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如今李家宫内有皇后娘娘,李大人又是吏部尚书,若是跟长公主家联姻,只怕就要招来议论了。
  “母亲也觉得很为难吧?”李科看着母亲好一会儿都没开口,已经猜测到了母亲的心思。
  李太太端详着儿子,见儿子一脸认真,最终叹了口气:“哎,你喜欢哪家的姑娘不好,偏偏是长公主的孙女儿。”
  李科早就想过了,想要娶郡主,旁的不说,自己的爹娘就有了顾忌,尤其是父亲,他要考虑到不只是自己的儿子,作为李家家主,他得考虑整个家族的前途。
  若非考虑家族,李科自认自己完全有信心能获得郡主的喜欢,以及长公主府的认可。
  “娘,您说我要是春闱得中,能不能向皇上开个口?”李科决定试一试。
  李太太不由得瞪大了眼,看样子,儿子是打定了主意了。别看这孩子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可一旦他决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于是当夜,李太太忧心忡忡的跟丈夫说起儿子心上人的事情,当她说完儿子的心上人竟然是长公主的孙女儿,高家郡主后,一贯四平八稳的丈夫,手中兔毫都打了颤。
  “你看,你也觉得不行是不是?”李太太看见丈夫连字都写错了,更是发愁。
  李肃想了想近日朝堂的事情,却说了一句让他夫人捉摸不透的话:“世事难料,不好说。”
  李太太听后呆了一会儿,皱眉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丈夫却没解释。
  但李太太压根儿没料到,瑞王竟然会谋反,瑞王秋猎谋反加上京城军队有动向,李太太瞬间没心思操心儿子的事情了。
  但李太太却不知道,就是秋猎,她的儿子更是彻底爱上了郡主。
  李科永远也忘不了,草原上的高馨郡主。
  山风掠过箭翎时,郡主反手抽出一支雕翎箭,鸦青箭袖猎装在山岚中划出凌厉的弧度。犀皮蹀躞带上的鎏金带扣映着晨光,将她的腰线勾勒得愈发挺拔。墨色披风下摆的青鸾纹在疾驰中振翅欲飞,银线绣的翎羽掠过枯草,惊起一片寒鸦。
  李科勒马驻足时,正见郡主挽弓如满月。她侧脸的轮廓被朝阳镀上一层金边,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却遮不住眸中凌厉的锋芒。弓弦震颤的刹那,箭矢破空而出,直接将奔跑中的野猪射中了。
  旁边的理郡王侧妃当即拍手:“不愧是郡主,一箭就中。”
  箭矢破空的余音尚未散尽,高馨已挽缰回马。她唇角微扬的弧度,恰似新月破开云翳,鸦青箭袖下露出的皓腕在阳光下泛着瓷器般的光泽。那一笑,仿佛将整座秋山的金辉都敛入眼底,连鬓边被山风拂乱的碎发都镀上了碎金般的光芒。
  李科怔在原地,看着她眼中跳动的光芒——那是比箭镞更锋利的璀璨,比晨露更剔透的晶莹。她的笑意从眼角漾开,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他心底激起层层涟漪。披风上的青鸾纹随着她的动作翻飞,银线绣的翎羽在阳光下流转,恍若下一刻就要振翅高飞,却永远定格在了这个瞬间。
  等着朝廷诸事尘埃落定,新皇即位。
  李太太这下就更愁了:“新皇虽然是太后娘娘养大的,但到底不是李家的亲侄儿,这要是咱们家真和长公主家结亲,新皇只怕更忌讳了。”
  李科却仿佛与从前并无两样,只是冷静的说:“母亲不必着急,新皇即位,自然要开恩科,所以儿子得准备春闱了。”
  李太太一时间竟拿不住,儿子这是已经放弃了郡主呢?还是说打算春闱后有所行动?
  但李太太想,春闱不是儿戏,这次就不要打扰儿子了,等他准心备考,考试结果出来了,再谈其他。
  只是儿子考完出来,直接就睡了个黑天昏地,吓得李太太都琢磨要不要去请郎中了,第二晚上他才自己醒了。
  而这期间,恰好郡主过生日。
  李太太这里琢磨着该不该问问丈夫,但细想之下又觉得太奇怪了:郡主的生日又不大办,李家突兀的送个礼去,实在容易引起非议。
  李太太不过是琢磨,而李科却开始了行动。
  第316章 番外四、金风玉露一相逢(4)
  李科从福王口中得知了郡主过生日的事儿。
  上回秋猎,福王就看出几分门道来,还曾经偷偷打趣过李科,所以郡主要过寿,知道李科心思的福王,本着为朋友出谋划策的心思,福王提前就告知了李科。
  “这可是个好机会,你要不要送点儿什么?”福王这次没打趣李科,反而一本正经起来,“我听母亲说了,这是郡主十七岁的生辰,虽然不大办,但肯定会收到不少礼物。”
  李科却犹豫起来:“但,私相授受......”
