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阿辞,你……怎么来校外找我了?”夏倾月记得她没有告诉江辞自己要来校外。
  “这几天你的心思都放在了辩论赛上,我在网上查到了个实例想跟你说来着。”江辞缓缓道来:“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提示关机,担心你出什么事情。”
  或许是着急都容易摸不清方向。
  江辞听顾鹤说夏倾月去了校外的打印店,但不知道她去了哪家,就沿着街道一家一家地找,后面他才想起来他们共享过定位,手机一查,就知道了夏倾月的具体位置。
  夏倾月静静听着,低眼间看到江辞的手臂上兀自出现了一道伤痕,呼吸顿了半拍,“你受伤了……”
  江辞抬起胳膊看了眼,不甚在意:“没事儿,小伤。”
  当时有个混混频频向江辞出招都错失了机会,估计是气急了,找到墙边叠砌的碎石堆里捞了一块尖石胡乱发疯,石头的一角锐利似刺,划破了皮肤,血液就顺着亘开的伤口一寸寸蜿蜒下来。
  江辞只以为是道小伤,没管,现在伤口外洇的血迹已经将他的衣袖大面积晕染。
  夏倾月的心一惊,当即握住他的手腕,“去医院。”
  江辞:“不用,真的是小伤。”
  在江辞的劝说下,夏倾月妥协说可以不去医院,但必须得找家还在营业的药店买些碘伏和药膏处理伤口。好在寻到了一家。
  两人就近找了把休息椅坐下。
  夏倾月一一拆开棉签、碘伏,用棉签沾好碘伏涂在江辞手臂上受伤的位置。她一手覆在江辞的腕骨,另一只手轻轻擦拭着伤口,动作温柔细心。
  明明知道碘伏和酒精相比而言,刺激度不高,她还是怕他突然抽回手。
  “小时候,你总是很调皮。”与之相似的回忆录画面涌入脑海,夏倾月说着,好像一眨眼就能看到小时候的她也是这么帮他擦拭伤口,“学滑板学了好几天,每次从滑板上摔下来都会受伤,可是你还要学,也不管摔得有多疼。”
  “你不听苏阿姨和江叔叔的话,也不听我的话……”
  “姐姐。”江辞看着夏倾月垂落下来的头发,想伸手帮她挽一下,又止停,笑了声,“我那时候就想着玩儿么。再说了,小时候多摔几次就多摔几次了,要不然我现在滑板技术怎么会这么好。”
  擦拭伤口的动作止住,夏倾月长睫下压了些,堪堪遮住浅眸里生出的酸涩,心绪牵动着喉腔隐隐哽咽。
  这次江辞受的伤,她觉得是因为自己他才受伤的,他安慰她说没事,怎么会没事呢……
  夏倾月抬眸,他们的视线正相交汇,眸底的深处也只倒映出彼此的身影。
  此刻,跳动的心脏仿佛被利剑加重刺了一道,愈发泛疼,也滞停了已而。她的声线微颤,哭腔着实招人怜惜,“阿辞,你别再受伤了好吗……”
  答应我,别再受伤了。
  尾音即消,一滴泪挣脱了泪腺的管束,滑过眼尾砸在了沥青路面,仅一瞬间蒸发,缥缈无踪。
  少女的眸子宛若清水,含着泪,落了一颗又一颗。
  她不知道她怎么哭了,她只知道,她心疼他。
  第48章 抑制
  在夏倾月的印象里, 江辞受过很多次的伤。
  小时候学滑板,之后又过了几年试着开赛车、挑战滑雪等等的极限运动,什么野他玩儿什么, 好像什么都不怕。她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她十七岁生日的时候, 那年江辞为了保护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地痞们打得他伤痕累累, 见到他时, 她差点没认出来他。
  “怎么又哭了?”江辞的一只手被夏倾月紧紧圈住, 动不了, 只能抬起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帮她擦泪, “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我真不觉得多疼。”
  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掉,夏倾月接过他给的纸巾快速地在脸上抹了一通, 矢口否认道:“我没哭。”
  她的口是心非,他陪着她演:“行,姐姐说得算。”
  漫不经心的语气,又是这么不正经……就像他不在意自己的伤势一样。
  心里无端汇聚了几团灭不掉的火息,脾气上来了,夏倾月想抑制也抑制不了,手中捏着的那根棉签加了些力气向下一按,怕他疼,随即又松开,“现在疼了吗?”
