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行了行了!”
  校长再怎么说也是个高层领导,眼睁睁地看着这场打架发生必然要站出来维持局势,“我再说一遍安静!”
  有了这句威慑,盏乐礼堂的人瞬间消音,拍手呐喊的学生也都敛住了兴奋劲儿,似乎还未从这场打架中抽离出来。
  大家的视线全都在前方,他们没有注意到,观众席斜左侧的走廊位置——
  沈厌单手搭持在椅子扶边,另一只手弯起懒散地撑在侧脸上,扬膝叠腿,闲散到极致的劲儿。
  周遭或明或暗的光源拨在少年身上,短暂的亮一闪而过,映衬得他神色愈加漫不经心,唇角挑笑,弧度不深不浅。
  两人不愧是表兄弟,一个拽逼,一个野哥。
  都狂。
  ……
  对于此次的事情,校长也泛头疼该怎么处理。
  江辞和傅段,前者是清溪省乃至全国知名企业苏憬集团的少爷,后者是清溪省省长的儿子,都是不能惹的资本。
  校长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江辞管不着,随意,他打人了,检讨、处分都没再怕的,但傅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那些污蔑的话诋毁夏倾月,说什么都不能算了。
  他让傅段当众对夏倾月道歉,傅段不乐意,两人又差一点打起来,好在领导及时出面才稳住场势。
  台下的同学们看得格外振奋人心,本以为从头到尾都在念那些死板的演讲稿,谁能想到会上演一场资本之间的斗争。
  校长想让人先把江辞和傅段带下去,只见江辞往前走了几步,站在立体话筒前。
  因为刚才的打架,他的外套染了些许尘埃,抬手,不以为意地掸了掸衣服,开口时,清冽的嗓音横贯礼堂场内的每个角落:“按顺序,到我演讲了是吧。”
  立体话筒的高度低了些,江辞是稍微低着身的,但他可不惯着,调试高度将其提高了几分,“不好意思,占用大家一点儿时间。关于今天演讲会的主题围绕‘青春’和‘梦想’两个方面,我想说的是,希望在座的的每个人都可以脚踏实地、砥砺前行。”
  “另外,刚才的事情你们也都看到了。”少年偏身,淡淡地看了一眼傅段:“这位,他身为学生在这么多人的公众场合当众指点诋毁另一位学生,那些话仅凭自身臆断空口而出,有损自身道德,有损对方声誉。”
  夏倾月坐在位置上,看着江辞站在中央宽台上,灯影晕在他之身,她好像,在遥望最耀眼的太阳。
  小时候,他站在她身前保护她,长大了,亦如是。
  江辞面向前方,声线沉稳:“不能穿过短的衣服,穿的稍微少一些、打扮得漂亮就被定义成‘勾引’,结了婚之后要以家庭为重、事业可有可无,还有封建社会中依然残存的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规定她们必须要相夫教子,必须要三从四德当个贤妻良母,必须要选文科,必须温柔,必须知书达理等等太多束缚女性的偏见标签。”
  “穿衣自由是她们的权利,没有人规定女性必须要结婚,相夫教子、三从四德,这些落后封建的字眼早该被弃其糟粕了,她们可以成为她们心中自己的样子,也不该被定义。女性承受的偏见和恶意不比男性少,社会提倡男女平等,因为男女本就平等。”
  “女孩子,她们生来是被爱的,她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江辞在台上,夏倾月的目光也紧紧追随着他,全程,他说的每个字,她都在认真地听。
  受到落后思想的影响,古往今来定义女性自由的偏见标签,像是一道道锐利的荆棘狠狠刺在每一位女性身上,文明的前进在告诉世界,这些刺不该被留下。
  她又什么都听不到了,但她能看到全礼堂的同学在沸腾、呐喊,他像是最特别的一束光。
  他越过重重人潮,与她的目光交汇。
  -
  演讲会的事件过后,校方和双方家长来到学校商议此次事情该如何处理。
  最终,经过议定,傅段被迫转学,而江辞也写了一万字检讨在升旗台下对全体师生深表错误。
  虽说是承认错误的检讨,台下的同学们并没有说什么不屑的话,他们觉得,能在那么多人的场合之下维护自己想维护的人,真的是一件很酷的事情。
  至于,傅段所说的夏倾月在冬天的季节里穿短裙,对此,她给江辞解释了:“我那次在校外,是约了一家写真工作室拍写真,所用到的服装就是夏季的衣服。”
