机。
  闻褚已经习惯他这个样子了,读书的时候就冷冰冰的,叫他帮忙一定会帮,但绝不会有太好的脸色和态度。
  “最近有没有人联系你啊。”闻褚小心翼翼的问。
  周禀山把洗衣液倒进去,冷淡:“除了你谁会联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