  “我错了。”跟着她的动作,伤口处的撕扯感蛰伏般地覆上来,江辞想抽回手, 但夏倾月就是拽着他不放,可怜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其实没多疼, 江辞装的。
  戏演得倒不错,只可惜夏倾月一眼识破他这招屡试不爽的扮可怜心眼,扯回话题:“谁都怕受伤,可你不怕,你真是一个弱点都没有。”
  她继续低下视线帮他擦拭伤口,江辞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观察到她的长睫轻轻颤了下,淡笑反问:“谁说我没弱点?”
  夏倾月下意识问:“……什么?”
  你啊。
  夏倾月是江辞的弱点,更是他的软肋。
  他看不得她受任何委屈,想看着她每天开心,每天快乐。假若遇到了生活中的疑难,她不开心了,他也不开心,他会想办法帮她分担,哪怕她只当是个安慰,只当他是弟弟。
  但,只要她开心就好。
  被夏倾月那双含了水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江辞偏头别过视线,嗓音凝了些许的喑哑:“就……”
  “我知道了。”夏倾月倏然想起来什么,脑海中灵光一闪,“你还真有个弱点,恐飞。”
  恐飞,顾名思义就是害怕坐飞机。
  这个弱点算是江辞从小就有的,形成的原因很奇怪,可以追溯到小时候他看的一部动画片。那个情节是——主角乘坐飞机却因当时天气恶劣飞机出现了故障而导致坠机,主角没事,其自带主角光环,但作为小观众的江辞自看了那个动画片之后,板着心不要坐飞机,说什么都不行。
  后来他长大了,想试着克服这个恐惧,在他高考后的那个假期他们一起去了德国旅游。刚开始还好,路程途中他全程闭着眼睛不敢看外面,也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下了飞机缓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来。
  身体上并没有出现类似头晕、不适的应激反应,只是单纯的心理害怕。
  截止目前,那次德国之旅是江辞十八年来第一次乘坐飞机外出,平时出门要么高铁,要么自驾。
  比如他来京大报到的那一天,云夏距离京城一千八百多千米,坐飞机会更节省时间,但他还是选择了高铁。
  “也……算是吧。”江辞承认得有些不情愿。
  “明明就是好嘛。”夏倾月帮他处理好伤口之后,用洁白的纱布在他受伤的位置缠了好几圈,最后握住两端打了个蝴蝶结。反应过来后她正想拆掉,“怎么打成蝴蝶结了……”
  “不用拆。”江辞笑了下,“挺好看的。”
  事情处理完,夏倾月没忘记正事,她放在打印店的资料估计还没复印完。那份资料是小组团队将近一周努力的成果,可不能在她的手上出乱子。
  他们回到了那家打印店,拿着复印好的资料,夏倾月和江辞重返了校内。
  入睡之前,夏倾月有预感江辞应该会给自己发消息,也确实,当她解锁屏幕的一瞬间,江辞发过来了三条微信。
  阿辞:【明天辩论赛,我会去现场的。】
  阿辞:【加油。】
  阿辞:【还有,晚安。】
  夏倾月弯了弯唇,心里暖烘烘的,敲字回复他——
  9e45n:【晚安。】
  过了几秒,夏倾月唇角漾起的弧度微敛,唇线抿直,后知后觉地抓住意识复盘。
  她刚才笑了?像荀瑶之前说的那样,所谓诠释的心动的定义,因为很满足自己笑了都察觉不到,以及,他的鼓励,对她来说好像不一样了。
  这次辩论赛成功入围,她第一时间就跟江辞分享了这个消息,当她在校外遇到混混紧追着她不放,她最先想到的人也是他,他出现了在她身边,她什么也不怕了。
  她……是对他产生了依赖吗?
  -
  辩论赛的如期举行在翌日下午。
  当天,京大的报告厅人满为患,气势正肃的报告厅里承载了诸多数不清的人影,隔壁清大也来了不少观者。
  全国各地的人都知道,京大和清大,这两所高校相爱相杀,看来,此次的辩论赛不止是双方辩论队的较量,也间接代表了两所大学城之间的较量。
  两所高校莅临的领导入了场,厅内哄乱的气压下沉了不少。直至临界辩论赛开始的时间,满场灯光登时调亮,分秒完全整合,此次辩论赛正式拉开序幕。
  京城大学四位辩手选了正方,堂清大学四位辩手则是反方,开场首先是双方代表队的自我介绍。
  “正方一辩京城大学邵繁。”
  “正方二辩京城大学夏倾月。”
  “正方三辩京城大学寻秋。”
  “正方四辩京城大学顾鹤。”
  紧接着,第四辩手总结:“携我方三位辩友代表京城大学辩论队问候在场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