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这玩意儿本身就没那么好喝。
  视线略过放在解酒药旁边的蜂蜜水,他知道是夏倾月让他搭配解酒药一起喝的,又拿过蜂蜜水,喝完。
  苦的味道渐渐变浅。
  江辞还是觉得难受,他走下床,突然想到书桌的抽屉里有个东西应该能缓解现在的不适感。
  第一层的抽屉里,角落静静躺着个盒子,图案没那么复杂,几句英文字母,是一盒烟。
  他不抽烟,也没买过烟,至于烟的来源——是前不久单隗请他帮忙买的,国外牌子,没试过,觉得这牌子还行,他就顺带着给自己买了一盒。
  走到阳台,江辞打开烟盒抽了一支衔在指间,烟身纯白,连接烟尾和烟蒂的分界用一道银线隔开,银线之上,简单几个明蓝色的英文字母,kent。
  要试试烟的味道吗?他有些犹豫。
  可这白酒的劲儿实在太烈了,总觉得需要点什么其他东西来压一下,但又想起来没有打火机。
  懒得再去外面买,就随便把烟别在了耳朵上。
  刚好下个瞬间,他抬头,对面的阳台站着一抹身影,纤瘦的身形,长发飘散,穿着的薄衫长度约莫延长到膝盖。
  是她,上一秒他心里想的人是她,就见到她了。
  凌晨三点多,为什么会在阳台那边?
  手机蓦地响了一下,是她发来的消息,她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但在聊天的过程中,江辞觉得他说的话都是很正常的对话,为什么夏倾月那边回复的时间却越来越长,她在想什么?他不知情,从话题的刚开始一个个地沿着内容分析——
  favori:【你怎么出来啦?】
  0931:【出来透风,清醒清醒。】
  favori:【我给你送了解酒药和蜂蜜水,你喝了吗?】
  0931:【嗯。】
  0931:【解酒药是不是换牌子了?】
  favori:【对,怎么了吗?是不是味道不太好?】
  0931:【嗯,太苦了。】
  0931:【喝不惯。】
  0931:【你是睡不着吗?】
  0931:【都这么晚了。】
  他问过之后,她停了有一会儿才回答,之后,他再发过去了两个字:【真的?】
  她停顿的时间更长了。
  夏倾月好像有什么事情没告诉自己。
  江辞猜测,可是他如果直接问她,她可能不会告诉他。
  她的身影就在对面,低着头打字给他发消息,有那么一瞬,他忽而想听到她的声音,也许可以治疗一下他的失眠。
  于是,他给她发了条语音过去,他想,她应该也会回给自己一条语音,但没有,她还是发了文字。
  在徘徊要不要直接跟她说能不能发条语音给他,问出口了,会很奇怪吧。
  聊天结束,夏倾月回了房间。
  江辞看着她的身影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不舍,想叫住她,却欲言又止。
  手中拿着的那支烟,也被他扔进了垃圾桶里。
  因为,她说过,抽烟不好。
  他听她的话。
  第108章 108可怜
  ◎“我哭了,你会心软吗?”◎
  翌日。
  这一天, 从早上到晚上,夏倾月在听课时都集中不了注意力,脑袋里时不时会想起昨天的事情, 跑神得厉害。
  来回纠结着要在什么时间段试探他, 而且还得不那么明显,以他们十多年相处培养的默契来看,真的很难,以至于太阳再次跳入地平线, 她还在犹豫。
  作为夏倾月的同桌, 她的跑神状态,江辞看在眼里。上午上完第二节 课的大课间她就不太对劲,整个人呆呆的,练习册上标注的做题字迹有好几道都乱了, 看自己的眼神也好像包含着某种心绪。
  是那种要说的话都藏在了眼睛里,淡淡的,也温。
  他也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和自己说, 比如哪道题没求出来结果, 或者跟落了课程进度, 但她说没有,没什么事情。
  很奇怪,可明明看他的时候就是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似若考虑到某些情况而不说。
  下午的课上完,四人小分队从食堂吃完饭回来, 江辞打算问清楚夏倾月。
  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今天绑了个低马尾,淡色系的发圈, 身上穿着的那套校服是五中今年换新的白灰校服, 普通的颜色, 普通的衣料,并不夺眼,可他却能一眼认出来她。
  走上前,江辞也坐在位置上,身边的夏倾月在桌面上摊开乐高的零碎零件。
  乐高模型中等,是姑姑夏之莞出差给她带的建筑——比萨斜塔乐高,她期待了好长时间,今天还把乐高装进他包里让他带过来,说乐高有点重,让他帮忙带。
  他答应了,说了一句“重的东西就知道给我是吧,小没良心的”,她打了他一下。
  不知怎的就回忆起了她打他的情景,画面仿佛近在眼前,江辞扯唇轻笑了声,自己都没意识到。
  “你笑什么?”夏倾月察觉到了,江辞就在她身边,存在感不容忽视,引着她的视线偏向他。
  他为什么笑?难道……是看自己拼乐高的样子太笨拙了是吗?