  “你什么时候还成了迂腐之辈了?”福王翻了个白眼,“随你便,反正嘛,我可是听皇后娘娘说了,宗室有人可打着主意呢。”
  “谁?”李科顿时慌了。
  “我不清楚,只是那日偶然进宫给母亲请安,皇后娘娘也在,就听了一耳朵。”福王可没有说假话,“但想一想,有适龄儿子的就那么几家,我觉得都没你优秀,所以你别白白丢了机会才是。”
  “我倒是有个法子,你要不要听一听?”福王可是诚心诚意帮自己的好友的。
  “什么法子?”李科看着福王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总觉得有点儿不靠谱。
  “到时候直接以我母妃的名义给郡主送个生日礼物,再想法子让郡主知道就是了。”福王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好极了,神不知鬼不觉。
  要是往日,又或者是其他事情,李科兴许会再考虑考虑,毕竟福王时常想起一出是一出的跳脱性子,但方才福王一句话,乱了他的心神——宗亲中有人打郡主的主意呢。
  “那,我送什么好?”李科问完后不出意外收到了福王的一个鄙视。
  不过嘛,福王也得承认:“虽然本王也算是和她小时候一起玩耍着长大的,但,她好像除了贪吃,别的我还真不知道,哦,喜欢骑马射箭。”
  李科发现自己的确不该问——福王怎么会留心郡主喜欢什么,于是他不再理福王,开始琢磨起礼物来。
  于是没过多久,过生日的高馨收到了一件很特别的礼物——容太妃送来的,送礼来的宫女还特意说,希望郡主会喜欢,若是不喜欢,一定要告诉太妃。
  夜间无人,高馨才打开容太妃送来的礼物。
  竟然是一柄小刀,七颗陨星在玄色刀鞘上连缀成斗杓之形,指尖掠过温润的檀木,竟触到寒铁独有的沁凉。
  想了想,高馨握住刀柄一抽,刀身出鞘的刹那,满室烛火都为之一暗——玄铁锻造的刃口流转着幽蓝星辉,刃纹似银光倾泻。
  而后高馨竟起了试试刀的想法,直接拿起手边一支木簪,寒芒闪烁间,簪身断处平滑如镜。
  好刀。高馨暗暗叹道,这礼物一看就不是容太妃会送的——容太妃一向谨慎,当年做昭仪后来被册封为容妃后,都不曾来和长公主府上刻意交好,现如今都是太妃了,更没必要。
  思绪转了几个弯,高馨的心怦怦跳起来,仿佛要从胸腔跳出来一般。那个她期待着的、渺茫的可能性,让她欣喜不已。
  一阵开心激动之后,高馨将宝刀收了起来。她告诉自己,不要太过期待,万一不是他送的,那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思索后,高馨决定进宫谢恩。在容太妃处遇上了福王,才知道自己的猜测并没错。
  所以当皇后问及她可有意中人的时候,高馨决定大胆一点,将一切和盘托出——高馨觉得,她打小就认识了皇后娘娘,她不会以家世来评判一个人,一桩事。
  “这倒是一桩好姻缘呢,馨儿眼光不错。”黛玉听后,打趣一句,“不过嘛——”
  故意留了半句话没说,看着高馨一脸紧张的模样,黛玉忍不住扑哧一笑。
  “表婶不要逗我嘛。”在皇后面前,高馨不介意撒娇的。
  “不过嘛,这事儿我还是得问问姑姑,也要和你表叔说一声。”黛玉当然不能只听高馨一人的,“放心,包在表婶身上了。”
  高馨立马笑着给了黛玉一个拥抱:“表婶您真是太好了。”
  看着高馨笑容明媚,黛玉也被感染了:还真是个天真烂漫的姑娘。
  这时候通传公主到了,一会儿就见嘉悦捧着几本册子进来了,作为当朝帝后的长女,嘉悦在新皇即位后,就被册封为和康公主,当时萧霆钧向黛玉道:“上下和洽,海内康平。玉儿觉得好不好?”
  黛玉也觉得这个封号不错,于是嘉悦就成了和康公主。
  “给母后请安。”和康公主先向黛玉行礼,见高馨表姐要行礼,赶紧免了,一面将手中花样子图册铺开到案上,“母后,这是女儿替画堂春绣画的新花样,您帮忙掌掌眼?”
  黛玉和高馨都一起凑过去看,如今画堂春绣是迎春和湘云二人打理,和康公主对顾绣最感兴趣,如今正痴迷呢。