  “我知道夏倾月。”江辞轻笑,和她说话时,声音会不自觉地放轻:“写真很好看,你很漂亮。”
  你很漂亮。
  那天之后,夏倾月想了很久很久,这不是江辞第一次夸她好看,却最能让她的心潮荡起涟漪。
  其实,自那次演讲会的事情翻过篇,她很想问他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是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答案也显而易见,因为他们是青梅竹马,因为有这层关系,他对她就像是哥哥对妹妹一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但,她也想听到不一样的回答。
  比如……喜欢。
  -
  寒假前夕,云夏五中的最后一节体育课。
  下午时分,寒雪簌簌。
  上课铃声落的前一分钟,夏倾月还在班级做试卷的最后一道数学大题,题目偏难,她费了好长时间都没算出来答案,思路也卡顿了半天。
  班央火急火燎地冲进教室通知体育老师马上要进行点名,夏倾月这才折起了试卷匆匆放在了校服口袋里。
  由于天气影响,这节体育课上室内,等老师点完了班级名单、照例围着馆内场地跑两圈之后,吹了声哨子让学生们解散,自由活动,但不能提前回班级。
  表明体育课要有个体育课的样子。
  解散了,夏倾月找到观台席那边的位置坐下来,而后拿出放在口袋里的数学卷子。
  这张卷子,她认为的偏难的题,除了前面选择题的最后一道,还有填空题的最后一道,再然后就是大题的最后一道了。前面的两道题用的时间不是很长,刚开始没有从题目的另一方面打开思路,后面找到切入点就迎刃而解了。
  再接着就是大题的最后一道题,想了有一会儿找不到思路,打算去羽毛球场地问问江辞。
  “月月呀。”班央向她这边跑过来,手里拿着一叠薄薄的纸条,摊开示意她选,“你看,这是我前几天去寺庙求的神奇纸条,一位大师给我的,大师告诉我想写的愿望就写在上面,很灵的!我们下一年不就高三了么,可以把梦想的大学写在上面啊,一起都朝着目标院校前进!”
  “你别不信,说不定真的实现了呢!”
  去寺庙,求的神奇纸条?
  夏倾月微微笑了笑,她第一次听说去寺庙可以求纸条,刚想选一个纸条,班央又说:“选两个,给江哥也选一个。我看他和单隗两个人在打球就没去场地那边儿,单隗的我随便给他留一个就好了,想选哪个选哪个宝贝。”
  纸条颜色相同,都是正红色系,只是最上方圈印的流苏颜色不同。纠结症,踌躇了会儿,夏倾月选了给江辞选了蓝色,给自己选了白色。
  她喜欢白色的桔梗花,所以选了白色。
  选蓝色,是因为江辞喜欢蓝色。
  夏倾月拿着两个纸条放在手心里看,一白一蓝,看着还挺般配。
  大学,她和江辞说过这个话题,时间过得很快,还有半年就要高三了,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继续一个班级、继续一起做同桌。
  思及此,身边倏然拂过了一道清风。
  侧头看,是江辞坐在了自己身边,拿过包里放着的纯净水打开喝了几口,慢条斯理、干干净净的少年模样。
  他好像是打球下了场休息一下,休息够了估计还要继续上场,夏倾月在心里这样想。
  “辞哥,休息好了吗?”场地的一端,单隗一手抵着球拍吊儿郎当地站着,隔空传话。
  “等会儿,我去换个拍子。”江辞回应。
  现在手里拿着的牌子不太好用,打球老是累手,他打算去体育室再挑个拍子换了。正要站起身,夏倾月也跟着站起来,江辞问:“怎么了夏倾月?”
  “没什么。”夏倾月把班央给她的纸条叠在了卷子之间,尽管是这样说,她还是选择跟着江辞。
  江辞也没有再问夏倾月具体原因了,她跟在自己身后小碎步向他跑过来的样子,很可爱。
  ……
  体育馆的体育室在观台席下面的空间,他们班级的体育室需要绕几个弯才走到。
  进了室内,除了他们空无一人,外界飞扬的雪花飘扬掉落,一片茫白,映照了室内亮度,不用开灯也能看到周遭的器材陈设。
  江辞选好了羽毛球拍子,欲想对夏倾月说一声离开,她叫了自己的名字:“江辞。”
  “嗯?”他反问。
  “刚才,羊羊给了我两个纸条,说是寺庙大师给她的,可以写下理想的院校目标,我也帮你选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