  “我笑了?”江辞原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笑,反问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眉尾微挑,自问自答的:“没有吧。”
  “……”夏倾月没说话,嘲笑自己还不承认,又转言说:“我知道我乐高拼的速度很慢,没关系,你可以多笑几声。”
  说着,她继续拆乐高的零件包装,继而一个部分一个部分单独归在一起,这样好拼。
  “拼得慢我帮你拼啊。”江辞偏身,离她又近了些,视线略过她整理好的乐高零件,抬眼看她,又问了今天重复了两三遍的问题:“夏倾月,你真的没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夏倾月动作一顿,最后一部分的乐高零件还没出盒,“咚”的一声又落回盒底。这一声响,很像自己的心跳,也侧面表现出她心绪的不安静。
  听闻响动,江辞刚拿过一个零件的手也顿了一下,薄睫下压,他猜对了。
  既然有事情要跟他说,直接说出来就好了,他问她,她却不说,难道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你的这个问题……”在今天,他问她这句话超过了两三遍,夏倾月也回答了他两三遍,这一次,一如前面的回答一样耐心,“不是问过了吗?”
  “可是,你没告诉我什么事情。”江辞拿着一块乐高的零件,找到建筑的底座帮她拼,“你说没什么事,前几次我信了,但反过来一想又不太信。说吧,到底什么事情?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
  麻烦,倒也称不上……
  听此,夏倾月顿了几秒钟,眸光盯着其中一小片乐高零件渐渐失了神,她要怎么说?
  亲他的这个事实,就像是在她心里藏了一颗种子,种子都有生命,破土、发芽,最后生长。
  夏倾月踌躇了好一会儿,也不说话,自顾自地拿着乐高碎片开始拼起来,动作慢慢的,拼到第四块的零件,她侧眸看了江辞一眼。
  他在看自己,纯粹的、干净的少年眼神,仿若带给了她一阵清风,抚走了内心隐隐躁动的不定归属。
  问出口的话,她假如问他——你昨天醉酒之后有没有睡着?他会怎么想,肯定会想她为什么突然会问这个问题,然后又想她是不是在他睡着期间做了什么事,那接着他反问过来的问题,她要怎么回答?
  说,随便问问?他智商在线,又不是一两句就能打发的。
  不问出口的话,这个试探已经在心里盘旋不退一整天了,她因此落下了几节课程进度,题还没有弄懂,那明天、后天会不会还在想这个问题?
  一阵纠结,夏倾月默默叹气。
  大抵是她停顿回答的时间有些长,中间空了一段安静的氛围,两人对视着,都没说什么话。
  她没说话,江辞在等她说,但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在他们前方的班央忍不住转过了身,一句反问:“月月,你没跟江哥说你遇到麻烦了吗?我以为你说了呢。”
  显然,班央说的‘麻烦’和夏倾月所要面对的“麻烦”并不在同一个维度,也不是同一个话题。但此话一出,江辞的注意力顺势转走,接下话,“她遇到什么麻烦了?”
  班央偏身靠着椅背,一手折起来,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转着书本,脚踩在同桌单隗的凳子横杠上,颇有一番女侠的气场,在说之前先问了夏倾月:“可以说吧宝?”
  话题顺延到现在,夏倾月还不太懂班央指的‘麻烦’是什么,她轻蹙了下眉,表示疑问,班央却误以为她默认可以说,清了清嗓子:“就隔壁班的那谁啊,昨天刚转来的……”
  听到关键词,夏倾月的意识登时清醒,她知道班央说的是谁了,双手不受控制地攥紧校服衣摆,想开口说话,江辞无意间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两人对视,她稍怔,把要说的话退了回去。
  继续听到班央一句接着一句地说着:“昨天刚转到我们学校的男生,好像叫什么……我记不太清了,姓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